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女當嫁

第六十章 婚禮前

(貓撲中文)

蔣嫵說話時,門內的蔣晨風一著急,已將門推開個縫隙往外瞧,誰知正當這時,就見素白的一只巴掌毫不猶豫的抽在門前那漢子臉上,打的那人臉一偏,紅紅的巴掌印兒浮現出來,然后就見蔣嫵已經擋在門前,怒斥漢子:

“你算什么東西,不過是聽差了國公爺的令就趕來我家中作威作福!國公爺何等英明之人,會無故搜查朝廷命官的府上?何況這兒還是霍指揮使未來岳丈的府上!你們不要捕風捉影聽錯了一句話,就來挑撥三方關系!皇上對指揮使,對國公爺是什么樣兒?國公爺與指揮使又是什么樣兒?今兒你們以國公爺的名義來開罪指揮使,難道也是國公爺的意思?”

“你!你是何人!”

侍衛見慣富貴堆中人,自知非貴中女子無此氣勢,一時間又想不到什么樣兒的女子能揮手就打人的,有些發蒙。

蔣嫵冷哼:“你們不配知道,還不滾!”

蔣嫵雖然強勢,可侍衛終究也不會如何懼怕一介女流,這會子若是被蔣嫵嚇退,往后還如何替英國公辦差?

“念你年紀尚輕,我等便不與你計較。”見門已被蔣晨風開了個縫隙,侍衛推開蔣嫵就要往里闖。

蔣嫵哪里懇讓,倔強攔在門前,哼道:“你們敢動一下試試,仔細霍英要你們命!”霍十九大名那么好用,此刻不用更待何時?

到了此時,侍衛再猜不出蔣嫵是何人已不可能。不敢動作,又不能不完成任務。一時面上糾結,竟被蔣嫵一人攔在門前無法進退。

不多時。就見一侍衛遠遠從外頭而來,對領頭那人耳語幾句。方才挨了一巴掌的侍衛怒視蔣嫵一眼。隨即回身揮手:

“撤!”

侍衛們面面相覷,只得聽命退下。

蔣晨風推開門,詫異望著侍衛們離開的方向,“他們怎么走了?”

蔣嫵不言語,只看著胡同口處,不多時就見蔣家樸素的青幄小馬車轉了進來,蔣學文正撩起窗簾看著帽檐胡同外漸行漸遠的侍衛。

蔣嫵挑眉。

英國公府的侍衛竟然會懼怕蔣學文?

可見英國公此舉是私下里作為,并不愿意真正與蔣家人撕破臉,還是有幾分忌憚皇帝對霍十九的態度的。

“爹。”

蔣嫵與蔣晨風迎了上去。

院中銀姐聽了動靜。緊忙去里頭回唐氏和蔣嫣、蔣嬌。幾人方才被蔣晨風阻攔不敢出來,這會兒見蔣嫵與蔣學文都回來了,都歡喜不已。

進屋里吃了茶,蔣學文將蔣嫵叫到書房,詢問道:“霍英傷勢如何?”

蔣嫵據實道:“我看著應當無大礙了。”

蔣學文冷哼了一聲,“也虧得他命大。不知是哪位有志之士動了此舉,真真大快人心。他不死,叫他活受罪也是好的,這些年他所犯下的罪行。又豈止一死可以抵消的?死了還便宜了他!”

蔣嫵聞言不置可否。

蔣學文又道:“你往后與霍英在一處也多留心,他是精明之人,不要被他發現了你的用心,往后便不好行事了。”

“我知道。”

蔣學文這才打量蔣嫵。見她面無血色,似是疲憊至極的模樣,嘆息了一聲:“辛苦你了。去照看霍英。很累吧?”

蔣嫵搖頭,笑道:“辛苦不至于。霍府下人不少,也不必我親手做什么。只是沒有睡好。”

“那待會兒吃了飯就歇著吧。”

蔣嫵點頭,略一想,又道:“英國公或許還會來找麻煩。”

蔣學文自信一笑:“你放心,他不敢真如何,這個節骨眼上他自顧不暇,哪里還有心思來咱們家里作亂?”

蔣嫵見蔣學文如此笑容,就猜到朝中必有變動。只是此刻她回到家中,卸下防備,方覺得身體虛弱體力不支,便也不再細問。

左右父親與她是不會外道的,需要用到她自然會開口。

蔣嫵又與蔣學文說了幾句閑話,就回房歇下了。

結果到了半夜里練習出刀和腳程的時間,蔣嫵卻癱在床上爬不起來。傷后失血過多,還在霍府堅持了一日夜照顧霍十九,蔣嫵這具身子終究只還是十六歲的女孩子,再強健也撐不住了。

冰松焦急不已,要去請郎中,又要去請唐氏,都叫蔣嫵阻攔住了,只讓她不準聲張,去取些烈酒來擦身。

冰松自然要伺候,可蔣嫵不許,放下了帳子自己強忍著渾身發冷,脫了中衣,先咬著帕子用小刀剜掉傷口上并不多的腐肉,再用烈酒擦拭消毒。

她原本因發熱而紅撲撲的臉頰,在烈酒碰觸到傷口之際一瞬變的慘白。但是那樣尖銳的刺痛,也沒叫她哼出一聲。

傷口若不殺菌,會感染的。在這個時代那是會要人命的大事,比起剜下一小塊爛肉落下疤痕,性命要緊的多。撒上前回用剩下的金瘡藥,自行裹傷,又穿上中衣,一切疼痛都化作豆大的汗珠子流下來,自始自終蔣嫵都如往常一般。以至于就坐在臨窗炕上打瞌睡的冰松根本沒有發現異狀。

