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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然其實離開得并不遠,他仗著自己耳聰目明,騎著老驢走出去一個小山頭,估摸著大約百丈開外,便悄悄下了驢背,同時沖老驢指了指正南方,讓它繼續朝前走,自己則縱身躍上一株枝葉華蓋的大樹,藏身其間,向著剛才斗法之處仔細觀望。
剛剛開了天眼,就見老太婆從遠處山坳后轉了出來,左手拄杖,右手提著瘋丫頭,邁步向東北而去。看她顫顫巍巍似乎沒抬幾回腳,卻眨眼間翻過了兩座小山頭,分明是朱七姑口中描述過的高深土遁道術——縮地成寸!
趙然這回算是徹底打消了躡上去的念頭。他記得朱七姑曾說過,大師兄童白眉修行八十多年,才略窺虛實相合的門徑,勉強摸著點遁地的邊,遠處這老太婆遁地的道術如此舉重若輕,豈不是遠強于童白眉?
趙然又忍不住拿楚陽城來比較,總覺得這老太婆光憑這手法術,似乎就不在楚陽城之下。至于老太婆口中所提的“老祖宗”……趙然已經無法深想了。
待老太婆身影徹底消失后,趙然才長出了口氣,從樹上躍下,。
返身追趕老驢。
趙然和老驢,一個悶悶不語,一個耷拉著耳朵,情緒都相當不好。趙然還不甘心,又回去昨天邛崍三丑身死之地查看良久,并沒有找到任何線索,最終只能泱泱騎驢出山。
這一趟出行。趙然有所得也有所失。邛崍三丑一死,算是暫時把眼前的障礙去除了,但因為沒有問出背后的黑手,因此隱患尚存。和那個瘋丫頭死斗一場,身上的符箓、丹藥都消耗了不少,不過他倒是自覺修為似乎又有大進。這是難得之喜。只不過莫名其妙結了個仇家,這又是一樁隱憂,也不知那老太婆會怎么處置瘋丫頭,趙然非常期盼老太婆將瘋丫頭殺掉,但他又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
回到君山后,趙然直接上了小君山,將五色大師叫了出來。
“小道士,回來了?”五色大師也不知是剛睡醒還是剛從修煉中回神,扇著翅膀不停打著哈欠。一副懶洋洋的模樣。
趙然沒好氣道:“大師,貧道對你怎么樣?”
“還好吧,怎么了?”
“還好吧?”趙然惱道:“只是一個‘還好吧’?難道不是‘很好’?”
“好吧,咯咯,很好很好,不錯不錯。”
“那貧道和你話別,說要去大青山一趟,你怎么不提醒貧道。那山里有大高手坐鎮?”
“咯咯?你去了大青山?你沒說啊。”
“怎么沒說?貧道說……”
“你說要出去一趟,誰知道去哪里?咯咯!”
“想起來了?咯咯!對了小道士。跟我說說,你是怎么從大青山逃出來的?青山之主沒有為難你?”
趙然愣道:“青山之主?”
五色大師道:“都這么叫他,具體什么名字、長什么樣子,少有人見。不過卓騰云和卓騰翼兩個小道士說,川省所有道門行走出山之前,都有戒令。不得入大青山之境。聽說那家伙很厲害,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步?”
趙然怔怔片刻,嘆道:“的確厲害,那個青山之主貧道是見了的,就是個老太婆。不過人還算講道理,沒怎么為難貧道,還贈了貧道一瓶固元丹。”說著,掏出小瓶子,取出一粒丹藥,拋給五色大師。
五色大師接過來嗅了嗅,嘎嘣嗑了下去,閉上眼珠子感受片刻,贊道:“好靈丹!”
趙然往前湊了湊,上下打量了五色大師一番,小心翼翼問:“大師,這藥如何?你吃下去沒事么?”
五色大師疑惑道:“咯咯?什么有事沒事的?”
趙然又打量了五色大師一陣子,見他活蹦亂跳好端端沒有任何異象,于是也塞了一粒丹藥入口,一邊吃一邊道:“沒事就好,那老太婆來路不明,送的丹藥豈能亂吃……”
五色大師怒道:“小道士,敢情你是拿我試藥來著?”
