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武夫

第八百二十九章 所向無前

敢于抵抗的,十幾根長矛攢刺過來,身上多了血窟窿倒下,誰還愿意拼命,而且這伙突然殺入的敵人并沒有趕盡殺絕,只要你跑,只要你不回頭的跑,沒有人理會你,除非你頭昏腦脹的攔在路上,那么長矛也不是吃素的。

火勢越來越大,營盤也越來越亂,連帶著附近的商隊營地也跟著騷動起來,局面已經收拾不住了。

董冰峰率領的那一隊根本沒有遇到什么阻礙,就這么小跑前進,可跑到一半的時候,看到了前面已經整隊的官軍騎兵。

巡撫郭尚友和游擊焦大勇定計,這一次官軍北上的關鍵就是在騎兵突襲上,所以扎營的時候,騎兵并沒有和正常一樣呆在外圍,反而被步卒營帳圍在當中。

因為雙方并沒有打算戰場交兵,所以談不上馬隊的及時反應,反而因為要突襲急進,必須要對外遮掩馬隊的行跡,這才這般安排,麻煩處處,怨聲載道,可為了隱蔽和突襲的成功,這就理所當然了。

只是因為這個安排,帶隊沖進來的董冰峰和已經準備出營的馬隊迎頭碰上

剛剛安排夜不收出營拔掉眼線,突然間就開始騷亂,突然間大火燃起,喧嘩聲聲,連馬隊這邊都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帶隊的游擊焦大勇安排親信去打聽,但親信還沒得及回來,潰散的亂兵卻已經涌過來了,畢竟是自家人馬,怎么下得去手砍殺,可就這遲疑和不忍,卻讓局面愈發控制不住了,亂兵不斷涌來,讓馬隊的隊形也變得散亂。

更麻煩的是,潰兵和亂兵之中,來自狼山副總兵麾下和巡撫標營的都有,他們的驚慌失措,難免讓騎兵軍浮動,不知道外面來了多少人,不知道局面到底是怎么樣

這焦大勇能有突襲清江浦的心思,倒也不是庸才,片刻之后他就反應了過來,沖撞馬隊者斬殺無赦

對著自家人砍殺刺殺,血流滿地,但這樣總算是把隊伍維持住了,接下來焦大勇分出百余騎去保護海防淮揚道翟正賢,其余的人跟著殺出去,這幾百騎的力量不管放在什么戰場上,都是有份量的。

可沒有潰兵逃兵敢沖向馬隊,不代表兵丁們就不會亂跑了,大家驚慌失措的到處亂竄,讓馬隊的速度根本快不起來,何況這是在營盤之內,又是從里向外走,本來就有各種阻礙阻隔,根本跑不快,何況時不時的有潰亂同伴從面前跑過,要控制突然被驚動的坐騎,這速度又被耽誤了。

盡管是黑夜,可借著沖天火光的照明,彼此也能看的很清楚了,那鎧甲碰撞的鏗鏘作響更是遮掩不得,那邊馬隊停住,這邊董冰峰率領的連隊也是停住,他們根本沒想到這么一直沖過來會遇到官軍的馬隊。

董冰峰瞇了下眼睛,隨即大喝說道:“箭射一輪”

趙字營的披甲家丁們對馬隊的出現也是猝不及防,而且眼下的馬隊并不是先前那倉皇亂跑的潰兵,而是披掛完全,隊形齊整的騎兵,人在馬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自然給人一股壓力,不過日常的訓培養出了一種本能,這讓家丁們心中倉皇緊張,但動作上卻沒有變化,隊形沒有散亂。

三十幾名跟隨連隊的弓手聽到命令,下意識的快步向前,董冰峰擅長弓馬,所以弓手都是他親自挑選訓練,射術紀律都很是出色。

快步向前,在家丁隊伍面前大概排列成三排,把手中半開的弓直接張滿,直接射出

焦大勇率領的馬隊和對方突然遭遇,盡管標營出身的人不知道對方什么,可狼山以及鳳陽的騎兵卻認出了對方,幾人下意識的脫口驚呼:“這是趙字營的家丁”

聲音中充滿了驚慌失措,他們也沒有親眼見過,可不知道多少次聽人描述,這渾身是鐵的徐州男兒,何況這幾天都要去突襲偷襲徐州的武裝,第一眼看到,立刻聯想了起來。

聽到這個,焦大勇頓時勃然大怒,這伙徐州賊廝鳥,明明約定好了雙方相安無事,居然趁夜偷襲,實在是無恥之尤。

驚愕,憤怒,片刻的遲疑,官軍的反應慢了一線,他們更多憑著經驗作戰,而趙字營訓練不停,操典精細,戰場上的反應已經是下意識的。

董冰峰命令一下,弓手們排列,開弓,射箭,沒有管準頭,只是瞄著大概的方向,三十幾支羽箭潑灑了過去,在這個距離,再向前幾步,就能射中更多敵人,可命令就是命令,箭射一輪之后,弓手們直接散開。

