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臣

第三百零六章 冊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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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希孟一身大紅官服,鮮艷如血,頭上梁冠熠熠生輝,腰上束著玉帶,細膩溫潤,立身風中,背后岳王墳墓,面前萬千軍民。

一篇祭文下來,抑揚頓挫,擲地有聲!

歷代文人,無不渴望的人生巔峰,竟然被這個不到二十的年輕人給輕易做到了。

衣帶飄揚,神采奕奕的張希孟,簡直成了幾乎所有文人的偶像。

實在是沒辦法不羨慕。

要知道文人一直希望的是成為帝王師,教導出一位圣君雄主,以帝王師的名義,記載在史冊里,那可是比自己當皇帝,還要讓人激動的事情。

生當太傅,死謚文正,就是這個意思。

但是對于張希孟來說,這已經不算什么了。

他不只是教導出一位極其出色的君王,甚至還開啟了一個時代。

有關前面兩起兩落的論述,就足以引領千年大勢……夏商周三代,采用分封之法,擴充疆土,打造出華夏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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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漢隋唐,采用大一統,探索治理華夏的方式。

這就是過去的三千年歷史。

至于夏朝之前的時期,或許也可以歸納進來,但是在這個時候,已經不那么重要了。

張希孟著落在第三次興起,也就是說,他們不是要建立一個新的王朝那么簡單,而是要開啟一個長達一兩千年的新時代。

為接下來華夏更上一層樓,探索道路。

未來要怎么治國,第三次興起,需要什么條件……這些還都是未知,張希孟在祭文當中也僅僅提到了依循民意,君臣同德,更具體的部分,他并沒有說。留出來的空間,就是日后補充的。

其實只要接受了這個觀點,很多東西都會順理成章,比如開海,比如工商,比如科學技術……全都可以歸納到第三次興起的大時代之下,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雖然大明朝尚未建立,但是張希孟憑著一己之力,已經把這個王朝提高到了無與倫比的高度,與日月爭輝,同天地不朽!

“張子如今可為圣人矣!”

宋濂仰視著張希孟,眼中竟然有淚花涌動,蒼天不負,大地厚德,方有如此俊杰人物啊!

到此為止,至少朱元璋手下的文臣已經徹底拋棄了對元廷的介懷,不會再有什么二臣賊子的糾結。

而且張希孟巧妙的劃分方法,等于把兩漢儒家,天人感應,程朱理學這一套東西,劃入了秦漢隋唐的興衰輪回。

說穿了,這些都是舊時代的東西,用不著再束手束腳,只要取其jing華去其糟粕即可。

這樣一來,前面許多的沖突,也都化解掉了。

有了這一套東西在,徹底保證了新建立的國家,萬象更新,一掃頹唐……道理說通了,氣才能壯!

有人也說過,天子者,兵強馬壯者為之。。

似乎道統合法性不是那么重要。

其實不然,包括程朱理學,三綱五常,各種規范,解決的是統治成本的問題,為什么說能馬上打天下,不能馬上治天下。

就是這個道理!

只是單純靠著武力統治,成本實在是太高了。

為什么儒家能綿延兩千年,一直被官方奉為顯學?

就是因為儒家能有效降低統治成本,實現長治久安。

如果沒有新的理論取代儒家,不管怎么挑戰儒家,如何改革理學,早晚有一天,包容四海的儒家,還是能夠把這些挑戰的理論,消化吸收,改頭換面,重新變成儒家的一部分。

這就是歷史的慣性。

而張希孟的這篇祭文,這次針對歷史的重新闡釋,幾乎斷絕了理學借尸還魂的可能,自此之后,儒家恐怕只能成為一門修身養性的學問,再也沒法成為官學顯學。

總而言之,這篇文章做得夠大,格局夠高,究竟會產生多大影響,還要看后續的反饋,但是有一點是毫無疑問的,自此之后,張子的地位,徹底超越朱子!

竟然有那么一點立地成圣的架勢了。

尤其是那些年輕的讀書人,有人雙眼熾熱,死死盯著張希孟,有人不敢仰視,只能低下頭,仿佛張希孟的背后掛著光環,足以晃瞎人的眼睛似的。

朱元璋臉上含笑,十分滿意。

要讓他來,那是絕對沒有這個效果的。

畢竟就算朱元璋再好學,也寫不出這種程度的文章,誰都知道有人捉刀代筆,讀起來最多得到些掌聲罷了。

唯獨張希孟,天時地利人和,灌注在他的身上,適時站出來,當眾宣讀……手握日月,站在潮頭,傲視古今,引領風潮!

一句話,大勢已成!

在場的人,能領會到此篇文章威力兩三成的人,已經是鳳毛麟角,少之又少。

諸如方國珍之流,更是糊里糊涂,聽不明白。

但是沒關系,至少這個氣勢就讓老方膽戰心驚。

不就是個吳王嗎?

怎么弄得比當了皇帝還霸氣熱鬧?

朱元璋真有點東西啊!

他手下這個年輕的文臣就很厲害,說話一套一套的,太有文化了。

方國珍前面還略有遲疑,覺得老朱封他越王,雖然讓人怦然心動,但畢竟不是皇帝加封,差著那么點意思。

但是到了這一刻,他再也不遲疑了。

什么大都天子?

