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來留言了。”
菲莉婭看到腕表上的信息后,頓時精神一振,對著旁邊幾人說道。
正好在談論對方可能的舉措時,就遇上對方傳來信息,這種巧合會讓人有著當了預言家的成就感,感覺無疑是很不錯的。
除了始終低眉順目,看起來有些木訥的德里克之外,韓文通也是眼睛一亮,很想知道許嘉來信說了些什么。
不過和他直接聯絡的是菲莉婭殿下,韓文通當然也就不好催促,只能做出一副翹首以盼的模樣。
瑪卡姆德倒是淡笑點頭,看上去對許嘉的主動比較滿意,或許也有他猜測正確的因素。
他覺得應該主動找許嘉談合作,而許嘉也正巧在這時候找上門,這不是英雄所見略同嗎?
然而還不等隱性的商業互吹開始,菲莉婭仔細看了一眼留言的內容,臉上的神情不由僵住了。
“爵士……許嘉是來信找我們幫忙的,不過……他要我們幫的忙有點不對。”
“哦?”瑪卡姆德蒼老的臉龐上,流露出幾分好奇,他也很想看看許嘉這個白手起家的年輕人,又會有什么樣的應對。
菲莉婭像是要確認一般,又查看了一遍許嘉的留言,這才說道:“他希望我們找兩個巫師出手,對陸海一下致死詛咒……”
“對陸先生?”韓文通不由脫口而出道,他很想說許嘉是不是寫錯了,強忍著沒有說出口。
陸海一在帝國內部還是有些名聲的,尤其是對于韓文通這種有志于外戰的年輕人,陸海一的很多理論都被他們所學習和接受。
菲莉婭點了點頭,她的臉色有些沉重:“我開始的感覺可能是對的,許嘉想下重手,他是在找借口。”
這話出口的時候,連菲莉婭自己都感覺到一股寒意,仿佛許嘉發來這條不長的短訊背后,藏著濃重的血腥味。
瑪卡姆德微怔了怔,隨即不由失笑道:“這位許先生的行事還真是夠出人意料的,不過這倒符合他的作風。”
盡管起先對許嘉不算特別熟悉,但現在許嘉在影族都住了半個月,瑪卡姆德怎么可能沒研究過他的生平?
而只要知曉許嘉一些事跡,都會明白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關于許嘉的性格和為人,瑪卡姆德通過記錄側面了解過來,大概能給出這樣幾個詞的評價——老練、狠辣、不留余地。
許嘉做事很喜歡一步到位,一次就將事情解決,而不喜歡玩徐徐圖之的把戲,尤其是當目標是人的時候。
但反過來說,他在技術方面的追求又完全是另一種面貌,金塔的科研步伐走得快而穩健,全然沒有好大喜功的樣子,這又是許嘉老練的一面了。
菲莉婭真正意識到許嘉想做什么,忍不住道:“他這樣對陸海一,就不怕陸先生翻臉嗎?到那一步才是得不償失吧?”
“既然是我們的人出手,就不會真要了陸海一的命,況且這件事,說不定小陸他自己也清楚。”瑪卡姆德笑著搖頭道。
盡管不知道“苦肉計”這個詞,但并不妨礙瑪卡姆德領會其中的意思。
菲莉婭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出什么話來。正如瑪卡姆德所說,這事是由影族的人操辦的話,那顯然不會真的下死手,頂多是讓陸海一遭點罪。
而陸海一受的罪,只怕之后都會成倍地落回到朗特倫頭上,這也正是許嘉的目的。
白族故意將事態控制在小范圍,只給許嘉這門大炮一個孱弱的敵人,而許嘉顯然是要自己把敵人變得強大。
高射炮打蚊子無法給人以威懾力,但如果是一炮打死一個巨人,那又變成另一回事了。
這種人心之中的細節博弈,是菲莉婭他們還需要細細體會的,不說親自做出這種決斷,就算是事后去領會,也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
瑪卡姆德停頓了很久,讓身邊的三人仔細琢磨其中的奧妙,之后才終于道:“都想明白了吧?”
“明白一些。”菲莉婭和韓文通一同點頭,德里克的老臉上有些茫然,隨即也連忙跟著點頭。
“那就再想想,為什么許嘉要把來找我們?”瑪卡姆德又笑著說道。
“啊?”菲莉婭又有些發懵了,她猶猶豫豫地道,“他找人幫忙,不是找我們就是找倪少寒,要栽贓給白族的話,找我們出巫師是最容易的……”
這回輪到韓文通發表不同看法:“不對的,殿下。這件事其實說穿了,只需要幾名等階不太高的巫師而已,他完全可以自己出去找人,為何要通過我們呢?”
韓文通的話讓菲莉婭一怔,隨即才恍然醒悟,她也是被繞進去了,才沒想到這么明顯的漏洞。
“栽贓”這件事說大也大,那是因為涉及到的人物層面很高,但是說小也小,因為隨便來個巫師都能執行。
許嘉要是出去偷偷抓兩個巫師來做這件事,那絕對是誰也不會知道的,他為什么非要通過影族呢?
“這是問我們要不要合作的意思。”瑪卡姆德輕嘆了口氣,不知是為許嘉的手段,還是為自家部族子弟的遲鈍。
“通過我們出手,就意味著這件事并非無人知曉,而是很多人都會知道,事情是我們做的。”
“可是這樣做有什么好處?”
“這就是拖我們一起下水,只要影族幫他做了這件事,就等于在陸海一的事當中為他背書。”
“同時因為我們沒有出真正的力氣,所以許嘉也不必拿出什么東西作為交換,他只是借了我們的名義而已。”
“但是有我們的名義在,外界就會默認影族是支持陸海一的,不再是先前的敲邊鼓,而是實打實的支持……咳咳咳。”
老爺子大概很久沒有一次說過這么長的話了,說到最后的時候,還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總而言之,許嘉等于什么都沒有付出,就平白得到了我們這個盟友,還順便解決了白族的事。”
說到這里,瑪卡姆德忍不住自己笑了起來:“許先生……不簡單哪!白族以為他真是個粗人,怕是要吃些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