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素手天下

窺人至寶,乃我此生最大樂趣

第二卷:刀光劍影,擄誰真心2013年08月02日02:01尋書吧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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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閑的午后,久久不斷的綿雨似有放晴之勢。

置身清幽的林中雅亭內,飲著暖茶,再擺棋盤對弈一局,若能拋開那些瑣碎煩惱,汐瑤心想,這也許就是她想要的吧。

抬眸瞥向對面的男子。他端坐于石凳上,無瀾的雋容自有高貴與冷傲,純美的烏發流瀉滿肩,只得一個造型別致的紫金雕花發飾束起少許,與“海天中文”全文他沉黑的瞳眸相映成輝。

這天他穿的是淡青色的衣裳,云袖廣袍,外面照著層層暈染的輕紗,與他平添幾分溫雅的文人氣息。

汐瑤便是望著,竟有些走神琬。

黑子捏在她手里半響不見落下,她眼睛盯著的也不是棋盤,而是祁云澈的臉。

“我好看嗎?”溫文如玉的聲音響起,總算讓她飄然的魂魄歸了位。

眨眨眼,汐瑤回神,面不改色道,“比棋盤好看。藤”

那聲音絲毫不為所動,無情無義的催促,“那還不落子?”

音落,只見她愁苦爬上臉頰,迫于無奈的看向棋盤,黑子被殺得七零八落,何其凄慘。白子洋洋得意的連成一片,留了少許空子給她鉆,每次都一樣。

云王的臉多好看啊,就是心太狠……

汐瑤不會再上當了。

“你遲遲不痛下狠手,總留一條看似活路的契機給我,不就是想看我再垂死掙扎一會兒么?”

眼看彼此的棋子都快用完了,他定會在和局之前結束這場狐貍逮著兔子玩的游戲,怎叫人咬牙切齒。

把黑子扔近竹筐里,她板著臉動火氣,“不下了!我的手都還沒好,陪你下棋還要被你欺,你勝之不武!”

祁云澈狹目彎成玄月,笑得停不下來,“本王還是頭一回知道手受傷了會影響棋藝,好,我勝之不武,待你好了我們再比試

他的話分明就在調侃她腦子長在手上。汐瑤說不過他,又輸了棋,干脆瞪了他一眼,起身就要走。

“跑什么?”祁云澈手快,身形都沒大動就將她抓住,“你不是說我好看么?給你多看一會兒消消氣怎么樣?”

她以為他很的了解他了,故而他邀她對弈,她就大大方方的應承下來。殊不知同樣的招數,第二次對他根本不起作用。

“我以后再也不和你下棋了上次在赤昭殿的教訓還不夠,加上這一回,汐瑤受教深刻!

占盡先機的男子眉開眼笑,心情大好的點撥她,“你覺得你了解我,其實你不如我了解你那樣多

“有嗎?”她半信半疑。

若說她從沒看透過他,她認了,本在上輩子就是一場癡戀。可說到自己,他知道多少?

汐瑤又坐回去,臉上端著刁難,“那你說說看

“本王不是早就說過了么?”云王那張深諳的面容上奸猾畢露,飲下一口茶,再不慢不緊道,“還送了你一只刺猬聊表心意

“你——”汐瑤大喝,氣急之下竟忘了自己手心傷口未愈,一手拍在石桌上,當即疼得她慘叫一聲,眼淚都跟著流出來。

祁云澈這才是慌了,起身去抓她手來關懷,可又忍不住覺得好笑,一邊替她查探傷處,一邊揶揄道,“誠然拍桌子能助漲氣勢,但也要量力而為,知道嗎?”

他春風得意,汐瑤欲哭無淚,“祁云澈,你離我遠一點……”