在這個距離,騎兵隊伍自然不可能散開,箭雨撒過來,立刻不少人中箭,慘叫著從馬上摔下,可箭射一輪,弓手們只是將箭射出去,力道和準頭卻談不上了,也有人在馬上撥打,也有人拿著盾牌遮擋,那焦大勇仗著甲胄精良,遮蔽住頭臉之后,硬扛住了箭雨,人在馬上大聲怒吼:“咱們殺過去,沖散踩碎了這幫賊人”

為今之計,在混亂的營地之中,想要轉頭逃散都不可能了,想要出去,只能借著騎兵對步卒的優勢,徹底殺散面前這幫徐州蠻子

焦大勇能想到的,這些官軍之中的精英之輩也能想到,不少頭目軍將跟著怒吼起來。

而在他們的對面,董冰峰一擺手中的長矛,大喊說道:“跟我沖到跟前去,拉近了距離,騎兵不如咱們”

說完這句,董冰峰大步向前,令出法隨,他一動,身后兩個披甲連隊也跟著動了,弓手們已經被擁擠到帳篷的間隙之中,他們拔出腰間刀劍和帳篷里的軍兵廝殺,稍有空檔也是跟著跑步,開弓射箭向前。

趙字營連隊的動作比馬隊快了些,在巡撫標營游擊焦大勇開始鼓動的時候,趙字營的家丁們已經齊步向前沖擊,當軍將們應和怒吼的時候,趙字營已經向前了十余步。

步伐整齊,鎧甲碰撞的聲音都變得越來越一致,轟然作響,這一刻,四周的火焰燃燒,潰兵哭喊,驚叫怒吼都安靜了下來,好像只有沉重的腳步聲,和鎧甲的碰撞動靜,整個軍營都好像震動了起來。

官軍馬隊的坐騎有些被這震動驚擾了,嘶鳴亂動,控制不住,剛剛振奮起來的士氣,被這整齊沖來的氣勢牢牢壓住,一時間嗓子都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剛剛涌上的那一絲熱血又一點點的涼下去

不光是人在驚懼遲疑,馬匹也開始無法控制,整齊沖來的隊伍好似巨獸,讓馬匹從本能中感覺到恐懼,那些正在被騎手催動的馬匹跑得不情不愿,而沒有被騎手鞭打磕碰的馬匹則是想要后退,有前有后,這馬隊自己也是混亂起來

那巡撫標營游擊焦大勇已經覺得不好,他怒吼一聲,馬靴馬刺重重刺入馬腹,坐騎吃痛,痛嘶一聲,猛地向前竄去,這焦大勇臂力也是驚人,馬匹躥出,他又是怒吼,猛拽韁繩,在距離趙字營隊伍三步左右的地方轉向,也虧得身為游擊,坐騎是好馬,二十余步的距離上,這么狹窄的方寸地,急速奔跑轉彎居然沒有摔倒,硬生生撞翻了路邊一個帳篷,就這么跑了出去

焦大勇如此騎術,把趙字營和官軍馬隊的人都是震撼了下,再醒過神來,那游擊焦大勇已經跑的遠了,好在這是短短片刻,董冰峰大吼催促,家丁們迅速反應過來,直接就朝著對方的馬隊沖去,步卒對騎兵,肉搏的勝算就在于纏

主將突然逃走,那邊一于人都是愣了,還來不及慌神,更多人也顧不得逃跑,已經跑起來了,那就只能這么沖上去,但這么短的距離,馬匹根本跑不起來。

雙方很快就是碰上,看著眼前一根根鋒銳的矛刃,看著這些利刃閃爍著營地大火的光芒,馬隊坐騎本能中的恐懼發作,一匹匹馬人立而起,放聲長嘶,可這沒有什么用處,長矛就這么毫不留情的刺進了馬身人身。

趙字營家丁連隊的沖勢一緩,家丁們怒吼著向前推,硬生生將那些官軍騎兵連人帶馬的推翻推倒,后面的官軍騎兵已經不敢沖了,急忙勒馬,在后面的則是趁勢撥轉坐騎,先跑為敬。

“向前,向前”董冰峰口中大吼,手中長矛卻好似毒蛇一般,急刺而出,正中面前一名官軍騎兵的左肋,那人直接從馬上摔下。

剛收回長矛,還來不及下一個動作,卻借著火光看到三十步外,一名官軍騎兵在馬上張弓搭箭,朝著董冰峰射來

躲來不及躲了,董冰峰手中長矛一擺,抬臂擋住了嘴臉。

箭支破空的呼嘯在人喊馬嘶中聽不清楚,大家卻都聽到了“當”的一聲響,董冰峰身子一震,卻是安然無恙,在這個距離下,弓箭根本沒辦法破開趙字營自造的鋼鐵鎧甲。

那官軍弓手根本來不及再射出第二箭,他身上足足中了五箭,就那么摔下馬去,董冰峰放下手臂,眼前卻正有一名官軍騎兵瞅著空子,撥馬就要沖上,董冰峰卻是沒有閃躲,舉著長矛就是迎上,身邊家丁列隊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