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宴會規格要超過之前的玉鼎會,幾乎整個西洲正道的一把手都云集于此,所以大家說話相對比較謹慎,至少目前來看是這樣。
顏玉真面色平靜的坐在那。
不得不說,在一眾西洲勢力的首領當中,像她這種年輕漂亮的女人并不多。
宗門古教中,女子高層數量并不少,但女性一把手,還真不多見。
今天這里,除了她之外,就只有兩個女人。
其中一個是凌小涵的母親,玉仙宗宗主韓菲,也很年輕漂亮,跟隨性的顏玉真不同,韓菲看上去很嚴厲,不茍言笑那種,身上的威嚴很重。
另一個是瑤月古教教主南宮瑜。
一個看上去三十出頭的美艷少婦,不嚴厲,但氣場相當強,坐在那里自生威儀。
說起南宮瑜,她身上的傳奇色彩更強!
縱觀整個修行界,幾乎沒有哪個莊主、宗主、教主是外門弟子出身。
南宮瑜是。
她不僅是瑤月古教的外門弟子,在剛入門那些年,還是個相當不起眼的外門弟子!
根據后來流傳出的很多關于她的故事里,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就是她在外門的那段經歷。
能進入古教,天賦自然沒的說,還是可以的。
但被分在外門,說明也沒好到哪里去。
至少跟許多同時代的弟子比起來,她的表現,并不是特別優秀。
在外門的那些年里,南宮瑜經常會受到同門的欺壓。
這種事情在古教很常見,沒人會大驚小怪。
面對來自同門的霸凌,要么忍氣吞聲默默忍受,要么,就是不顧一切奮起反抗。
南宮瑜兩者都沒選,她選了第三種方式——面對!
通過超高的情商,厚積薄發連拉代打,只用了三年時間,就從一個經常被欺負的默默無聞小女孩,成為了整個外門最有地位的一姐!
不是大姐大,就是一姐。
大姐大會給人一種順者昌逆者亡的霸道感覺,她不是。
她講道理,面對不講道理的人,也會用各種非暴力手段折服對方。
當她在瑤月古教外門崛起的時候,就連外門最有權勢的那些長老,在處理很多事情時都會主動過去問她意見。
這是一個純粹用智慧和情商讓自己脫穎而出的故事。
在奉行境界為王的修行世界里,堪稱罕見。
隨后她以年輕弟子身份,被直接任命為外門副長老,開始參與瑤月古教許多對外事宜。
直到此刻,南宮瑜雖然在教內有了不小的名氣,但依然沒有真正得到那些教中高層的絕對青睞。
當時的瑤月古教高層大概只覺得這小姑娘不錯!
也很會做人做事。
但修行方面嘛……馬馬虎虎,也就那么回事。
而后來發生的一件事,徹底讓南宮瑜從無數同代天驕中脫穎而出,進入到最高層的視線當中。
在當時瑤月古教有一名位高權重的常務長老,身份地位在整個古教不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差不了多少。
在所有人眼中,這名常務長老是教主的死忠擁躉,是最忠實的心腹!
這名長老的一眾核心弟子們,也是處處表現得非常忠心于教主,到處唱贊歌。
加上當時的瑤月古教非常穩定昌盛,像是一支不斷向上攀升的股票,正是熱門的時候。
可以說,在那個時候,可能沒有任何人會懷疑這名常務長老有問題。
南宮瑜自然也不會平白無故去懷疑這樣一個大佬,別看她已經是年輕一輩里面的佼佼者,但跟這種大佬比起來,雙方的地位有著巨大差距。
不夸張的說,雙方連對話的機會都沒有。
一次偶然的機會,南宮瑜跟這名常務副長老的兩名弟子一起外出辦事兒。
沒人知道那次簡單的出差過程中到底發生了什么,回來之后,南宮瑜便像是變了個人,整天神神秘秘不知在忙些什么。
直到那顆雷爆了!
這在當時驚動了整個西洲修行界!
瑤月古教地位通天的常務長老毫無征兆的突然落馬,他那一系的無數人當場被緝拿,整個派系在短短三個月內遭到大清洗!
詭異的是,整個過程異常順利!
那樣一尊大佬,完全沒有任何抵抗,就徹底繳械投降了。
根據事后瑤月古教內部公開的各種證據,可以清晰表明,那名常務長老的十宗罪里面,最嚴重的幾條,分別是:欺師滅祖、蓄謀篡位、勾結魔教!
