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門法則

第二十四章 三篇文章

聞訊趕來的蓉娘心疼的看著趙然頭頂烈日,站在涪江旁的一處工地邊指揮挖渠,待他稍微得了空暇,連忙湊去,遞了毛巾給他擦汗,又端杯涼茶給他解渴。

趙然見她神情有異,笑問:“怎么了,想什么呢?對了,你那剛出生的幼弟可還好?我猜是不是取名叫冬什么什么?哈哈……”

蓉娘撅著嘴問:“你真折了三年壽元?是不是梅花易數?我聽祖父講,這是鐵冠祖師的秘術,你跟他學的?以后不要用了好不好?鐵冠祖師自己都不敢輕易施展……若不是祖父攔著,我找門去罵他了!自己不敢用,卻傳給你……”

趙然瞪了她一眼:“別亂講話,跟鐵冠祖師沒關系!再說了,這是我的修行之道,里面的門道,以后再跟你說。”

見蓉娘咬著嘴唇不說話,于是寬慰道:“近百萬百姓,能看著他們流離失所嗎?只要把這次大旱挺過去,我不知能得多少功德!”

“要這虛頭巴腦的功德有什么用?你還打算效彷先賢,立地成圣?”

“哈哈,或許能也說不定呢?”

正說著,兩人頭同時白光閃現,趙然問:“你是不是有事?有事去先忙你的,不用跟我這兒干耗著。”

蓉娘道:“給你從江西購了一萬石糧食,米面各半。我家押船的人問,船隊已至渝府碼頭,你看存放在哪里合適?”

趙然大喜:“我的好蓉娘,你真懂我,堪稱及時雨啊。水利工程還是啟動晚了些,耽誤了春耕啊,后邊再行彌補也有些來不及了,如今看各地莊稼的長勢,好些的地方也要減產兩成,有些怕是減產會達到一半。老百姓家里基本是沒有余糧的,你這些糧食補了大窟窿了,今明兩年,百姓們不用太過于餓肚子了。”

夸贊了蓉娘兩句,趙然取出蓉娘送他的子午錦囊道:“你先趕去渝府,把糧食帶過來,這一萬石糧食咱自己留在身邊,總之遠離胥吏,不怕一萬怕萬一,萬一真有人惦記著發橫財怎么辦?咱們可別去挑釁人性的貪婪,盡量減少他們犯錯的機會。”

蓉娘了云靄百合,趕去渝府碼頭接糧,趙然則向九姑娘回復:“不用夸我,這是一個道門修士應該盡到的職責,別忘了我不僅是宗圣館修士,而且是天鶴宮都管。”

九姑娘飛符道:“那也不容易,有幾個修士會做到你這一步?”

趙然道:“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齊天下,我不敢說自己‘達’了,但有這點能力,盡量對得起這點能力。”

九姑娘問:“旱情緩解得如何?什么時候能忙完呢?”

趙然道:“七月底能完成水利的興修,看現在秧苗的長勢,不是很樂觀,全靠人力感覺還是差了些意思,全部忙完估計要秋收以后了,到時候看結果,準備開始賑濟百姓們過冬。事情千頭萬緒啊,道門和官府雖然減免旱區的錢糧,但還要清理各縣苛捐雜費,要求各家縉紳大戶減免佃租,實際這才是百姓們負擔的大頭,恐怕到時候免不了還要殺幾個人。照我說,你們龍虎山還是想辦法祈雨吧,什么都強。”

“開什么玩笑?之前不告訴你了,我家一位有這本事的,是八十年前了,我父親說,那位師祖恐怕是因此沒能飛升,逆天改命,因果難平。”

“那人家玄慈證道了……”

“你看看他多大歲數證道的?差點沒能熬過壽元……”

“好吧,你有什么事?”

九姑娘問:“你最近什么時候能抽出空來?原本想請你來龍虎山,但如今看來,還是我過去吧,不需要多久,半天夠。”

趙然算了算行程安排,道:“半天沒問題,接下來的七天,我都在都府保縣,你直接過來吧。”

見到九姑娘的時候,她正從一件特的飛行法器下來,下來之后,又轉身扶著一位女修的腰,將對方從里面攙出來。

這女修卻是裴濘,裴濘臉色有些蒼白,剛出來便腳步不穩,跌跌撞撞找了棵樹,彎下腰干嘔了半天。九姑娘則拍著裴濘的背,幫她緩解難受。

趙然打了個招呼:“九姑娘,濘師妹這是怎么了?”

九姑娘道:“濘師妹坐不慣我家的山河鼎,此事也賴我,在天盤旋得太過猛了一些,原本想讓濘師妹體驗一下山河鼎的特點。”

趙然過去看了一下裴濘的狀況,往她嘴里拍了一粒烏參丸,佛門的烏參丸道門養心丹見效快,不多時,裴濘的惡心感便消除了下去,看著趙然臉又是一紅。

趙然打量著龍虎山這件飛行法器,見半部分確實是銅鼎的模樣,下面的支撐腿則都是山岳之形,每座大山都噴著水霧,形成河流般的玉帶,纏繞著整座大鼎。

“這叫山河鼎?以前沒見你用過,果然有點意思。正好,我要看一下保縣的情況,勞駕你幫**控吧,受累。”

“你家不是有清羽寶翅嗎……好吧……濘再一起來?多適應適應好了……那行,等我們下來吧。”

山河鼎在一百多丈的空,按趙然所指的路線緩緩穿行著,趙然一邊仔細俯瞰地面,一邊在小本子記錄著。

“這次來,是有幾篇章想要發在《君山筆記》,我跟余致川說了,但他說這類敏感的章,先要由你審閱。”

“飛低一點,向北……稍微偏西一點,好的……”趙然又記錄了一筆,然后道:“走吧,繼續向東……什么章?”

九姑娘遞了一摞稿紙過去,趙然接過來一看,共三篇。頭一篇是《嘉靖二十三年以來天下信力對》,署名作者是“無邊落木”,趙然知道是龍虎山的王梧森。大略看了一下,章用大量的數據分析了信力的增長情況,最后得出的結論是,但凡由修士出任方丈的道院,信力都呈現大幅增長態勢。

“這篇章很好啊,沒問題。”趙然在這篇章劃了個勾,還給九姑娘,繼續去看下一篇。

第二篇是對嘉靖二十二年總觀下發的《館閣修士履任十方從林詔》的解讀。章沒什么新意,相當于一次政策普及,署名是一位江西某館閣的黃冠修士,現任某縣方丈。

趙然也劃了個勾,交給九姑娘。

再看第三篇,是一篇鼓吹修士履任十方叢林效果大好的章,分析了各種優點,并對當前這項政策的推進緩慢進行了批評。

章作者竟是實名,為總觀大都廚郭云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