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東方禮這么一問,趙然就知道對方的意思了,沉吟良久,反復琢磨,然后道:“多謝武天師掛懷,多謝卓長老的鼎力支持,這次事件,讓我看清了,身在三清閣,如在家一般溫暖。”
東方禮聞言一笑:“知道就好。”
趙然續道:“景致摩究竟有沒有瘋,恐怕我還要再仔細想一想,禮師兄可否等得?”
東方禮道:“也好,你再考慮考慮,但不要考慮太久,最好這幾天就給我回話。三清閣還有很多大事,不值當為此人耽擱工夫。”
趙然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隨后,東方禮便消失在了玉皇殿前。
趙然剛走回來,和蔡云深**師閑聊了幾句,就見于致遠在人群外注視著自己,也不知他等了多久,于是趙然連忙向蔡云深告了罪,過來和于致遠相見。
“于師兄,恭賀你去年破境入羽士,師弟我這一年實在太忙,沒有時間上玉皇閣向師兄賀喜,還望師兄恕罪啊,哈哈。”
于致遠很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道:“借一步說話。”
趙然跟著于致遠來到一處僻靜的角落,等著于致遠說明來意,于致遠卻躊躇良久沒有說話。
趙然笑道:“于師兄這是怎么了?你我之間,還有什么不好開口的?”
于致遠嘆了口氣,道:“趙師弟,我的來歷,你想必有所耳聞?”
趙然點頭道:“聽說了幾句,但不真切,只是知道師兄是貴州思南府虎峰山崇德館于氏族人?”
于致遠點頭道:“不錯,如今的崇德館大長老,是我叔祖。”
趙然問:“既然于師兄正骨了,為何不回崇德館修行?畢竟那里是自己的家廟,修行路上也更能得到照應。”
于致遠道:“我雖為于氏嫡系子弟,但資質平平,更是毫無根骨。其實這本也屬正常,我這一代七十多名后輩,能夠入修行門檻的,也不過區區九個。其實我已經算不錯的了,至少還有幾分資質……當年族中要給我正骨,但我母親怕我因之喪命,于是沒有答允,將我送到了渝府于氏故居。我便是在那里和景七相熟的。”
“景致摩?”趙然漸漸有所明悟,大概知道于致遠想說什么了。
“不錯,就是景致摩。景七沒有我那么多煩惱,不像我那么優柔寡斷,他很堅毅,做什么事情都很認真、很執著。其實在修行方面的條件,他比我還不如,他連半分資質也沒有,但他從來沒有過這方面的擔憂,或許也很遺憾,但他從來沒有提起過。”
趙然默默聽著,也不打岔,就聽于致遠頓了頓,道:“后來我們長大了,便入了道門,但我還總抱著一絲期盼,聽說無極院以前曾經是一處洞天福地,便去了無極院……當然,其實并沒有什么機緣……后來的事情,你也知道,我終于還是入了修行,但我并不想回崇德館,我母親……總之我不喜歡崇德館,于是便拜入老師門下……”
趙然點頭:“還是要賀喜師兄的,當年我入無極院,多承師兄關照,若無師兄,恐怕后面就沒有這些機緣了。如今你我二人都在館閣,今后一起奮力修行,不說別的奢望,哈哈,爭取能活得更長一些!”
于致遠靜靜的看著趙然干笑了幾聲,等趙然不笑了,又道:“我知師弟不愿提起景致摩,我也能夠理解師弟的想法。景致摩確實對不住師弟,他做的很多事情……我聽說對師弟修行大道阻礙頗深,的確是不應該的。”
趙然嘆了口氣,怔怔望著于致遠,道:“于師兄,景致摩連續三次針對于我,差點斷了師弟我的修行之路啊……”
于致遠道:“我知道,我知道。他的確不應該這樣,這是他的錯,他魔障了!但我和他自小一起長大,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陷入三清閣那樣的死地……”
說著,于致遠撩起道袍就要下跪,趙然一驚,連忙將他攙住。于致遠當年是趙然上升之路的貴人,對他多有大恩,怎么能讓恩人向自己下跪呢?
趙然如今已是黃冠,于致遠不過是個羽士,他不讓于致遠下跪,于致遠如何跪得下去?
“趙師弟,愚兄我求你這一次,這次的事情因你而起,我還聽聞你在三清閣都能說得上話,能否請師弟大人大量,向三清閣求求情,饒了景七這一遭?”
“于師兄,景致摩涉及我道門機密要務,這怕是難啊……”
“我也大概知道一些,但咱們憑良心說,景七怎么可能是佛門密探?絕無可能啊!他就是失心瘋了,他視張云兆如父,張云兆一死,他就染上了魔怔。你看能不能跟三清閣說說,就說他瘋了,讓他回家養病,從此不再踏入十方叢林半步……”
于致遠懇求得眼眶都紅了,幾乎就要落淚,趙然不好再推脫了,忙道:“于師兄,我答應你去跟三清閣分說,盡量救一救景致摩,行了吧?”
于致遠忙不迭的點頭:“多謝趙師弟寬宏大量,若是景七知道趙師弟是如此人物,不知他是否會無地自容!唉……我上個月去廬山探望他的時候,就跟他說,趙師弟足有容人之量,他還不信,對趙師弟誤解極深。今日師弟出面求情,景七怕不得羞愧死!”
趙然摸了摸鼻子,苦笑道:“他還在遷怒于我吧。”
于致遠嘆道:“等他出來,知道誰救了他,想必就明白了。”
趙然想了想,道:“我去說情可以,但不一定能保證他安好無損的出來,師兄也知道,這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但若是分說有用,景致摩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師弟請說,別說一個,十個條件都行,我都代景七答允了。”
“他必須保證,永遠退出十方叢林,也不得在出仕,從此在家頤養天年。”
“我替他答允了!”
“那好,等我回頭去廬山的時候,幫景致摩向總觀求情。”
于致遠遲疑著道:“我聽我老師說起過,禮師兄便是三清閣西堂的堂主,師弟莫如先向禮師兄求情分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