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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無情無義的人——
這句話果真讓祁云澈在意。()\[最快的更新盡在四庫書\]沾了透明水珠的俊朗臉容泛出沉凝之色,似乎在認真思索其嚴重性。
汐瑤亦是暗自微詫,哪里想過自己說的話被他當回事了。
又得他抬眸望來,她忙堅決了面上的神情,若他不救顏莫歌,那就是無情無義,那她說什么都不會喜歡!
“好祁云澈干干脆脆的應聲,遂從泉中站起來,用胸口對面前的人兒道,“救了他再說。琬”
他只是暫且放過她了。
汐瑤替顏莫歌松了一口氣。剛耷拉下雙肩,不想祁云澈又弓身湊近,她抬首,對上那張被放大的俊美臉皮,下巴被一只沁濕的手掂了起來,她輕輕一怔。
這個動作……莫不是還想占她便宜吧?她的嘴都被咬破了…藤…
看出她忐忑的小心思,祁云澈瞇眸輕笑,又靠近了她一些。
頓時,汐瑤繃緊全身,連帶面容也擰成團,雙眼只留出一條狹縫,防備的瞄住他。
“你……你怎么還不去?”她催促道。
天曉得顏莫歌能等多久啊,他都不擔心的么?
祁云澈沒回答,用鼻尖在她面前嗅了嗅,然后是輕嘆,“都有味兒了,你在這里好好洗洗吧每個字里都是滿滿的嫌棄。
汐瑤氣得睜了眸沖他猛翻白眼,他更加正色,“本王不喜歡
說罷就神清氣爽的離開泉池,報復意味十足。
汐瑤本想接著回擊,卻在他離開水面的一瞬,黑瞳中撞進一道精壯的輪廓。
早就濕透的黑色絲綢熨貼在他優美健碩的身軀上,胸前那處早就大開,露出的麥色肌膚,肌理修長而極富美感,散開的墨發被水凝結,一縷一縷的粘在結實的身形上,混淆著點點水珠,那簡直是說不出的……誘丨惑。
羞得她面紅耳赤。
深眸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祁云澈心情說不出的好,面上掛著滿意的笑起身,更衣時還刻意提醒她,“不要偷看
沒讓她來繼續服侍,已經是云王殿下開了恩澤。
汐瑤置身在冷冰冰的泉水里,頭不敢回,直到他離開這處,她才由心而發的放松下來,何以覺得才幾日不見,他似是變了個人?
有了之前火熱的對峙,她倒也不覺得泉水有多冷了,反而開始擔心那個人在這泉池里浸了一遭,有沒有達到最初的用意……
不得一會兒,裳昕便捧著嶄新的衣裳來與她。匆匆將身上的汗污隨意洗了洗,穿戴好,去到竹舍,又過去半個時辰。
此時夜已至深,銀白的月光鋪灑了山林里的一切。
萬籟俱寂,水聲在耳邊嘩嘩作響,如漣漪一般向更遠處擴散開,更顯寂寥寧然。
竹舍外,不知何時又多了一輛馬車,汐瑤只看了一眼,心頭便‘咯噔’了下。
馬車上的金漆龍紋已經告訴她來人是誰,這是帝王的車攆無異……
頓下腳步,才顯出一絲猶豫,跟在身后的裳昕先說道,“夜深了,不如小姐隨奴婢到廂房休息吧?”
汐瑤回身對她笑得感激。()誠然她還不知該如何面對圣顏!
顏莫歌所言非虛,比起自己眾多的兒子,皇上真的很在意他的死活啊……
離開東都前往塔丹的原因多少與她有關,若被問起,她該如何回答?
難不成將張家謀逆慕家參與其中的事全盤托出?