狗屁!

咱眼中只有一個太陽!

果然,就在張希孟宣讀祭文之后,快步走向朱元璋,朱元璋竟然也主動向前,迎了兩步。

“辛苦先生了!”

張希孟微微一怔,心里暖烘烘的,隨即急忙深深一躬。

“請主公祭祀先賢,即吳王之位!”

老朱點頭。

他邁步昂然而上……張希孟講的是吳王的法統來源,講的是立國的根本,屬于非常高大上的東西。

到了老朱這里,就務實多了。

他首先給岳飛進香,上祭品,肯定岳飛之功,表明恢復中原,驅逐胡虜之志。

隨即朱元璋正式宣布,繼承吳王之位。

至此為止,老朱正式登上王位,君臨一方。

然后在岳飛墓前的事情就結束了,返回杭州衙門,臨時王府……這一次老朱先進去,更換吳王的蟒袍,九旒冕,換上新的行頭。

順帶還要休息一會兒,接下來就是正式升殿,以吳王身份,開始處理政務了。

什么封賞功臣,除故布新,都要在接下來的時間里宣布。

所幸大家伙也能休息一會兒,因此人們在大殿之上,三三兩兩,暢快聊著。

包括在張希孟身邊,李善長,朱升,宋濂,幾個人還在回味文章,對張希孟也不無溢美之詞。

眼見的一片其樂融融,方國珍突然走到了張士信和陳海的面前,咳嗽了一聲,這倆人都不由得仰起頭。

他們一個是張士誠的兄弟,一個是陳友定的兒子,都是攝于老朱威風,不得不來的。

面對此時趾高氣揚的方國珍,著實不能理解。

難道你怕朱元璋仗勢欺人?

“你們兩位或許還不知道吧?俺已經接受吳王冊封,貴為越王之位……我勸你們兩方,也該識時務,張士誠不是去了太尉之號嗎?不如也接受吳王冊封,連我都能當越王,張士誠的待遇肯定比我好多了……還有陳海,你爹到現在還是向大元稱臣,每年搜刮幾十萬石糧食,送去大都,供奉昏君,這事太不應該了!既然本王接受了吳王冊封,就要為驅逐胡虜的大業做事。如果你們還繼續運糧,少不得就要扣下來,請吳王定奪!”

他這一番話,弄得這倆人都目瞪口呆?什么意思?

方國珍接受了朱元璋的冊封,還成了朱元璋的急先鋒,跟我們瞪眼睛?

唇亡齒寒,你懂不懂?

張士信把眼珠子一瞪,“方國珍,你來大呼小叫,莫非你能代表吳王,這就是待客之道?”

方國珍嘿嘿一笑,“我自然是沒資格代表吳王,只是說說心里話罷了。天下英雄并起,豪杰爭鋒,我不佩服別人,就佩服吳王。別的事情我也不說了,反正陳海,告訴你爹陳友定,他要是不跟元廷一刀兩斷,我就出兵,封鎖福州,你放心,我說到做到!”

陳海的臉跟黑鍋底兒似的,切齒咬牙,恨不得撕了方國珍。

可就在這時候,朱元璋出來了,他沒有說別的,先是讓孫炎宣讀旨意,冊封方國珍越王,隨即賜下一整套的行頭。

方國珍被人引到旁邊,不多時,他也頭戴九旒冕,身著蟒龍袍,昂首闊步走了出來。

雖然方國珍的穿戴在細微處,和朱元璋有點差距,但誰都要承認,這位的確一躍成為了尊貴的王爺,麻雀變鳳凰了。

還是二八大杠的鳳凰,又高又硬!

“吳王在上,臣叩謝洪恩!”

方國珍大禮參拜之后,就對朱元璋道:“吳王,既然要驅逐胡虜,那在這個大殿上,怎么還能允許元朝的賊臣耀武揚威?我愿意請旨,率領三百戰船,攻擊福州。請吳王派遣一支兵馬,進入八閩之地,水陸并進,先滅了陳友定!”

這幾句說完,陳海已經被嚇得渾身顫抖,臉色慘白……一個朱元璋就不是他能對付的,現在又來了一個方國珍,這不是把人往絕路上逼嗎?

可偏偏又不能認慫,要是讓方國珍嚇到了,那就沒好日子了。

正在這時候,朱元璋輕咳了一聲,“越王說得有理,但是昔日你也是元廷之臣,咱們總要給人一個機會。”

朱元璋看了看陳海,臉上含笑,“咱想過了,打算冊封令尊為福王,邀請他共同攜手,實現驅逐胡虜的大業。不知道你們愿不愿意接受?”

老朱不待陳海回答,又問張士信道:“咱也打算加封你兄長為懷王,從今往后,守望互助,一同抗元,你們意下如何?”

朱元璋雖然是商量的口氣,但是這倆人都不是傻瓜,人家已經擺明了車馬炮,接受冊封,你們是咱承認的王爺,要是不接受,立刻方國珍就會充當急先鋒,朱元璋的大軍也會隨之而來。

好一個霸道的吳王!

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