林子里揚起一陣極為抒懷的朗笑聲,裳昕站在不遠處,聽著身后令人哭笑不得的對話,無需回頭看,都能想象出那是一副怎樣的畫面。

她亦是勾著唇,面露少許笑容。抬眸望天,雨總算停了,多多白云飄在空中,風一吹,湛藍的天赫然于眼前。

靜好歲月,無不是有個人陪著一起小打小鬧,吵吵嚷嚷,這一日過了,這一生過了,身旁仍得彼此相伴。

如此,甚好。

這廂正是其樂融融時,先去追顏莫歌的裳音又折返回來,說,小公子在牡丹園那邊遇上了璟王爺等人,這會兒冷世子、宋大學士,還有張家的三兄妹都在那處。

一聽這樣多的人,又事關張家,裳音回來稟告的意思再清楚不過。

未有多留,祁云澈和汐瑤遂過去湊個熱鬧。

因著慕容嫣作亂一回,裴王妃身子還未安好,平寧公主毀了容貌,皇后徹夜以淚洗面,圣心更是郁郁難悅,就算誰有心玩樂,也不敢太張揚。

眾人自顧不暇,沒事寧可閉門不出,免得沾惹麻煩,行宮早已全無初來時的鮮活景象。

雨后初晴,空氣甚是清新。

牡丹園位于忘憂山東南面,是個極漂亮的園子,里面牡丹約莫有上百個品種。

每年的三、四月間,花香滿園,甚至風吹來,整個東都城都能嗅到陣陣芳香。

過往也有祁國的國君,還沒等到夏獵時就先帶著后妃移駕賞花,只天燁皇帝是個賢明的國君,此事從未在他統治期間發生過。

已入初秋時節,并非牡丹花期,會繞來這園子的人不多。

祁璟軒亦是想圖個清靜才約了宋大學士來此下棋,冷緋玉早先去給淑妃請了安,午膳他們是一道用的,便也在一起。

不想半盞茶的功夫就遇到張家三兄妹。

而顏莫歌自來隨心所欲慣了,他與祁云澈的關系早在這些京中權貴眼里心照不宣,由是閑逛到此,見得個故人,豈有不坐下閑敘一番的道理?

汐瑤和祁云澈來到牡丹園時,朱門大敞的雅園內,顏莫歌將將與張清曜和局一盤。

兩張俊逸非凡的臉容上,均是當仁不讓的銳氣,談笑風生中,廝殺得悄無聲息。

其他人從旁閑聊觀戰,宋大學士眼睛幾乎要釘死在那棋盤上,口中又是稱贊又是稱奇。

早先他就輸給了張家這位公子半子,繼而再來一人,沒想到能與之戰平!

他自是知道顏莫歌乃云王母家中人,那顏家乃商賈之家,傳聞中大祁第一富。張家這位清曜公子雖是庶出,但也是在北境外做販馬生意的。

兩個都經商,更聽他們在對弈時的說話對彼此熟悉至極,應了那句‘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也正因為他們知己知彼,勢力又旗鼓相當,才讓這盤和棋精彩絕倫,直叫人嘆為觀止。

之余,宋大學士移眸望見云王行來,猶如得見謫仙臨凡,眼神里閃爍的光彩和祁璟軒是一個顏色的。想來又有一場精彩絕倫的對弈可看。

相隔著一段距離,對張清雅和張清琰兩兄妹,汐瑤并未有多在意。

可當她看見那張”全文_清曜,心中便起了顧慮,邊行邊對身旁的男子道,“去塔丹之前,我和十二曾與張清曜有過一面之緣,此人極為狡詐,上次我去看三妹妹時,無異中聽張清雅對納蘭夫人說他的壞話,態度更是不屑一顧,不想今日他們兄妹幾個在一起,真是稀奇了

聞言,祁云澈只是淺淺彎了眼,將眸中的柔色給與她,“我知道

汐瑤一愣,他知道什么知道?

是她說張清曜狡詐,還是她稀奇張家兄妹?

走入雅園,祁璟軒放下茶盞先喚了聲‘七哥’,再望汐瑤,灼灼桃花目都快瞇成一條縫,要不是礙著外人在,那聲‘七嫂’定會脫口而出。

得冷緋玉閑閑的遞給他一個眼色,他才收斂了些。

互相寒暄罷了,張清琰先道,“聽聞云王殿下退了賈小姐的婚,親自將慕掌簿接入璞麟殿親自照料,在下還不太相信,如今親眼得見,才知所聽非虛

他語氣平鋪直敘,像在說一件尋常事。

又因上次圍獵墜馬,傷患未愈,所以一直坐著,仰頭看才將來的二人,話中冷嘲熱諷。

汐瑤知道他還記掛這上次在紫霄觀被她下了面子的事情,可他著實沒必要將賈大學士家的千金,祁云澈,還有在旁曾經被賈婧芝退過婚的冷世子等人都搭上一起罵啊……

草包就是草包,說他腦子長歪了都是“聽潮閣”,抬舉話。

自若笑笑,她回道,“巧了,早先聽聞張大公子在圍獵是墜馬,今日得見,果如傳聞,張大公子真的做了夏獵中墜馬自損的第一人,小女子實在佩服

話罷眾人紛紛掩笑,他們大祁兒女,尤為皇親國戚,門閥權貴中人,哪個不是馬術精湛?