在無數人的不解中,各種認證、物證,包括那名常務長老本人的口供,一一被呈現出來。
整個瑤月古教一片嘩然。
盡管太多人難以置信甚至無法接受,可這最終結果,卻是有目共睹。
加上罪魁禍首自己都招了,別人就算再怎么不愿接受,也只能接受了。
那次事件一年后,在整個事件過程中沒看出任何作用的南宮瑜突然被上代教主收為親傳弟子。
這在當時雖然也引起不小的轟動,卻幾乎沒人把她的突然崛起跟常務長老的倒臺聯系到一起,只覺得南宮瑜氣運驚天,居然得到教主的青睞。
此后的南宮瑜迅速一飛沖天,盡管在成為教主親傳弟子后也遭到一些同為教主親傳的師兄師姐算計,但都很輕松的將其化解。
威望越來越高,地位越來越穩,修為……也在各種頂尖的資源堆積下,越來越強!
最后成功繼任,成為瑤月古教有史以來第一位女性教主。
南宮瑜成為教主之后,很快便展露出更加高明的政治手腕,團結所有能團結的,毫不手軟的打壓那些冥頑不化的,處理了一些仗著老資格作威作福的。
只用了幾年時間,就將瑤月古教經營得鐵板一塊。
直到這會兒,很多經歷過當年常務長老倒臺的人才突然后知后覺的發現,南宮瑜在處理事情的手段上,跟當年教主處理那件事情幾乎如出一轍!
那么問題來了,當年那件事情,究竟是教主處理的,還是南宮瑜處理的?
這件事始終是個迷。
南宮瑜自己從未說過,她身邊的人也沒有說過。
但很多人都懷疑,作為當年收獲最大的人,南宮瑜肯定在其中起到至關重要的決定性因素!
這位傳奇教主的故事還有很多,絕不僅僅是個只能對內玩政治的人,對外的手段,也相當厲害。
通過這次天樂古教攻打玉鼎宗的事件也能看出來,西洲的古教并不少,除了瑤月和天樂這個魔修古教之外,還有純陽古教、飛鴻古教以及虛空古教。
但每當發生足以影響整個西洲平衡的大事件時,開會的地方幾乎都在瑤月古教!
這在南宮瑜成為教主之前,是幾乎沒有過的事情。
曾經的瑤月古教雖然也足夠強大,卻并沒有足以影響整個西洲那種巨大公信力。
這也是為什么顏玉真要帶著宋越過來長見識的原因。
她性格脾氣跟南宮瑜完全不同,但這并不妨礙她以南宮瑜為偶像。
此刻,南宮瑜看著在場沉默的眾人,微笑道:“諸位道友的顧慮我明白,但天樂古教這次的所作所為,也不容忽視。距離上次滅魔已經過去很久了,可能經歷過那次事件的魔修也已經死的差不多了,所以許多最近這些年成長起來的魔修,忘記了疼,需要我們友好的去提醒一下。”
她看向在場眾人,淡淡說道:“我不建議再次喊出滅魔的口號,這兩個字不能輕易出口,但我認為,天樂古教,是要打一打的。”
“沒有疼過的人,就算說自己怕疼,那也是假的。”
顏玉真眼里露出一抹感激之色。
南宮教主從始至終都沒提玉鼎宗半句,這對她來說是好事,是對她的一種保護,也避免有人拿這是玉鼎宗跟天樂古教私人恩怨來說事兒。
面對南宮瑜這種傳奇教主,即便是更老資格的純陽、飛鴻、虛空這些古教教主,也是要禮讓三分的。
這時,晨輝宗宗主古蓮生開口了。
古蓮生看上去三十出頭,一頭長發披散,穿著jing致的青色道袍,劍眉星目,十分俊朗。
他看向南宮瑜,拱手道:“南宮教主言之有理,我們姑且不談天樂古教攻打玉鼎宗的目的,只說他們這種行為,就太過于囂張狂妄,不可容忍!”
“所以我也贊成南宮教主的建議,對天樂古教,要教訓!要打疼他們!讓他們明白我西洲正道勢力……不容侵犯!”
“但是……”
古蓮生此時目光投向安靜坐在那里的顏玉真:“對顏宗主,我也有幾個小問題想要了解,相信當著諸位道友的面,顏宗主應該會為我解惑吧?”