到了次日清早,蔣嫵渾身發軟,還是起不來身,只得拿了體己的銀子給冰松,將先前在霍十九處太醫開方子時記下的說給冰松,讓她抓了藥來。

冰松不懂藥理,自然沒覺得異樣,記下方子就去了,抓藥的小童覺得藥方開的甚妙,暗自記下,也沒有多問。

一來二去,蔣嫵就只以感冒風寒為由,吃著療傷去毒退熱的藥,過了三日終于有所好轉。期間家人來探望,竟都被蔣嫵刻意的隱瞞騙了過去。

而朝堂之中原本清流與仇將軍竭力覲見收復失地之事,也被小皇帝一怒阻攔住了。

蔣學文那日散朝回家,又是痛心疾首的大罵奸臣攛掇皇帝不學好,罵霍十九不只是奸臣弄臣,還是天上派來專門亡國的掃帚星!

蔣嫵細問才知道小皇帝是如何駁回折子的:“朕一心擔憂英大哥,誰也別拿這樣爛事來煩朕!”

這樣一個沒道理的理由,就將此事給了結了。

蔣嫵傷勢好些后,并未去霍府探望霍十九,只是讓人給霍十九送過一次銀姐煮的雞湯,順帶傳話,說是備嫁期間不方便見面。

霍十九吃著雞湯,還聽趙氏不住的夸贊蔣嫵:“到底是蔣御史教導的閨女懂事,的確,三丫頭不適合來,左右也不急,這會子咱們是該張羅起婚事來了,下個月初五就是大婚吉日,你可不準耽擱了三丫頭進門的好日子。”

霍十九咬著雞肉點頭。好像他喜歡裝病不起身似的。

如此,又過去十多日,眼看到了七月初三,霍十九的傷勢也好了,除了身子有時還會虛弱,需要慢慢調養,其他并無大礙。

多日不見蔣嫵,他竟有些想念,想起自己從來就沒遵過什么規矩禮儀,也不必就從現在開始守規矩,是以叫了曹玉備車,要往蔣家去探望蔣嫵。

霍府這會子已經重新裝潢了一番,趙氏正清點著聘禮,聽聞霍十九要去蔣家,愣是攔下了他,等著一鍋人參雞湯煲好了才允許他帶著出門。

曹玉捧著雞湯跟著霍十九來到蔣家門前時候,看到依舊半舊斑駁的黑漆門,眉頭就是一皺。

明日就要下聘,今日蔣家還沒有絲毫要送嫁女兒的喜氣,未免太不將此婚事放在心上。

霍十九叩響門環。

來應門的是銀姐,見了霍十九,忙笑著往里讓。

來到院中,霍十九卻看到蔣嫵穿了身淡青色半舊襖裙,挽著頭巾,掄著斧子劈柴。

原本粗實的木柴豎直擺在地上,一斧子下去,柴火分為兩半,她又撿起其中一半木柴立著,重復方才動作。

陽光之下,她額頭有細細的汗珠,白凈面皮紅撲撲的,十分可愛。

可霍十九卻覺得揪心。所謂備嫁,就是在家把出閣后需要用的柴禾都劈好么!蔣家又不是沒有男丁。

“嫵兒。”霍十九壓著怒氣,溫柔喚她。

蔣嫵一愣,似才發現他來,展顏一笑。將被汗水黏貼在她臉頰的鬢發抹開,笑道:“今兒可不是過大禮的日子。”

見她的笑容,霍十九也忍不住跟著笑了,指著曹玉手中的砂鍋:“真過大禮,也不會只拿一砂鍋雞湯來糊弄你,你既要嫁給我,自然是要做京都城第二風光的新娘子。”

“第二風光?”

“第一風光的自然是未來的皇后了。”霍十九吩咐曹玉將砂鍋遞給銀姐去盛湯,隨即道:“我怎敢與皇上爭輝?”

蔣嫵聞言笑著扔下斧子,道:“走吧,進屋里吃杯茶。”上了丹墀又回頭打趣他:“我看你這人,這輩子是不會尊什么禮教了。”

許久不見,見了面她便如此隨和,還與他玩笑,霍十九的心情很好,“你我半斤八兩。將來你也少些拘束。”

蔣嫵回過頭挑眉望著霍十九,“指揮使大人這些日是跟著皇上去做冰人了嗎?怎么這樣會說話了。”

霍十九一愣,忍不住爽朗大笑。

他的笑聲清朗愉快,引得廂房中的蔣晨風和蔣學文禁不住順著格扇望來。

蔣晨風道:“看來霍英還是真心喜歡三妹妹的。”

蔣學文點頭。心內百味陳雜。

蔣嫵能得霍英喜愛,是好事。可是將來她做的事,必定會讓霍英失望。

男子對女子若失望了,會怎樣?

他身為父親,是否該讓蔣嫵放棄原本的計劃,只一心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