毒女當嫁

第一百七十四章 異常

蔣嫵挑眉,道:“是怎么個詭異法?”

“皇上的性子是個閑不住的,如今又未親政,也只有宮里辦個宴會或者外國來個使臣他才有機會露面朝政如今還是把持在英國公的手中,他平日閑暇之余喜歡看看閑書,再或者去后妃那里坐坐,最常做的就是去御花園里走動。可我在宮里的人說,這些日皇上并未常常去御花園,也不怎么見人,也就是平日伺候在他身邊的人才知道皇上的行蹤。皇上這些日倒是常常召見英國公,二人在御書房中動輒一談就是兩個多時辰,也不知都在談論什么,皇上又藏不住心事,我真擔憂他哪一句說的不妥,若露出破綻就麻煩了。”

霍十九說話的聲音很低,卻將滿心郁結和擔憂表露的分明。蔣嫵看的擔憂,手邊覆上他的手。她的手溫暖,他的手微涼,霍十九似不適應突然而來的溫度,手指瑟縮了一下,蔣嫵便緊接著將他的手指握住。

曹玉聞眼眸掃過二人交握的手,生硬的別開眼撩起車簾,窗外已是暗沉一片,烏云糾集,似有一場大雨將至,隨即放下車簾,輕聲細氣的道:“這么看來,倒像是皇上與英國公十分親近的模樣。”

“可皇上與英國公不可能那般親近。”蔣嫵問霍十九:“你的人可曾見過皇上出來走動?”

霍十九把玩蔣嫵的手指,搖頭:“正因為除了皇上身邊的人,沒有人看到皇上出來走動,等閑人又無權近皇上身側,我才覺事情有蹊蹺。皇上那樣的性子,在屋中久了怎么可能受得住,閑著了悶著了,他都早就該出來玩的。”

蔣嫵聽到此處,心里只涌出一個念頭,這情形怎么看皇上都是被英國公控制了。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小皇帝正在著手對付英國公。否則也不會將虎符都給了霍十九,還約定以火為令。難道這是他誘敵深入的招數?先放松英國公的戒心,再圖行事?

蔣嫵眸中神采瞬息萬變,卻無一不美。霍十九欣賞她的美態之余。又覺她明知危險卻依舊為了他而留下十分感動,當即便有所動容,低沉聲音也更加溫柔:“嫵兒,你在想什么?”

蔣嫵回過神,笑道:“沒什么,皇上既然吩咐了下來,就定然是已經有萬全準備,如你所說那般,我們且聽命便是。”只是也要處處都留個心眼。

當然這話,蔣嫵不會在霍十九面前說出來。免得他聽了又氣她不尊他的君主。

霍十九點頭,眉頭舒展了一些,他或許也不該總將皇上當做小孩子,也該適當的給他發揮的空間和余地。

說話間,傾盆大雨倏然落下。敲打在馬車棚頂發出細碎響聲,周圍是一片沙沙的雨聲,潮濕的空氣涌動著,曹玉問:“要不要先找個地方避雨?”

霍十九搖頭道:“咱們最好還是少露面為妙,這個節骨眼兒上,不能出任何亂子。”

曹玉頷首,便撩起車簾對車夫吩咐了幾句。

車夫本就是霍十九身邊的死士。冒雨趕車這等事哪里難得住他,當下爽朗的應下,將馬車趕的又快又穩,不多時就到了城西的宅院。

宅院是個二進的小院,斑駁的黑漆木門只被叩了兩下,就有個四旬的豐腴媳婦子撐傘迎了出來。見了霍十九,忙笑道:“哎呦,富貴兄弟,你怎么來了。”

“表姐。”霍十九微笑,拉過蔣嫵道:“這是我媳婦。我們特地來看看你。”

“這就是秋菊啊,快進來,快進來。”媳婦子將霍十九、蔣嫵、曹玉都迎進了院,還聽見那媳婦子跟好奇的鄰居高聲說:“是我表弟家在南邊來串門子的。”

霍十九覺得好笑,曲指彈了一下蔣嫵的額頭:“秋菊。”

蔣嫵挑眉望著他:“富貴。”

二人都覺得好笑的緊,蔣嫵認真的道:“別說,你若是叫霍富貴還真不錯。”

“爹當年是連富貴這個詞兒都沒憋出來。”霍十九無奈的道。

一想霍大栓給孩子取名的本事,蔣嫵真是不敢恭維。

小宅是個尋常的二進院落,前院住著方才那媳婦子夫婦和他們的小兒子,后院則是整理的十分干凈。

到了后院正屋,那媳婦子和他丈夫、小兒子都進了屋里來磕頭:“小的給霍爺,夫人請安了,方才在門前多有得罪,還請霍爺、夫人恕罪。”