該來的還是會來!
對于這種正常的討論,南宮瑜也不好干預,但她并不擔心顏玉真的表現,就像顏玉真暗中把她當做偶像,她對顏玉真這位女性宗主,心里面也是相當欣賞。
“古宗主有什么問題但問無妨,玉真知無不言。”顏玉真微笑著回答。
“那好,那我就直接問了,”古蓮生看著顏玉真,“顏宗主,天樂古教這次為何要攻打玉鼎宗?我相信不僅我,在場諸位都想知道原因,當然……這不會影響到我們回頭去教訓天樂古教,為玉鼎宗做主……”
顏玉真露出一絲微笑,聲音平和的道:“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要先糾正古宗主一句話,打天樂古教,是為了整個西洲修行界的安定,不是為了給玉鼎宗出氣。”
“說實話,天樂古教這次并沒有占到任何便宜,我們最大的損失在于之前神不知鬼不覺被種了魔種的那些人,其他的,傷亡并不大。”
顏玉真看著古蓮生:“并非玉真不知好歹,但這么大的人情,我玉鼎宗真有點背負不起。”
這時清平宗宗主鄒江笑著說道:“古宗主的確沒必要加上最后那句話,為玉鼎宗做主,有瑤月、純陽、飛鴻、虛空這些古教在,還輪不到咱們宗門,大家之所以聚集在這里,齊聚一堂,究其根本,不諱言的說,其實都是為了自己!”
古蓮生面色不變,心中卻無比惱怒,姓鄒的說話可真損!
什么叫輪不到宗門?不就是想提醒本尊晨輝宗也只是一個宗門么?
鄒江繼續說道:“攻打天樂古教,其中最重要的一個目的就是,我需要知道,我清平宗里面,到底有沒有被種了魔種的人,如果有,數量是多少?身份又是什么?”
紅霞宗宗主楊柏羽接過話,道:“鄒宗主說的沒錯,其實在我看來,天樂古教攻打玉鼎宗的目的并不重要,魔教跑去攻打一座宗門,訴求無非就是利益,除此之外,還能為什么?所以我并不關心他們攻打玉鼎宗的目的,我只關心鄒宗主提的這個問題,也想知道我的宗門里,到底有沒有被種了魔種的人!”
隨后,翔龍宗宗主景耘、蒼炎宗宗主魏溪和星羅宗宗主唐瑾秋等人也都紛紛表態,表示對天樂古教因何對玉鼎宗出手這件事沒興趣,更關心魔種的事情。
其中星羅宗宗主唐瑾秋更是直言:“我如今境界也不到脫殼,也處在分神巔峰境界,說起來,并不比玉鼎宗被種了魔種的莫長老那些人強到哪去,所以我現在甚至懷疑,會不會有人潛藏在我身邊,在我不知不覺中,給我也種下了魔種!”
古蓮生面色逐漸有些難看起來,一群西洲宗主的話看起來不是在針對他晨輝宗,可實際上,這就是旗幟鮮明的一種針對。
他們都是嫉妒!
嫉妒我晨輝宗做大,嫉妒我晨輝宗要升格為教!
可惜你們再怎么嫉妒也沒用,只要西洲這邊的四大古教沒意見,我晨輝宗就是西洲第五大教!
隨著眾人紛紛開口,顏玉真再次進入隱身狀態,只要沒人把戰火燒到她這里,她樂得安靜的聽著。
攻打天樂古教幾乎已成定局,所以她之前占卜的卦象,很有可能和天樂古教關系并不大!
至少,天樂古教絕不是卦象中覆滅玉鼎宗的唯一兇手。
此前她并未往西洲其他正道勢力身上去想,除非是瘋了,不然不可能有正道勢力對玉鼎宗發起大規模進攻。
但就在剛剛,清平宗宗主鄒江的話卻突然提醒了她!
正道勢力的確不會對玉鼎宗突然發起攻擊,但若是被魔教給控制了的正道勢力……還是不會嗎?
就像莫長老,正常情況下她怎么可能突然對同門下手?
就算發動政變也是要講究策略方法的好吧?
而人一旦被魔種控制,就完全身不由己了。
那么如果在場這些古教、宗門的高層當中,也有被魔種控制的人呢?
就像莫玉萍和她的派系那些人一樣,簡直防不勝防!
