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二長老見了顧遂遠,笑道:“顧世兄怎的有空來我莫家?正好我新得了一壇五花香蕓酒,你我兄弟一起品嘗!”當即命人布上下酒的小菜,取出個密閉封口的酒壇來。
顧遂遠坐下之后問道:“五花香蕓酒?聽這酒名,莫非是以五花香蕓葉所釀?誰這么奢靡?”
莫二長老微笑不語,將封口拍開,給顧遂遠斟上。
顧遂遠端起來一聞,奇道:“果然是以五花香蕓葉所釀!”輕嘗一口,頓時大贊:“妙不可言!”
莫二長老這才嘿嘿道:“我用了十張法符換來的,就這一壇,價值不下百兩紋銀!”
兩人推杯換盞,吃喝了片刻,顧遂遠介入正題:“如今有件事情是我家伯父吩咐下來的,還請老兄出手相助。”
莫二長老道:“世兄不要客氣,都是自家人,有事就說,何況是顧煉師的吩咐,定然義不容辭!”
顧遂遠道:“說起來也不是什么難事,反倒十分有趣。貴州思南府崇德館景大長老養了個婢女……”
莫二長老當即接口:“水娘?”
顧遂遠怔了怔:“莫兄聽說過?”
莫二長老掩嘴吃吃笑道:“聽聞這水娘與衢州游龍館水煉師相貌神似,你說這位景大煉師安的什么心?嘿嘿!”
顧遂遠干咳了一聲:“咳,總之這婢女相貌是極美的……”
莫二長老再次打斷:“依我看,若是與水煉師神似,便也算不得極美,水煉師是高修,故有氣質芳華,這婢女乃是凡俗之人,那也就頂多算是中上之姿。啊,世兄繼續。”
顧遂遠翻了個白眼,續道:“前些時日,有宗圣館大煉師江騰鶴途經思南府,于辰山之中……”
莫二長老忍不住又把話題接了過去:“于辰山之中見此婢女,貪其美色,以力強迫之。這一幕恰巧被景大長老撞見,二人當即斗在一處,直斗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奈何景大煉師近來耽于女色、精元不足,為江掌門一掌擊于兩股之間,當即落荒而逃,于是兩家結下仇怨,從此紛爭不朽。有知情者透露,景大煉師至今兩股之間還留有淤痕傷跡,行動起臥可依稀窺其不便之態……哈哈……哈哈哈哈哈……”
顧遂遠緊皺眉頭,望著捧腹狂笑的莫二長老,問:“莫兄這是從哪里聽來的流言?”
莫二長老笑了好一陣才收聲,擦了擦幾乎笑出淚的眼眶,喘了會兒氣,回道:“這段挺有意思,但別的說法也不錯,比如那個景、江二人為爭奪辰山中偶然現世的佛寶而大打出手,這也是十分有趣的,寫得當真是引人入勝。但竊以為,還是龍安府署名‘愛墨道人’的分析可能更貼合一些,他文章中說,宗圣館和崇德館矛盾的起因,來源于十年前的那樁西真武宮監院遇刺案……”
顧遂遠暗道不妙,忙問:“莫道兄你說的什么意思?”
莫二長老道:“我的意思其實很明確……”起身從旁邊的架子上取過一本書冊,回到顧遂遠身邊,翻開后手指著解釋:“就是這篇文章,我的意思,在各種傳言里若排出個次序來,愛墨道人的推測可能性當為第一。再往后,其他推斷的可能性就不太好評論了,但如果要從婢女的這幾種說法里找原因的話,我覺得應該是………”
翻了幾頁,找到其中一篇,只給顧遂遠:“嗯,就是這篇,這篇的說法可能性比較大,講得也比較合乎情理,江掌門或許是為樓觀俗道全知客索要小妾不得,以至于兩派有了疙瘩。我是這么想的,那水娘姿色只是中上,江掌門自家宗圣館里有問情谷多位美貌佳人,誰不比這水娘強出許多?他怎么可能行事荒謬到強迫一個凡俗女子的地步嘛!”
在顧遂遠的目瞪口呆中,莫二長老滔滔不絕:“你來之前,我還與牛斗宗老李、西河派張侉子飛符討論過,認為婢女水娘僅為中上之姿的觀點,就是老李提出來的,我和張侉子都認為此言有理,不知師兄你意下如何?你支持哪種推斷?”
顧遂遠已經聽不進莫二長老的叨叨了,瞪著眼睛全神貫注的快速翻閱著書冊中的幾十篇短文,這些短文基本上都是各種關于“試劍三省四煉師”的所謂真相分析,別說,每一篇都寫得很是那么回事!
翻回來封面,見寫著《君山筆記》四個字,氣道:“這是什么亂七八糟的文字?”
莫二長老有些詫異:“世兄沒讀過么?”
顧遂遠一邊繼續瀏覽,一邊回答:“聽都沒聽說過。”
莫二長老一笑:“起初我也覺得這《君山筆記》寫得莫名其妙,但我家子侄輩的年輕人都在看,便也試著看了,別說,還真是有點意思,尤其這兩期的試劍三省四煉師專題,好玩得很。以前我主要看的是連載的《商周列國全傳》……師兄你顧氏山莊沒訂閱么?建議你訂一份吧……”
顧遂遠追問:“上一期呢?給我看看。”
莫二長老找出來遞給他:“你看吧,對了,樓觀大師兄要挑戰你家叔父,給我透透內幕吧,其中有什么緣故么?你家叔父怎么說的?”
顧遂遠看著上一期《君山筆記》的開篇長文,咬牙切齒道:“挑戰我家叔父?他也配?”
匆匆翻了翻,顧遂遠將兩份《君山筆記》揣進懷中:“莫兄,這兩本筆記暫借一用。”
莫二長老點了點頭,將匆匆離去的顧遂遠送到大門外,又叮囑了一句:“我這是一直收藏著的,世兄記得用完還給我。”
顧遂遠揣著兩本《君山筆記》連夜趕回靈山,見顧南安等三位煉師還在推敲向東極閣呈送訴狀的相關細節,不敢耽擱,連忙將《君山筆記》呈了上去。
顧南安問:“遂遠和莫家說好了?為何那么快就回來?左近的牛斗宗、西河派都去知會一聲,讓他們也出份力,跟他們說,我顧氏年底必有回報……”
一邊問著,一邊接過來翻閱:“《君山筆記》?這是什么……”
剛看了沒片刻,顧南安翻篇的速度便越來越快,每篇文章只大約掃過一眼便又去看下一篇,繼而拍腿喊道:“該死!真正是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