霍十九端坐首位,雖粗布衣裳,卻仍是高華氣質,手指把玩著煙袋,笑道:“不必拘泥,你們做的很好。都起來吧。”

“多謝霍爺。”

夫婦二人與那少年人都站起身來,恭敬的垂首站在一邊。

“你們忙你們的去,就當我們只是遠房親戚即可,不必來伺候。”

“是。”三人行禮退下。

不多時,方才那媳婦子又提著個黃銅水壺進來,在門前擱置在臉盆架子上的木盆中兌了溫水,放了嶄新的巾帕,回身恭敬的道:“請爺盥洗。”

霍十九笑著擺擺手,示意她退下,隨后去絞了帕子進內室去拉過蔣嫵,要給她擦臉。

“我自己來。”蔣嫵忙去接他的帕子。

“不,還是我來,這些日身邊沒有人伺候,端茶遞水梳頭簪花的活計,都由我來。”霍十九執著的望著她,另一只手將帕子高高舉起,他們二人身高的差距,使蔣嫵即便踮起腳尖也拿不到帕子,而秀麗的眸子卻像是及委屈的,仿佛若是她不讓他伺候就是欺負他。

他難得如此霸道,蔣嫵不愿負了他的好意,只得嘆息道:“好吧,那有勞你了,回頭我服侍你梳洗。”

“好啊!”霍十九愉快的給蔣嫵擦臉,奈何他從未伺候過人,難免笨手笨腳,將蔣嫵的臉擦的通紅,還包裹了帕子的手指戳到她的鼻子兩次。

等擦過了臉和手,霍十九丟下帕子又去取了木梳來,偏要蔣嫵將挽起的兩條麻花辮散開,重新為她梳髻。

看他似尋到新玩具的孩子似的,蔣嫵不忍句拒絕,只好乖乖坐在炕上讓他給她梳頭。

屋外大雨傾盆,屋內卻因二人這般靜謐柔和而溫暖起來。

同一時間的英國公府,譚光撐著傘上了丹墀,半邊身子被雨淋濕了也渾不在意,到了前廳,便將傘丟給廊下的小廝,隨即自行撩簾入內。

“國公爺。”譚光行了禮,恭敬的道:“咱們的人已經回來了,說是霍英的確是與他夫人同乘一輛馬車,隨后才離開的,不過不多時就追上了隊伍,這會子因為大雨,已經停留在城外不遠處的一座破廟。”

“是嗎。”英國公以垂了紅色流蘇的精巧象牙梳梳理著胡須,笑著道:“這倒有意思了,我原本以為他隨后才行是怎么回事兒呢,想不到他竟是跟著他父母親人同行的,還真讓我失望。”

譚光諂媚的笑道:“國公爺料事如神,又素有威嚴,哪里怕他們再翻幾層浪來?”

“小心駛得萬年船,越是這個節骨眼兒就越不能出錯。”英國公道:“既然他們是真的離開了,也就罷了,咱們還有正經事做,就讓他們離開便可。”

“國公爺說的極是。只不過”譚光略微猶豫,依舊是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國公爺,這會兒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不如斬草除根”比了個殺的手勢:“既然不能確定霍英將來是否能夠為您所用,為何還要留著他?”

“難道我是那等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英國公站起身,將象牙梳收入懸于腰間的錦囊,隨即拿了噴壺為劍蘭澆水,姿態悠閑笑容溫和,如同尋常人家的老翁:“你呀,想事太過片面,難道不分不清敵我的就都要趕盡殺絕?這世上總歸是什么樣兒人都有,能夠讓他發揮自身的作用于我有益便行了,還指望不是黑就是白么。”

譚光既然能夠跟隨英國公這么多年,于謀劃之上便是有些能力的。

只不過他摸清了英國公的脾氣,年紀越大,英國公反而越喜歡聽人對他的贊揚。如此這般故意裝作笨拙引他說話,英國公心里是極喜歡的,他也就樂于做拋磚引玉的轉。

“國公爺說的極是。是我的考慮不周。”譚光諂媚的笑著,道:“那依國公爺的意思,就放他們回錦州吧?”

英國道:“隨意吧,先做正經事要緊,讓你預備的可預備了?‘

“您放心,早就預備得了。”

蔣嫵與霍十九、曹玉在小宅中轉眼就住了兩日。

雖然口中不說,可心底里,蔣嫵一直都在擔憂著七斤,每日都在盤算家中人應該走到何處了。

不過她也有自己的消遣,比如現成的師父在此,她當然要求教,是以每日清晨,天色剛泛起魚肚白,蔣嫵就訓尋到曹玉在后院之中練拳腳。

曹玉得名師真傳,拳法自然也不含糊,蔣嫵的受罰卻是無數實戰中摸索出的使用的軍體拳,看似沒有招數,卻一招之下多個變招。曹玉每每與她動手,都要提起十二萬分的小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