不僅如此,魔種這東西也是分級別的,其中低端的魔種一旦覺醒,那么被魔種占據的人便會徹底成為種下魔種之人的傀儡。
所思所想皆不由己!
莫長老當時之所以能恢復片刻清明,在顏玉真看來,大概率是因為莫玉萍被種下魔種的時間比較早,那個時候她還沒有后來這么高的境界。
魔種的品階有點低,控制魔種的人……也未必比莫玉萍強出太多。
或許是那個被夫子擒拿的脫殼魔修,或許另有其人。
反正被莫玉萍的元神抓住一絲機會,毫不猶豫用同歸于盡這種方式與對方抗爭。
但如果是高級魔種……那就更恐怖了!
它即便覺醒,也不會讓宿主徹底喪失神智,而是會在無比清醒的情況下,替背后的“主人”做任何“主人”想要做的事情。
這種不但危害性極大,而且也相當難以察覺。
比如說現在這群人當中,某個人被魔教大佬種了高級魔種,那么包括南宮瑜在內的所有人,都很難察覺出任何問題來。
對方甚至可以非常正常的跟他們討論著如何攻打天樂古教!
然后轉頭就把消息傳遞給背后的“主人”。
想到這種可能性,顏玉真突然有種渾身冰冷的感覺。
如果玉鼎宗莫玉蓮這些人被種魔種,并非是個例,只是整個布局當中的冰山一角……如果天樂古教或者天樂古教背后的存在,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布這個局,將觸角伸向整個西洲所有正道勢力。
那么……她卦象中顯示出來的玉鼎宗覆滅,似乎也就不難理解了。
想到這,很少因為一件事情而恐懼的顏玉真著實感受到那種強烈的恐懼。
這種時候,再看這小型宴會廳里面的任何人,仿佛都沒那么可信了。
這當中,甚至包括南宮瑜這位瑤月古教的教主!
她當年跟兩個同門去外面出差的過程中究竟經歷了什么,迄今都無人知曉!
萬一是在那個過程中被種了高級魔種呢?
萬一南宮瑜后來的一系列升遷都跟魔教有關呢?
顏玉真有點不敢往下想了,她也知道自己不該這么想。
魔教的魔種雖然可怕,正道這邊也不是一點預防手段都沒有,尤其南宮瑜這種,更不應該是被種了魔種的人。
不過事情就是這樣,有些念頭一旦在心里形成,再想將它驅趕或是消滅,就很難了。
我要不要……為這些宗門古教,都卜上一卦?
環境極其優美的花園內,宋越跟趙云雅在交流。
“當年之所以離開從小培養我的師門,其實并不像他們傳的那樣,什么人往高處走,良禽擇木而棲……”
趙云雅語氣輕柔,幽幽說道:“我在玉鼎宗就是長老親傳弟子,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在不久的將來,成為一名外門長老是混得最差的結果。”
“而即便是外門長老,在一座巨大的宗門內,權勢地位也是極高的。”
“誠然我如今在晨輝宗已是一名長老,可事實上這并不是我想要的。”
趙云雅看著宋越:“離開自己最愛的人,遭受數百年的罵名,昔日的同門變成陌路,這種滋味很難受。”
宋越并未插嘴,只靜靜聽著。
看得出,趙云雅似乎很想跟自己傾訴。
或許她覺得自己不是從小在玉鼎宗長大的,受到的影響并不深,可以公正理性客觀的面對一些事情。
“當年我的師父,也是宗門第十五代弟子,他當時已經是宗門里面位高權重的長老,對我非常好,幾乎將一身所學盡數傳給了我,他對我來說,就如同親生父親一般。”
趙云雅看著宋越:“你能理解這種感情嗎?”
宋越點點頭,他跟夫子也是一樣,所以他相信趙云雅這番話是發自肺腑的。
“可突然有一天,他消失了。”
趙云雅淡淡說道:“消失得無影無蹤,毫無痕跡,沒有半點征兆!”
