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龜山雖然在面對著薛斌的時候還表現的像個硬骨頭,可是在面對著不知喜怒如何的朱瞻基,還有眼中殺機勃發的楊少峰,后龜山最終還是慫了下來。
慫了,就得認命。
因為后龜山不是倭國名義上的天王,所以也就沒有權利簽署其他諸如駐兵、使館之類的合約,所以楊少峰總覺得大明這邊虧了。
既然覺得虧了,楊少峰就得想辦法找補回來。
所以哪怕后龜山所在的南朝已經窮的快要揭不開鍋了,楊少峰依舊沒有絲毫的手軟,指使著吳克勤以自己的名義和后龜山簽署了《大明后龜山倭國友好互助條約》,價格被楊少峰坐地起價到四萬萬兩白銀——就算后小松那邊的北朝發現了這份和約,問題也可以推到吳克勤的身上。
至于吳克勤,則是絲毫沒有把份合約當回事兒——就算是后小松找朱老四告狀,自己也不過是被罰俸半年,楊少峰手指縫里隨便漏出一點兒來都比俸祿多。
然后楊少峰就和朱瞻基湊到了一起,打開了從大明帶來的最后一瓶神仙醉。
畢竟是四萬萬兩白銀,哪怕是分成了一百年來償還而且沒有利息,那也是每年一百多萬兩,而且這一百多萬兩還是白白得來的,成本就是賞賜給那三千騎兵的賞銀。
如果再加上后小松那邊的三萬萬兩白銀,兩邊加在一起就是七萬萬兩白銀。
如果考慮到大明的國庫里面只有一千萬兩現銀,也不考慮通貨膨脹等亂七八糟的因素,那這就相當于是七十個大明國庫。
哪怕是每年只能收到二百萬兩白銀,那也相當于現在大明國庫的五分之一,差不多相當于永樂十三年時的十個國庫——永樂十三年,國庫結余白銀二十萬兩。
朱瞻基抓起酒瓶,將里面所剩不多的神仙醉全部倒在自己的杯子里,然后才抓著酒瓶說道:“六萬萬兩啊,夏部堂這回得高興成什么樣子?”
楊少峰低頭看了看快要空了的杯子,又看了看被朱瞻基抓在手里的酒瓶,不滿的哼嘰了幾聲之后才開口說道:“不用多,只要一年能多出來二十萬兩,夏老摳就能笑到老臉開花。
現在一年多出來二百萬兩,我估計夏老摳做夢都能笑醒,醒了還得接著笑,停都停不下來的那種。”
朱瞻基嗯了一聲,將手里所剩不多的神仙醉倒給楊少峰,然后端起酒杯說道:“你倒是真夠狠的,倭國這么大點兒的地方,你就直接弄了六萬萬兩白銀,這還不算上以后賣農具的收入。”
楊少峰頗有些不以為意的端起酒杯,跟朱瞻基一起喝了起來。
我狠?
《中日會議東三省事宜正約》、《馬關條約》、《辛丑條約》、《中日通商行船條約》再加上《中日北京專條》,哪個不是螨清和倭國簽的?
提前收些利息罷了。
朱瞻基顯然不想再理會倭國的這些破事兒:“話說,你回去之后你打算干什么?”
楊少峰道:“我也不知道該干些什么。要不然,我還是回楊家莊子去教書算了,好歹是個六首狀元。”
“呵。”朱瞻基話里滿是嘲諷之意:“這天下間可還有跟你一樣的狀元?”
“那你說我該干啥?”
朱瞻基攤手道:“你問我,我問誰?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你該干什么才好。
原本我總覺得你當初在會試寫的那些問題都麻煩無比,真要一個個的解決起來,沒有個幾十年的功夫肯定不成。
但是如今再看看,不過才三四年的時間,寶鈔的問題已經解決了,商稅的問題也解決了,優待士人過甚的問題也解決了,就連韃靼和瓦剌的問題都解決了大半。
你說,剩下的問題還有什么?宗室?大寧?大寧那個不必再說了,朵顏三衛不鬧騰,慢慢的就會融入大明,大寧那里的問題也就等于是解決了。
倒是宗室的問題,這個問題別說是你,就算是皇爺爺也沒辦法,總不能改了太祖爺定下的規矩吧?”
楊少峰摸著下巴道:“要說起來,太祖爺定下的規矩是讓塞王守邊的,這個你懂吧?”
朱瞻基的臉色微微一紅:“現在不是沒邊可守么?”
楊少峰也不和朱瞻基爭辯,直接說道:“那啥,鄭公公不是去過木骨都束之類的地方了么?我大明這么多的藩王宗室,直接把他們扔過去,讓他們去那里當個土皇帝多好?”
朱瞻基臉色一變:“這?”