在這樣大的場面上當眾出丑,丟的可不是自己一個人的臉。沒親眼看到他墜馬的,事后多也有幸欣賞張悅廉大人鐵青的臉。

一時里,雅樓里默然了,好似大家都在回味張清琰當日是如何墜馬的。

他眉頭一緊,沒來得及反駁,張清雅先搶白道,“獵場驚險,發生些許預料不到的事有何稀奇?倒是慕掌簿每每總能化險為夷,莫不是有吉星高照?”

那顆‘吉星’不正是站在她身后?

汐瑤不閃不避,先回身望了祁云澈一眼,才同她客氣,“呈璃雅郡主吉言,可能我運氣天生比較好吧

說完她還煞有其事的將頭點了點,微微笑,擺明了她就是后臺強硬,你能奈我何?

張清雅未想她從善如流的應聲,人是一僵,反而接不上話了。

余光環視周遭,璟王和冷世子均笑著不言語,云王更是站在慕汐瑤的身后,沉穩的面上雖未有太豐富的表情,但就是給人一種維護的姿態。

想起外祖母的再三囑咐,張清雅不得不平息心中不忿,重新環顧局勢。

慕汐瑤的大表哥是駙馬,她的三妹妹又做了裴王妃,連外祖母都得顧忌著那層淡如水,薄如紙的血緣關系,親自去走動。

而今她看上去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女官,可人卻堂而皇之的住在璞麟殿中。

與人話柄又如何?皇上什么都沒說,是否就表示默認了?

將來若自己嫁與煜王,她嫁了祁云澈,同身為親王的正妃,立場再不同也好,見面的機會定多不勝數。

還有慕容嫣那件,就是外祖母都沒料到,竟是慕汐靈不惜以腹中孩兒為代價,為慕汐瑤親自除去這個人。

眼下逞了口舌之快,恐日后得不償失。

思前想后,張清雅怔怔然與那女子對望片刻,突然轉了話鋒,勉強一笑,道,“慕掌簿確實是有福之相

“……多謝汐瑤忍笑。大家都忍著笑。

懂事好相處,看來璃雅郡主學會了。

氣氛緩和下來,素來為人和藹的宋大學士出聲圓場,難得今日有這么多棋藝高手在,單是閑聊怎行?

坐在顏莫歌對面的張清曜便在此時開了口,“既然連家姐都夸贊慕小姐是個有福之人,不如與在下對弈一局?”

他邀請得唐突,遂引來眾人矚目。

汐瑤也向他看去,又得他綻出無邪笑容,旁若無人的說道,“不知慕小姐可還識得在下?不日前小姐還親口夸贊過在下長得好看

此話方出,一心想坐看好戲的冷世子就被茶水嗆到了。

他乃武將,棋藝不精湛更無興趣。

今日這一出,剛才已有一局較量。不論是話語往來,還是黑白棋子之間,顏莫歌都沒有落下風。

會和棋,是這兩個人彼此的意思。都給對方留了少許面子。

與他人方便,就是給自己方便。再來都是偶遇,撕破臉皮大家都得不償失。

當下真要比試棋藝的話,祁璟軒師從國師,祁云澈更不消說了,深藏不露的本事,連皇上都得花心思留意,怎一個老奸巨猾。

如何都不會讓張氏三兄妹討到便宜。冷世子不說話,那是不想太欺負人家。

哪知這張家庶出的小公子不知死活,開口就戳了云王的死穴,這下有意思了。

斜眼向祁云澈看去,云王殿下已在他身旁的位置展袍坐下,面不改色,俊眉淺揚,看起來對自己是很有信心的,可心里在琢磨什么就沒個準了。

好在汐瑤早有防備,那日見張清曜和祁璟軒下棋就覺得此人幾分陰險,在使詐之前是丁點兒征兆都沒有,可見城府極深。

聞他談吐隨意,她也應答如流,“上次是汐瑤想誆公子代我與璟王下棋,所以才信口胡謅,還請公子莫要放在心上。嗯,不過……”

來到棋盤前,汐瑤想了想,再盯著他那張與祁璟軒有異曲同工之妙的無暇面容,接著道,“這樣細細看來,公子確實長得挺好看

言下之意,上回匆匆相交,她沒刻意關注他長了什么樣。因為不重要。“無妨張清曜大方笑笑,探手請她落座,只問,“小姐可否賞光?”