宋越微微皺眉,這件事,顏玉真也對他說過,身為宗主,迄今找不到半點痕跡,也不知道原因。
“你是因為這件事決定離開宗門的?”他看著趙云雅。
“不是。”趙云雅搖搖頭,道:“玉鼎宗自開宗以來,消失的人遠不止我師父一個,包括我師兄,顏玉真的師父,在踏入脫殼層級之后,也消失了,跟他們一樣消失的前輩有很多。”
“玉鼎宗仿佛存在著一個魔咒,只要踏入脫殼這個層級的人,都會無緣無故的失蹤。”
“當然,這件事情從來都是秘而不宣的,即便到今天,西洲修行界的其他勢力,包括我所在的晨輝宗,也并不清楚這件事。”
“雖然人們有所懷疑,但沒有任何證據。”
“我們這些離開宗門的弟子,也絕不會對外人透露半點。”
說到這,她看著宋越:“其實直到今天,玉鼎宗內部知曉這件事情的人也沒多少,僅限于那些核心層級的人才有資格知道,我說的沒錯吧?”
宋越再次點頭。
趙云雅道:“我走,是在我師父消失很久之后,有一天我在整理我自己的私人物品時,突然發現一封信,打開之后,發現那上的日期,居然是我師父失蹤前不久寫下的。”
趙云雅說到這,隨手布下一道結界,并開始改為用傳音這種方式跟宋越說話。
“看到那封信后,我當時整個人都徹底懵了,原來我師父并不是無緣無故的失蹤,他是在發現自己身體被種了魔種之后,出去尋找解決的辦法去了!”
宋越愣住,瞠目結舌的看著趙云雅。
這實在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趙云雅道:“我當時根本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修行界的魔教經歷幾次大規模的滅魔行動后,全都元氣大傷,就算天樂古教那種死灰復燃的魔教,也早就不敢那么張揚放肆的行事,怎么可能還有能力將觸手伸進我們的宗門當中?”
“師父在信上很肯定的說,宗門所有消失的前輩,十有八九都是因為這個原因。”
“之所以不說,是沒辦法說!”
“而且這件事情一旦傳出去,玉鼎宗……就徹底完蛋了!”
她看著宋越:“一個宗門,幾乎絕大多數人都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在身體里種下魔種,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宋越嘆息一聲,道:“一旦對方徹底發動,玉鼎宗將在一夜之間變成魔教的傀儡宗門。”
趙云雅道:“是的,所有人不但會變成別人的傀儡,對整個西洲也將是個巨大威脅,歷代失蹤的那些人,都是玉鼎宗培養出來的弟子,或許和宗門里面的個別人有恩怨,但對這座宗門的感情,卻是毋庸置疑的。”
“那就是我們的家!”
“誰希望自己的家被憤怒和惶恐的西洲各大勢力給滅掉?”
“區區一座宗門,甚至不需要古教動手,光是西洲那些宗門,就足夠了。”
趙云雅神色有些哀傷的道:“那會兒我根本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我生平第一次希望師父是錯的。我更愿意相信失蹤的那些前輩們其實是被上面那個世界召喚走了……但后來經過多年調查,我漸漸明白,師父是對的。”
她看著宋越:“你知道嗎,晨輝宗十有八九,已經被魔教給控制了!”
“他們崛起的太快了,當年就有很多人覺得不對勁,可找不到任何對他們不利的證據。”
“我當時一心想要把這件事調查清楚,在我看來,只有先離開宗門,才能有這個機會,正巧,晨輝宗當時的第一副宗主,暗中招攬我們。”
“于是我就順水推舟答應下來。”
“我之所以沒有帶玉明一起走,是我覺得這件事情太過危險,一旦被發現,我可能沒有任何生還的機會。”
“我不想連累他。”
趙云雅神色有些哀婉的道:“可我沒辦法跟他說清楚原因,當時我想,只要我離開的時間久一點,他就會去找別人,這世上并不是誰都有希望沖進脫殼那個層級的,所以絕大多數同門,都可以平平安安的活很久。”
“玉鼎宗里面活過萬年的分神前輩多得是,我希望玉明也能成為其中之一。”
“只是我沒想到,他這么執著。”
宋越看著趙云雅:“那姐姐去那邊這么多年,可曾掌握更多信息?”
趙云雅搖搖頭:“玉真如今已經是宗主了,也對你說了這件事,她可有掌握更多信息?”
宋越搖頭。
趙云雅苦笑道:“這里面的水非常之深!我甚至懷疑天樂古教都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不說別的,光是那種到了脫殼層級才會感應到的魔種……就絕不是一般人能制作出來的!”
“制作那種高級魔種,控制脫殼層級的大能,估計連圓滿都沒有這個本事,至少也得是渡劫這種無上存在!”