皇上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任由她這顆棋子多不安分,也都跳不出天子布下的棋盤。
她已經不止一次在想,也許皇上早就洞悉此事,沒有點名道破,只是想看看幾個兒子會做如何的反映罷了。
所以此時能避就避,待避不過了再說。
由是想著,剛走到竹舍外,里面便傳來一陣輕松的談笑聲,依稀能聽見一個略帶威嚴的聲音道,“原來是如此
不難辨出,這是皇上在說話,難得的沉肅中讓人聽出幾分愉悅,倒是讓汐瑤覺著奇怪了。
她只稍稍頓了半步,就見廳中有兩人行出,其中一人是總管太監王福,而在他身旁的……
“國師慢行王福彎腰,伸展出一只手,將那位身著赤色袈裟的高僧送出廳門。
汐瑤見狀,忙退到一旁低下頭,將路讓開。
當今國師乃德高望重的佛門大師,即便前輩子她都不得機會見多幾面,沒想到此生那么容易就遇上了,也不知祁璟軒可曉得自己的師傅就在這忘憂山上。
想著這些時,那道赤色的身影已經行至她身前。
“這位女施主有些面善
汐瑤聞言一愣,將臻首抬起,對上一張面容祥善的臉孔,國師竟然在和她說話。
見她呆住,王福小步上前來道,“正是武安侯遺女,名喚慕汐瑤
國師點點頭,“原來是慕施主言畢又沖她慈藹一笑。
汐瑤這才回神來,仍舊有些無措,磕磕巴巴道,“見過國師方丈,奴婢失禮了
“慕施主不曾失禮,更無須自稱奴婢國師話中仿佛另有深意。
她不解,“奴婢在宮中當差,自然當以‘奴婢’自稱
此時皇上正坐在廳內,說話聲外面都能依稀聽見,那么他們在此攀談,會不會也被里面聽到呢?
有了這層顧慮,她也不敢太過肆憚。
“不,老衲并非此意國師十分肯定,復而重復道,“慕施主不是奴婢,至少今生亦不會是
說罷就移身離開了,怎叫人滿頭霧水。
今生亦不會是。莫非他看穿了她的前世?
沒將那句話品味完全,移眸間,見得王福還沒回身進去廳中,反而定定望著自己,橘皮老臉上是一成不變的恭維假笑。
“皇上吩咐,慕掌簿進去說話
竹舍里面的布置與沁湖邊鴛墨閣的布局有些肖似,清爽素雅,淡風中還透著一股若有似無的竹鄉味兒。
別致的瓷器擺設有幾件,墻上再掛得兩幅似一氣呵成的山水畫,便又多了幾分書香氣息。《》
在入偏廳的門前,竟擺著一件形狀不規則的白玉瓷器,器口不高,最多三尺深,里面養著巴掌大的錦鯉,還得幾塊晶瑩剔透的石頭沉在水底,妥是好看。
汐瑤看了就特別喜歡,心想若有命活長一些,出宮之后也要在自己的屋里弄這么個玩意。偏廳成長形,里面頗為寬敞。
祁云澈坐在最靠外的那把椅子上吃茶,人是目不斜視,安默如一座沉巍的山。
他才浸過山泉,故而只穿著天青色的緞袍,墨發毫無約束,長而順的平鋪直下,少許流瀉在寬闊的肩頭,比最昂貴的綢緞還美好。
單單一個側身的輪廓,無匹的姿容,沒有多余繁瑣的修飾,卻將汐瑤看得心砰砰亂跳。
即便他沒有看向她,她心里卻平靜了許多。
她已不再抗拒,有他在的地方,她便能尋獲一片安然。
顏莫歌正躺在盡頭屏風后的軟榻上,與坐在他旁邊那張闊椅上的人……相聊甚歡?
汐瑤不覺因此生詫,將將聽他口中說著什么‘虛驚一場’,朗朗的話音,如小輩撒嬌。
他的旁側,身著金袍的男人聞言叮囑道,“這些日子好好靜養,莫要再亂跑
那語態溫和得不似素日里高不可及的真龍天子,甚至有明顯的疼愛,直讓才進來的人兒以為這些天太過勞累,生出了錯覺“聽潮閣”,。
顏莫歌乖順的點了點頭,隔著山水屏風向汐瑤看去一眼,因著屏風是半透明的,她也看不清他是何表情,想著皇上也在那后面,她視線不敢多有停留,匆匆一瞥之后,就低下了頭去。
繼而,聽顏莫歌回道,“勞圣上費心了
這廂話罷,汐瑤走近,規矩恭敬的跪下請安,心里卻在止不住的回想前一刻那幕。
一直以為帝君無情,倘若不是親眼所見,她哪里會相信天燁皇帝也有如此和藹的一面。
然而她正如是匪夷所思時,沉冷威嚴的聲音響起,立刻令人恍如置身冰冷的金殿。
“身為女官卻擅離行宮,慕汐瑤,你可知罪?”