楊少峰道:“你想啊,沒了鄭公公的艦隊,這些藩王就等于孤懸海外,他們就算是想回大明也回不來,你擔心個屁?”
朱瞻基搖了搖頭,說道:“我是怕他們回大明?我是覺得把藩王扔到木骨都束,未免太無情了些?”
楊少峰滿臉的無所謂:“要不然你就把他們當豬養,養到死,然后養著他們的子子孫孫,等到國庫都養不起的時候,你就慢慢哭去吧!”
朱瞻基岔開了話題,說道:“啥時候回大明?我在這里待煩了,不想待了。”
倭國這個破地方的冬天,真要說冷,也未必就能比順天府冷到哪兒去,再加上楊少峰和朱瞻基等人根本就不在乎倭國的環境是否被破壞,砍樹挖煤都一點兒不心疼,所以冷這個詞跟他們是沒什么關系的。
但是,無聊。
屁大點兒的地方,就那么些人,除了軍中的拳賽和足球偶爾能看一看之外,剩下的就再沒有什么娛樂活動了。
再加上吃喝方面也不如在大明的時候順心,再加上自己的老婆孩子也都在順天府,朱瞻基就更待不下去了。
楊少峰皺著眉頭道:“我也待不下去了。可是真想要回去,卻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行的。”
聽著外面呼嘯的寒風聲,楊少峰又接著說道:“那些亂七八糟的工坊得盯著,農具出口的事情也得盯著,現在又是大風又是雪的,咱們想要回去,估計就得等到來年開春了。
至于現在,咱們現在還是老老實實的在倭國待著吧”
朱瞻基道:“我想我媳婦了,我也想我兒子了。我想回家。”
楊少峰道:“我也想我媳婦了。剛娶回家這還沒一年呢,我就跑到倭國這邊折騰這些亂七八糟的破事兒,想想也是夠煩的。
等啥時候回去了,我肯定不這么折騰了,以后要么留在莊子上,要么找機會外放到下面的州縣去做個縣令啥的。”
朱瞻基頓時就被逗笑了:“人家都想著做京官,你倒好,總想著往外跑?你是不是有毛病?”
“呸!”楊少峰呸了一聲,說道:“有毛病的是你,不是我。你想想,縣令好歹也是個正七品,總比我這個從九品要高上好幾級吧?”
“不是,你怎么總想著你那個幾品官的事兒呢?這滿朝上下又有誰真拿你當從九品的看了?誰閑的沒事兒敢招惹你?”
“這不是招惹不招惹的問題。”楊少峰道:“這是品級的問題。
當然,也不光光是品級的問題,而是我還有一些想法,打算到下面的州縣去試一下,要不然我這心里沒底氣。”
朱瞻基好奇的問道:“什么想法?還非得你自己去折騰?這不是有七十三個學生么,永樂十九年的殿試,怎么著也能有幾個考中的吧?”
楊少峰有些煩燥,抓著頭發說道:“別說他們七十三個了,你就算是把伊逍和白庚給我弄過來也沒有,我要是不親自去下面盯著,我不放心!”
將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光,楊少峰干脆跟朱瞻基攤牌了:“這么說吧。等回到了大明,我就去找皇爺爺求個恩典,外放一地做個縣令。
我要求不高,只要隨便找個不太偏遠,最好在山東沿海一帶的縣就行。
我想試試,能不能靠著工坊之類的玩意讓百姓有另外一個活法,不用靠地吃飯,也不用看天活命。”
朱瞻基頓時好奇了起來:“你這不是脫褲子排氣,多此一舉么?
咱不說別的地方,就說楊家莊子吧,莊子上的莊戶,現在又有多少是真個靠地吃飯的?不還是靠著你家那幾個工坊還有養殖魚羊之類的玩意?”
“那不一樣!”楊少峰道:“楊家莊子是楊家莊子,可是你瞧瞧楊家莊子旁邊的那些莊子,有幾個是跟楊家莊子一樣的?”
朱瞻基道:“人家別人家的莊子,縱然比不上楊家莊子,可是也沒差了太多吧?
還有順天府的百姓,現在也多是靠著工地在活,而不是靠著那一畝三分地,你說你這實驗到底有什么意義?”
楊少峰隨即反問了一句:“當順天府皇城的工程結束了呢?
你要知道,現在宮城、皇城的工程都已經完工了,剩下的外城還有那些園林都可以慢慢來,用不著像現在這么趕,到時候需要的勞工數量也會減少,你讓他們咋辦?
我想找個地方試試,弄幾個工坊出來,讓百姓習慣在工坊里上工賺錢。
記得不記得前兩年我曾經跟你說過,我覺得這天氣一年比一年冷?總得早做打算吧?”
朱瞻基更迷糊了:“那不更應該勸耕農桑,讓百姓多種糧,各地各倉多存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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