趙然解釋:“大師法力深厚,區區丹藥哪里毒得倒大師……哎?大師,說好不動手的!哎?大師,你這樣子可不好……大師,貧道廟中有事,先走一步,回見!”
回到君山廟,正好金久、關二、魯進、林雙文、鐘三郎等人都在,于是互道別情。
金久聽罷之后安慰道:“師兄也不要泄氣,世上的事情哪有一帆風順的,所謂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
趙然一瞪眼:“別學我說話,也別上下左右的了,用不著你們安慰,該干嘛干嘛去!”
金久等人相對無語,縮著脖子退了下去。
趙然來到后院之中,就在小水潭邊將茅屋取了出來。他圍著這頂破茅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愣是沒看出什么花來,又鉆進鉆出搗鼓了半天,還燒了幾張焰火符,然后終于放棄了探究的耐心。
能在瘋丫頭雷法和火龍狂轟濫燒下分毫未損,這茅屋肯定不是凡品,只是以他眼力,居然沒在上面看出半分靈力,倒也稀奇得緊。
看著茅屋,趙然又想到了那個邋邋遢遢的張老道,也不知那廝去了何處,如今一別已是三年。回憶起和老道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只覺頗有幾分傻了吧唧的樂趣,似乎缺心眼一般,卻又無憂無慮。
趙然琢磨著,莫非這那老家伙還是個高人?看這茅屋的樣子,雖然殘破,卻似乎是件寶貝!想起這里,他又連忙從扳指中將那根破魚竿取了出來,同樣看不出好在哪里,但以飛劍斬刺卻無任何傷損,以火焰灼燒也沒有一點灰痕。
趙然按照以前張老道釣魚的方式,直接深入水潭之中,頃刻間便勾上來一尾大白魚。
這魚竿無疑又是一件好法器,趙然越來越肯定,張老道很有問題!
將茅屋和魚竿重新收回扳指,趙然重新進入修煉之中。這次和瘋丫頭在大青山中斗了個你死我活,讓他對修行的認知更深一步外,同樣對自己的修為大感不滿。
由道士境入羽士境,需要凝練精元,這一點上,趙然暫時無法可想,有蔡法師和自己那個便宜師父的湯藥和靈丹彌補,趙然按理也該知足了,可只要一想到周雨墨、諸致蒙等人修行的進度,他又深深擔憂。只是這件事情急不來,只能聽天由命坐等機緣,如果機緣未到,那就只能一步一步慢慢積累了。
想到華云館那幾個天才,又想到那個看上去小小年歲的瘋丫頭,趙然只能無奈搖頭。
這一次斗法之中,趙然還深深體會到氣海內法力的不足。趙然的法力提升其實并不慢,有君山廟的存在,只要自己和金久等人一直努力做事,整個君山地區的老百姓就會源源不斷向他供應功德力。真要論起來,他的法力進境其實相當駭人了——這也是功德力修煉的益處所在。很可惜他比較的對象都不是善茬,所以搞得自己相當郁悶。
他當然渴望再搞一項更大規模的民生功業,讓功德力的上漲再次加快,只是如今人微言輕,影響力只及君山地區,因此暫時無法可想。
趙然這幾天的修行重點一直放在《九天玄龍大禁術》上,在大青山斗法時,他也很想施展這門道術,只可惜原本以為練熟了的大禁術,卻在幾次倉促斗法中根本來不及運用,想來想去,還是沒能徹底融會貫通的緣故。
一直修煉了十來天,趙然自覺對大禁術的運用更上一層的時候,金久稟告,說是有一個自稱是趙然好友的道士前來拜訪,如今正在玉皇殿中相侯。
趙然很是納悶,自己認識的好友沒幾個,一般跟隨自己來了君山廟,另一半還在無極院中,有哪一個是金久不認識的呢?
來到玉皇殿,只見一個三十來歲的道士正在給玉皇神像敬香,等他將燃香插入香爐后,回頭和趙然對視了一眼,微笑道:“趙師弟,經年未見,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