祁尹政并未讓她起身,揚聲便是問責,汐瑤陡然一僵,袖子里的雙手都不禁縮了縮。
“皇上誤會了她還來不及開口,顏莫歌溫溫煦煦的攬下一切,“是草民硬要拉她走的,與她沒有關系,皇上若要罰的話,便罰草民罷
說這番話時,他整個人還懶洋洋的倚靠在軟榻上,聽不出任何畏懼與恭謙,就好似他交談的對象只是個尋常人,自然,那當中更無請罪的意味。
只聽祁尹政疑惑了聲,問道,“那你說說,為何要將她帶走?”
顏莫歌悶聲笑了笑,看著外面跪得規矩的女子,道,“去年圣駕南巡,草民與慕小姐有過一面之緣,之后始終念念不忘。諸多打聽,才得知竟是已故忠烈武安侯之女,時隔一年,慕小姐為父守孝,實在是感天動地。在宮中當差,更得多位王爺愛慕,草民聽在耳中,急在心里,加之皇上早已有言在先,草民估摸著,待慕小姐三年孝期一至,皇上還是要為她指婚的,所以……”
“你喜歡她?”都不需他講完,祁尹政就順著他的心意問道。
這一問直讓廳中的兩個人急上心頭。
祁云澈緊鎖了眉頭,按捺著,不知那根緊繃的弦何時會斷裂。
而汐瑤默默汗顏之余,嗚呼哀哉的心情無法言喻。
這夜天燁帝的冷酷形象已被完全顛覆,莫要說他會立刻將自己指給那頑劣的,就是讓他們當夜行了圓房之禮,她都不會感到太驚異。
默得少許,屏風后剛撿得一條性命的玉面公子輕聲呵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今而夏獵見慕小姐隨駕其中,草民實在是心急了些,擄了她就想逃到北境之外去
俏皮的說法逗得祁尹政哈哈大笑,直道‘年少輕狂’。
“慕汐瑤,你起身吧
金口一開,她顫顫巍巍的站起身,再聽圣言含笑詢問,“與朕說來,覺得顏家公子如何?”
汐瑤僵了一僵,茫然的眸透過屏風向里面尊貴無比的帝王看去,皇上這是想給她和顏莫歌……說親么?
“皇上不用問了局促之余,還是顏莫歌‘善解人意’的替她解圍道,“慕小姐在宮中當值,實為為父守孝,草民委實不忍在此時困擾她
這話聽來汐瑤就覺得好笑,他說困擾就能困擾的,他當自己是哪根蔥?
“那你就不怕朕將她指給朕的兒子?”祁尹政玩笑道。
顏莫歌對應如流,“皇上體恤草民,既知道了草民的心意,就不會那么殘忍。況且……”
他故意將話頓了半瞬,無需做多揣測,都知他那滿腹詭計,定不會讓人好過的。
“慕小姐未將心與我,就算得皇上賜婚,這段姻緣也是勉強得來的,無從談情,未免遺憾了些。云王殿下,你覺得草民說得對嗎?”
他竟還要去招惹祁云澈。
這廳中哪個不是心中有數的?
汐瑤叫苦不迭,雙腿發軟,還不如讓她一直跪著。才發覺自己攪入一出好戲,且是只能唱個邊角,對不上角兒們的戲就要倒大霉了……
身后,祁云澈不改本色,冷言冷語道,“顏公子是性情中人,若你屬意的女子并未傾心于你,到那一日,可要想開些。”
顏莫歌長長‘唉’了一聲,“可是草民并非心胸開闊之人,只能求皇上給草民做主了
幾乎是他音落的同時,汐瑤清晰的聽到身后傳來一陣碎裂聲,難不成是祁云澈將他手里的茶盞捏碎了?
