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瀆即江、河、淮、濟四水,朱履催動之后,張元祥身前云霧繚繞,江瀆廣源王率奇相、湘君、湘夫人、屈原眾江神在左,河瀆靈源王率河侯、河陰圣后、陳平、泰逢氏、金龍等河神在右,淮瀆長源王領眾淮神為前鋒,濟瀆清源王領本部濟神殿后,一齊出手。
小小的鯉魚潭瞬間如同碧波萬頃的大海般,掀起滔天巨浪,在五岳帝君的加持下,每一道浪頭都重如山岳,奔涌著卷向正在渡潭的魏致真。
浪頭覆蓋整片潭水,將魏致真無影無形的丹符向中心擠壓,形成一個急速旋轉的氣旋,氣旋內的大音希聲符音爆顯現成形,如同一道道波紋,在氣旋內四處游走碰撞,擦出的電閃雷鳴此起彼伏。
斗法至此,所有觀戰者都明白,已是到了分出勝負的時候。要么魏致真被四瀆眾神引出的滔天巨浪卷入潭底,要么張元祥法力堅持不住,撐不到最后一刻而落敗。
但魏致真還有第三種選擇,他是來試劍的,此刻一劍未出,焉能稱為試劍?
奪目的光華自潭水中陡然綻放,八素元君現出身形,各自圍繞在魏致真身邊,持金鈴、銅印、錦帔、素裙、龍書、火符、節杖、幡旗、紫瓶、玉簪等等各色寶物,當真是華光四射、星耀九方。
短短幾個呼吸之間,八素元君合為一道如實如質的奪目劍光,外放者如烈火灼灼,內蘊者若瑩水潸潸,此為日月之光,以兩儀之道合二為一,日華焚燒一切,月華冰封萬物,相生相化,互為根基。
日月黃華劍出手,劍光沖破巨浪,擊碎了淮瀆長源王的胸膛,刺穿了江瀆廣源王的心窩,削飛了河瀆靈源王的頭顱,斬斷了濟瀆清源王的腰腹。
滔天巨浪頓時跌落下去,重新露出潭水中繼續前行的魏致真。
魏致真的手訣沒有動搖更迭,駢指依舊點向張元祥。劍光來到張元祥身前,以一往無前的氣勢繼續粉碎眼前的一切。
東岳天齊仁圣大帝的帝冠掉落,濺落一地珠簾;西岳金天順圣大帝手中圣旨被焚成灰燼,簌簌飄落成漫天飛舞的火星;南岳四天昭圣大帝寶印被霜冰包裹,碎裂成冰晶粉末;北岳安天玄圣大帝龍袍燃起熊熊烈火,整個人都在火焰中炙煉;中岳中天崇圣大帝陡然失色,驚駭之中朱筆滑落,虛影一閃而沒。
張元祥雙手之上帶著兩只紫色的符文手套,雙掌夾向來到面門的日月黃華劍,未及夾住,兩只手套融成飛灰,十指受傷,血流如注。
日月黃華劍輕輕抵在張元祥咽喉處,光華收去,卻是一柄古樸的青銅劍。這柄劍旋轉間可開八次,是為八頁,煉制著《日月黃華經》的經文。
這就是樓觀祖師梁諶所煉的樓觀鎮山雙劍之一,日月黃華劍的本相。
“聽說你的本命符箓是正一盟威二十四品符之一,雖非真品,卻也不俗,為何不用?”
張元祥咽喉處還抵著一柄日月黃華劍,目光中全是這件利器,來不及多想,下意識道:“恐有損傷,豈可輕出?”
魏致真道:“這想法若成習慣,生死之時便是敗因。”
說罷,收劍而回。張元祥看著他的背影,抱拳道:“多承指教。”
至此,魏致真四場試劍全部結束,四戰全勝,當真令人驚艷,從此名傳天下自是不用多提了。
既然到了龍虎山地頭,當然少不得要拜見龍虎山掌舵人,領銜真師堂的大天師張云意。
和這位大修士實在沒什么可談的,無非就是得了幾句夸獎,表示了一下對樓觀道法的贊許,讓魏致真轉告對龍陽祖師和江騰鶴的問候。
張云意不經意的幾句談笑之間,便將魏致真越境斗法得勝的榮耀化解得淡到沒影,而趙然等人也對此無可辯駁。的確,在大修士眼中,一個**師戰勝了一個煉師,最多是起小小的談資而已,引不起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而對方的態度,也讓趙然充分領教到了什么是大門派的底蘊和氣度——一場普普通通的試劍斗法而已,證明不了任何問題。
張云意的接見不過是盡地主之誼,沒有實質內容,但無形中卻給九姑娘接下來的談判撐了粗腰。
青衣道人和魏致真共游龍虎山去了,駱致清則忙著尋找龍虎山道士,請人家亮劍,趙然則和九姑娘、蓉娘一起,展開了緊張的三方會談。
趙然希望自己能保有《君山筆記》更長一段時間,希望道門各家宗派把注意力都放在修行上,盡量別將目光投向這份期刊,好讓他能更久的獨占宣傳輿論陣地。
但很可惜,反應遲鈍者畢竟是少數,對于《君山筆記》的巨大作用,如龍虎山和閣皂山這樣的大宗門已經看在眼里、記在心中。
基于此,趙然也相信,如茅山之類的宗門同樣認識到了《君山筆記》的價值所在,之所以沒有找上門來,恐怕是因為他們與樓觀之間存在的那些無法言說的矛盾起到了阻隔作用。
因為目前為止,趙然同樣收到了東方敬的試探,囿于兩家的良好關系,東方敬的試探比較含蓄,沒有任何強迫的意思,但無論如何,這是需要認真面對的。
所以躲是躲不了的,以宗圣館之力,想要保住《君山筆記》,或者確切的說,保住《君山筆記》在修行界中的地位,就必須引入戰略性強援。
除了上述三家外,趙然還考慮將福建鶴林閣也拉進來,這是老師江騰鶴的最大靠山,人家雖然沒有任何關于對《君山筆記》的要求,但真要搞聯合運營的話,能將鶴林閣拋開不顧嗎?
所以此刻雖然是三方談判,但其實是五家聯合,趙然必須將玉皇閣和鶴林閣也納入進來一起考慮。
商談中遇到的第一個問題,便是《君山筆記》值多少錢?
九姑娘和蓉娘對趙然都很了解,知道這是他必然會談到的問題,所以當趙然首先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兩人并不出乎意料。
蓉娘沒有說話,但九姑娘搶先給了一個價格:十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