趙云雅看著宋越:“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么這件事情,根本不是我們能夠控制的。”
“所以我并不看好這次攻打天樂古教的行動,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一定是要出意外的。”
“我和你說這些,一方面你加入玉鼎宗時間還短,不太可能被種下魔種,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借你的口,去提醒一下顏玉真,敵人可能就隱藏在我們身邊,不要去輕信任何人!”
“她就沒有可能被種下魔種嗎?”宋越問。
“當然有可能,只是像她這種身份地位,即便被種了魔種,也不會在這種時候發作。”趙云雅看著宋越道:“至少在她踏入脫殼層級之前,是安全的!只要魔種還沒覺醒,她就一定會心向宗門。”
“難道這魔種就那么厲害,一點破解之道都沒有嗎?”宋越道:“若是這樣,當年的滅魔事件都不該發生……”
“我懷疑,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趙云雅道:“而且你又怎么知道,當年的滅魔事件,不是幕后黑手布下的一個局?魔修……會跟我們一樣,那么在意同類死活嗎?”
說著,她又道:“因為缺少樣本,也沒什么實驗的機會,所以這方面我的經驗也很少,但這幾百年來,我始終在搜集相關信息,也不是一點收獲沒有。”
“姐姐說說。”宋越對這件事很上心。
他jing神識海里的那株草……是不是魔種?
兩個腎臟里面的暗圣典……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管跟魔種有沒有關系,對他來說,這種沒辦法全面了解的東西,都如同定時炸彈一般。
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他很清楚自己的情況,知道那股力量的存在。
而其他被種了魔種的人,魔種蘇醒之前,是全無感覺的。
“首先我幾乎可以確定的一件事情就是,低級魔種,修行界很早以前就有。大概率是傳說中那場神戰當中,從魔族那邊傳過來的。”
“但高級魔種,應該是最近這一萬年才開始出現的!”
“一萬年以前或許也有,但沒見過任何相關案例。”
“當時之所以會發動滅魔行動,就是因為有古教大佬被種下高級魔種,這件事對外的解釋很模糊,我也是費了很大心思,才將真相挖掘出來。”
“其次通過我這些年的不斷暗中調查,得出一個推論,掌握魔族至高經文,并將其修行到至高境界后,應該可以控制身體中被種了魔種之人。”
“如果我的推論成立,那么這種人應該就有能力從人體中取出魔種!”
隨后趙云雅苦笑道:“可這種人上哪找去?掌握魔族至高經文,還能將其修行到至高境界的……都是妥妥的大魔頭,這種人說不定就是那幕后黑手,又怎么可能幫我們?”
“那也說不定,很多人不都說,魔修未必都是壞人,比如血焰山莊里的那些魔修……”宋越說道。
“得了吧,魔修里面,一萬個當中,能有一個是心向善的正常人就不錯了,指望他們,還不如指望這件事情沒有我們想的那么糟糕……”
趙云雅苦笑起來。
隨后她擺擺手:“算了,不說這個了,總之今天跟你說的這些話,你一定要記得轉告給顏玉真。那丫頭我其實挺了解的,能被她如此看重的人,必然不一般,這也是為什么明明此前沒交集,我卻敢和你說這些的原因。”
“她既然這么信任你,估計也是在占卜推演的過程中察覺到了什么,所以,我不知道你能否改變這一切,但我希望你可以。”
說著,她微微一笑:“其實在當年,我的占卜和推演能力,也是很強的。”
宋越愣住,看向她。
趙云雅道:“我之前起過一卦,看見一些畫面,有一張臉讓我印象深刻,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可以百分百的確定,就是你。”
會算卦的小姐姐都有點可怕。
宋越突然問道:“當年你是因為這件事主動離開的宗門,那……其他人呢?”
趙云雅坦然道:“他們大多因為利益,那個時候晨輝宗就已經暗中張羅著,要升級為教的事情了。”
宋越點點頭:“所以如果有天這件事情徹底解決了,你會回來,對嗎?”
趙云雅微微一怔,多少有些出神的想了一會兒,然后輕笑道:“真有那么一天,也要看當時的宗主,愿不愿意接納我了。”
宋越道:“肯定愿意的,并且還會親自幫你主持一場婚禮呢。”
趙云雅瞬間紅了眼眶,道:“是嗎?那可得好好感謝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