一時,一瞬,四下氣氛詭異使然,說不出的壓迫窒息。
顏莫歌變卦變得何其快。
汐瑤倒不怕皇上真的將自己指給他,想起在泉池里祁云澈無助的神情和請求的語氣,事到如今,是那般結果的話,她也拒絕不得啊……
他們都在天子的棋盤上,唯獨顏莫歌仿是那不會被擺入局中,還能隨心所欲的逍遙人。
著實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只求皇上給草民一個機會,若在夏獵這段時日,草民能與慕小姐相伴朝夕,說不定她會看到我的好呢
聞得這請求聲響起,得到的是祁尹政爽快的應允。
汐瑤忍不住酸澀一笑,再也顧不及萬歲的顏面,隔著屏風死死的向顏莫歌瞪去!
你有好嗎?!……
圣駕離去,這廳中只剩下汐瑤和中毒至深的顏公子單獨相對。
由始至終她都沒敢回頭向祁云澈多望半眼。
豎起耳朵細聽,待外面的喧雜聲全然消失,她總算松懈,往就近的那把椅子上一坐,便是一切盡在不言中。
顏莫歌仰頭放肆大笑起來,笑聲在這夜里猖狂無比,更是盡興非常。
笑還不夠,還要出聲揶揄那自顧喘氣的人兒,“你怎不回頭看一眼呢?只要你回頭去,就能看到他那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的臉色了,哈哈,哈哈哈……”
汐瑤配合著干笑了兩聲,“若皇上也能這般遷就小女子,莫要說只是回個頭,就是讓我在此撒潑打滾,我也是敢的
別的且不說了,當今天子對顏莫歌的縱容,決絕出乎她意料。
“看來你的娘親在皇上的心目中相當有分量啊……”
祁云澈是大祁未來的天子,皇上對他嚴厲些無可厚非。
而顏莫歌,就是最得圣寵的祁璟軒都不敢在圣駕面前這般放肆,汐瑤實在太好奇,他們的生母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
相比起來,曾寵絕后宮的裴王生母李修儀,多半只是個幌子而已。
“你想知道嗎?”安逸的躺在榻上,顏莫歌賣起關子,“可惜此時還不能告訴你
反正她早晚也會知道,到那時豈不更有意思?
汐瑤無奈一笑,“剛才多謝你了
若不得他插科打諢,皇上也不會輕易將那一行硬生生忽略。
并非帝君不知,只是當下不與計較,讓她鉆了空子,偷著喘息。
“謝我什么?”起身,走出屏風,他精神恢復不少,尤為皇上肯紆尊降貴,配合著他心情唱了一出好戲。那張俊朗的面上雖不得多少血色,但笑意盎然,比花還嬌,看著便是不會那么快氣絕身亡的。
“你若真的想謝,明兒個我們在這里把親成了,你看如何?”坐到她旁邊去,他探身頑皮道。
汐瑤斜眼望去,“皇上主婚,再請祁云澈來觀禮,對嗎?”
回她一記贊賞的眼神,顏莫歌像是尋到至交,“你真是上道!”
“勉了罷心驚膽戰的過了一夜,她早已吃不消,尋了候在旁邊的裳昕問,“我睡哪間房?”
不得回答,他再好心邀請,“你覺得我這間如何?”
汐瑤回絕得干脆,“極不順眼!”
竹舍二層別致的雅間。
這竹子本就不隔音,躺在床上的人兒輾轉反側,聽著外面的水聲,無法入睡。
愈是夜,愈發的覺得涼意襲人。
汐瑤還來不及將匆匆一行消化徹底,今夜發生的一切再令她詫異非常。
皇上對顏莫歌的縱容超出她的想象,由是親眼所見,她才體會了祁云澈在泉池中露出的無力之色。
當中諸多不解,恐怕要等到他們的生母親自現身,才能將一切疑惑解開了。
她有那個機會嗎?
神思忽而一閃,國師對自己說的話縈繞于腦海……不是奴婢,至少今生亦不會是。
那么今生,她的命運到底會是如何的?還是祁國的皇后?他的妃子?還要在那座幽怨的宮墻中了卻一生?
從床榻上翻身坐起,越想越亂,越亂,越難眠。
便在這時,‘吱呀’的一聲輕響,格外的清晰,是誰將外室的那道房門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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