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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石見國真的有石見銀山這么個玩意的存在,那倭國就死定了。
如果石見國沒有石見銀山這么個玩意的存在,那楊……那足利義持就死定了!
朱老四忽然覺得楊少峰這個干孫子還是不錯的,雖然能折騰了一點兒,雖然帶壞了皇太孫,雖然總是惹自己生氣,但是總比斷絕朝貢的足利義持要強許多吧?
所以,還是讓足利義持去死好了。
心里一邊琢磨著,朱老四就一邊向著順天府衙門外走去,然后就看見順天府衙門空蕩蕩的大門前站著兩個衙役,一大群人都擠在衙門左邊的外墻那里,一個個的就跟被人提著腦袋的大鵝一樣踮著腳尖伸長脖子向里瞧,全不管自己到底能不能看到里面的黃榜。
跟在朱老四身后的楊少峰一看朱老四也打算踮起腳尖,忍不住走到朱老四的身旁,低聲道:“祖父大人可想近前一些觀看?”
朱老四瞧著人群,低聲道:“你打算讓人開道?還是打算由你自己開道硬擠進去?”
楊少峰正打算說孫兒給您擠出一條路來,旁邊的夏原吉卻咳了咳嗓子,猛的把楊少峰推到前面之后向著人群高聲喊道:“楊癲瘋來啦!”
然后朱老四就眼睜睜的看著原本水泄不通的人群以楊少峰所在的位置為中軸線一分為二,硬生生的向兩邊擠出來一條足可供兩人并排通行的道路。
回過神來的楊少峰望了望跑來看榜的士子,忍不住哼了一聲,直接向著黃榜所在的位置走了過去。
早就被擠得滿頭大汗的伊逍和白庚一見楊少峰,兩人頓時大喜過望,一齊向著楊少峰行了個揖禮,拜道:“學生謝師尊教導,幸不曾辱沒老師門楣!”
楊少峰瞧了瞧一榜上面第一名伊逍和第二名白庚這兩個名字,頓時就老懷大慰的笑道:“不錯,不錯。不過,不要驕傲,這才是鄉試,等到會試才是真正的天下英才會集一處,比試科藝的時候。”
伊逍和白庚又向著楊少峰拜了一拜,應道:“是,學生記下了。”
楊少峰笑了笑,又瞧了瞧左右兩側的一大群秀才們,然后又呵呵冷笑一聲道:“現在知道為師究竟是為什么要讓你們去統管工地了吧?”
說完之后,楊少峰就伸手指了指兩側的秀才們,接著說道:“瞧瞧他們,滿臉想要打死為師的怒意卻又不敢動手,撐死了也不過是多說幾句廢話,一個個都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弱書生,全不記得孔夫子力能搏牛,居然還有臉面自稱什么圣教子弟?”
留在人群之外正裝做不認識楊少峰的朱老四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這一切,似乎是又想到了當日在京城會試放榜時的那一幕,臉色不禁變得越來越黑。
人群之中的楊少峰瞧了瞧拂袖而去的朱老四和夏原吉,又瞧了瞧伊逍和白庚,無視了周圍怒目而視的諸多秀才,笑道:“給你們放一天的假,回家跟父母說說這個好消息,明天記得早點兒到工地去上工。”
待到伊逍和白庚都躬身應了,旁邊一個面紅耳赤的秀才卻是忽然躬身向著楊少峰行了一禮,拜道:“學生卓鳴,愿拜在楊狀元門下!”
楊少峰意外的瞧了一眼這個叫做卓鳴的秀才,又瞧了瞧人群之外裝做不認識自己的朱老四和夏原吉,便笑了一聲道:“你要拜在我門下?”
卓鳴用力點了點頭道:“是,學生愿做狀元公門下走狗!”
楊少峰倒是難得的好脾氣,呵呵笑了一聲道:“可能吃得了苦?”
卓鳴瞧了瞧楊少峰,又瞧了瞧伊逍和白庚,咬牙道:“學生能吃苦!”
旁邊又一秀才同樣躬身道:“學生房貴,也能吃得了苦,愿為狀元公門下走狗!”
前有伊逍和白庚雙雙中了解元和亞元,現在楊少峰似乎又沒有拒絕卓鳴和房貴,頓時就讓這些落榜的秀才們看到了幾分希望,許多人紛紛向著楊少拜道:“我等皆愿為狀元公門下走狗!”
楊少峰向著人群外的朱老四和夏原吉瞧了一見,見朱老四的臉色黑的不成樣子,夏原吉也是滿臉的陰沉,頓時就笑了笑,對著這些秀才們說道:“子曰:有教無類。孟子曰:來者不拒,去者不追。想要拜在我的門下,不難。”
只是這些秀才們還沒等高興一會兒,楊少峰就又接著說道:“不過,佛祖也曾經說過,經不可輕傳。所以,爾等想要拜在我的門下,還需要經過一番考驗才是。”
笑著指了指伊逍和白庚,楊少峰笑道:“他們兩個當初拜在我門下的事情,想必你們也聽說過,如今也是一樣。”
房貴壯著膽子問道:“師尊的意思,可是要我等去工地上勞作?”