汐瑤啞然,“這……”

她為難的看看還坐在張清曜對面的顏莫歌,顏莫歌也是望著她的,一臉肅容,黑瞳里殺光畢露,實難招惹。

“清曜兄這么快就把本公子無視了么?”

顏莫歌穩當當的坐著,毫無移動之意,臉上明顯的不悅,冷冰冰的掃向那女子,“依本公子對慕小姐棋藝的了解,清曜兄不會想和她浪費時間,不若我們再對一局如何?”

沒想到還在慪氣的家伙會幫自己解圍,汐瑤心中感激不盡,亦對張清曜抱歉道,“當日公子也見到我被璟王的棋子圍追堵截,只有認輸的份。公子能夠在七步之內起死回生,汐瑤實在佩服,可讓我與公子對弈……”

她眉頭蹙起,露出喜憂參半的懼色,“承蒙公子看得起,汐瑤不想輸得太難看

“下都沒下,你怎知我不會讓你呢?”

張清曜似非她不可,轉而,與顏莫歌四目相觸,他仍是笑,卻沒那么客氣了。

“顏兄與我相識多年,還不了解我的性子么?”

那端張清雅默了會兒,看出些端倪,便從旁笑著道,“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比試,汐瑤妹妹只管去下便是

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剛才還冷言冷語的叫她‘慕掌簿’,這會兒就變成親熱的‘汐瑤妹妹’。

汐瑤苦于無奈的看看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顏莫歌一字一頓,“可本公子還想與清曜兄下一局,這可怎辦才好?”

才是轉瞬,他周身戾氣四起,氣氛登時僵凝。

無人接話了。

這盤棋無論如何汐瑤都不會和張清曜下,她不知他用意,但一定沒個好。

加之顏莫歌難得在一件事情上如此堅決,而他們都是商人,都在北境做生意,聽對話都讓旁人覺得應是了解彼此的。

想到這一點,汐瑤豁然開朗,難怪來時她同祁云澈說起張清曜,他會淡定如斯的說‘我知道’……

那眼下的情況呢?不知他知不知道?

“不過是對弈而已,哈哈哈,先和誰下不是一樣的么?”夾在一群人中龍鳳之間,宋大學士用心良苦。

無論是張家,還是云王這邊,他誰也得罪不起,更不想參與其中。

今日若起了爭執,更甚鬧大,少不得要被皇上單獨詢問訓話,多事之秋,果然事多!

焦灼之際,他計上心頭,提議道,“倘若二位公子覺得單是下棋意思不大,不如設個彩頭如何?”

一聽‘彩頭’兩個字,汐瑤立刻想起東郊馬場的驚險比試。

可那日是祁煜風有意挑唆,而今這狀況又不同,已經是兩兩相爭,再設個彩頭,豈不是加深矛盾?

她才是想著,張清曜已然高聲應了個‘好’字,簡直正中他懷。遂就向坐于自己對面的人挑釁,“顏兄,你可敢應戰?”

顏莫歌狠色不改,只道,“有何不敢?”

“那么這彩頭……”

宋大學士瞇著老眼還在沉思,張清琰將視線定在汐瑤身上,目中忽閃一道陰謀的精光!

那人兒得他一眼,心驚膽戰!再望他開口,果真道,“以慕小姐做彩頭如何?”

眾人皆動容,獨獨祁云澈無喜無怒,更無任何表示。

“以她?”

顏莫歌語氣里疑似不屑,但見張清曜堅決得很,他便勉勉強強,“那就這樣定了吧。不過本公子真沒想到,清曜兄會對慕小姐萌生興趣

“顏兄你不知嗎?”張清曜笑得詭謫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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