楊少峰瞧了房貴一眼,呵呵笑道:“先不忙著叫師尊。工地上?你們去了工地上能干什么?白庚!”
白庚躬身道:“請老師吩咐。”
楊少峰道:“眼看著入冬了,莊子上得挖些地窖存放青菜,回頭統計一下,等你們的假期結束了,就把他們拉去莊子上挖地窖,就跟你們當初修學堂的時候一樣!”
等白庚應了,楊少峰這才將目光投向了伊逍,問道:“那三千個人渣怎么樣了?”
伊逍躬身道:“回老師,那三千囚徒在秦指揮使的訓練下,已經初步有了些樣子,可以拉去工地了。”
楊少峰嗯了一聲道:“你去找秦指揮使,把那三個人渣拉到工地上安排好再回家,為師多給你放半天假。”
朱老四不時的扭頭望望楊少峰,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道:“三千囚徒,是怎么回事兒?怎么還讓秦子寧幫你訓練?”
楊少峰無奈的攤了攤手道:“三千囚徒啊,一個個的不是小偷就是小摸,基本上就是一群人渣,后面不是還有幾批囚徒要過來?直接把這些人放工地上,誰能放心?
所以啊,孫兒就想了個法子,讓秦指揮使按照孫兒的法子把這些人渣都好好訓練一番,好歹讓他們知道什么叫做紀律,這樣兒等他們到了工地上,才不會鬧出大問題。”
朱老四點了點頭,又接著問道:“那這些生員呢?一個個的都是秀才,你真舍得讓他們去挖地窖?”
楊少峰點頭應道:“您瞧著伊逍和白庚他們兩個如何?”
朱老四沉吟了半晌,說道:“若論起他們的鄉試文章,其實多半之處跟你一樣,文采不見得有多好,可是這些見識卻又比許多秀才強了許多。
另外,這兩個看起來也像是有些功夫在身,雖然不知道他們身手到底如何,但是機會卻總會比別人多一些。若是好生加以調教,將來也能有一番作為。”
“這不就結了?”楊少峰攤了攤手道:“您看啊,這兩個家伙原本跟那些秀才是一個樣子的,都是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可是在他們剛剛拜到孫兒門下的時候,他們也曾在楊家莊子跟著莊戶們一起勞作,楊家莊子學堂里也有他們的汗水。
正所謂玉不琢,不成器,這兩個家伙的轉變,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現在您還能從這兩個人身上看到一絲的文弱之氣?正所謂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操刀子砍人,說的不就是這樣兒的?”
朱老四猛的伸手抽了楊少峰后腦勺一巴掌,喝斥道:“胡說八道!如今四海承平,抄什么刀子?砍什么人?”
楊少峰不服氣的反駁道:“起碼不用擔心被人砍!”
見朱老四又打算抬手抽自己,楊少峰又趕忙說道:“還有,您別覺得這兩個家伙怎么怎么出彩,實際上,他們也就是一般般。
您到楊家莊子學堂里面去瞧瞧,很多娃子的水平并不比他們兩個差,甚至還有一些要比他們強,就算是邊市城學堂里面,像他們兩個一樣的學生也有許多。”
見朱老四一副疑神疑鬼的模樣,楊少峰忍不住指著銀行的外面,說道:“就說這都城的工地上,就有好幾個地方是莊子上的娃子們在指揮,那些老師傅就按照他們的要求在干活。
還有這薪水的計算,這可是實打實明擺著的,您總不能當做看不見吧?”
朱老四揉了揉腦袋,說道:“說吧,你到底想干什么。瞻基遞上來的奏疏,朕已經看過了,你真打算讓學堂代替科舉?”
楊少峰道:“您瞧啊,科舉上來的官員吧,論品德,品德不咋樣,論六藝,六藝也不咋樣,好一些的還講究個臨危一死報君王,不靠譜的那些,孫兒都不好意思說。
您再看楊家莊子上的學堂,雖然那些娃子們科舉的水平不咋樣,但是讓他們負責好幾處工地的管理,卻沒有出現絲毫的差錯,豈不比那些死讀書的書呆子要強?”
朱老四強忍著頭疼,再一次揉了揉腦袋之后才說道:“朕是越來越看不懂了。當初你說優待士人過甚,還給瞻基出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主意,可是朕在揚州試行的結果并不怎么好。
看起來,學堂還是學堂,可是怎么辦,怎么管這個學堂,還是需要想想新的法子了。”
楊少峰嘿嘿笑了一聲道:“您先別忙著頭疼,等會兒見了那三千人渣,估計您會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