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勾了勾嘴角,說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是象你的義子,或者是正式的朝廷派出的政事堂一系的官員,他們的身份是公開的,甚至可以設一個專門的機構或者部門,比如說紀律委員會,或者是刺史部這樣的名號,畢竟,以前的最初的刺史,是漢朝時設立,由朝廷中央派出,去巡視地方,噢,對,還有督郵這樣的官職,專門就是用來巡視地方,體查基層的。”
劉敬宣笑道:“是啊,以前刺史,督郵,甚至是選拔人材時的中正,都是中央,朝廷派出的官員,只不過,后來慢慢地隨著時間的推移,刺史這種,變成了常駐地方,而督郵之職,直接隨著漢朝的消亡而取消了,至于中正,也由朝廷派遣,變成了本地人士擔任。但這些和你設想的那種常駐地方或者是軍中,由朝中專門設個部門的想法,不太符合嘛。”
劉裕正色道:“不是和我的想法不符合,而是這些官職的消亡,或者說性質的轉變,其實說白了,是一個中央和地方的矛盾,由中央派員巡視地方,其實就是上面派人來查下面的性質,上面的人不太可能通過這樣的巡察得到足夠的好處,甚至是會得罪人,而下面的人也會厭惡,反感上面的人來打破自己這邊的利益分配,所以上下之間有了矛盾,要么就會官官相護,要么就是會下面各種做手腳來抵制,而上面派員巡視,如果不能做到常態化,甚至是常駐化,那就無法形成有效的巡視效果。”
劉敬宣不停地點頭道:“是的,我們在軍中的時候,對于上面哪怕是以慰勞,勞軍性質來我們軍中指手劃腳的家伙,也是很討厭的,至于那些跑到我們軍中混軍功的世家子弟們,雖然作派和我們完全不同,但人家只要不想著管事,或者是向上說我們的壞話,我們也不會對他們怎么樣。要想來評判我們的工作,日常的管理效果,那得是對我們很熟悉的人才行,所以,我只會讓我的義子們去行監察之事,不會讓完全不熟悉業務的人去。”
劉裕點了點頭:“所以,我需要我們的這種紀律委員會,或者是刺史部,督郵部,不管是什么名號,這種公開的監控組織,是需要精于業務,常駐所在部門的人組成的。他們是代表了朝廷,代表了政事堂的眼線,耳目,也是要以后政事堂議事,對各地的官員,將領們作出獎賞或者是處罰時,要提供明確依據的部門,所以,他們必須要專業,拿得出的這些證據,要讓人服氣。”
劉敬宣沉聲道:“可是這樣一來,等于所有的其他文官武將都要在他們的監控之下來做事了,會不會走另一個極端,就是要么討好,勾結這些監察官員,要么是干脆和他們形成利益共同體,共同的欺上瞞下呢。”
劉裕平靜地說道:“所以在選擇這些政事堂的眼線時,就跟政事堂本身的長老一樣,需要德行優先,他們可以象御史一樣,不負責具體的事務,不需要本人有太強的做事的能力,但需要熟悉所監察的業務,要能識別出各種花招,騙術,隱錯揚功的那些伎倆。另一方面,還是要有一顆公心,要把百姓,將士放在心上,要以他們的利益,福祉,以國家的利益置于個人的利益,與他人的友情之上,只有這樣,才能做到對地方,對軍隊的有效監察。”
劉敬宣嘆了口氣:“那會不會變成以前出現過的酷吏呢,比如說專門去找碴,挑各地官員與將領們的毛病,因為他們不需要治理一方,只需要找人的毛病和不是,甚至是他們的升遷和工作業績的評定,可能以后是要以查出他人的不是,甚至是查出他人的罪行為主,這樣一來,是不是會走向另一面呢?因為我們自己做事的時候,不可能事事遵循法度,尤其是軍隊,有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說法,就象你在滅燕之后,也下令屠戮了數千已經投降的慕容氏宗室,要是按你的這個做法,恐怕軍中的這些什么紀律委員會的監察官員,就會彈劾你了吧。”
劉裕微微一笑:“在我的設想里,他們就是應該把這些事情如實上報,至于是不是要因為這些事來免除所監察官員或者是將領的職務,甚至是論罪判刑,那就要由政事堂的長老們合議了,而且我剛才就說過,不要說是地方官員或者是軍中的將帥,就連皇帝或者說最高的行政統治者,也是要接受這樣的監察的。”
劉敬宣的臉色一變:“那若是因為你下令斬殺了數千慕容氏的宗室和貴族,最后罷你的官,奪你的軍權,豈不是國家的損失了嗎?”
劉裕平靜地說道:“如果是出于公心,你覺得會因為這樣的事來罷我的官,奪我的軍權嗎?我又不是因為縱兵擄掠或者是嗜殺成性才要殺他們的,我殺慕容氏的這些宗室貴族,就是因為慕容垂,慕容超在已經承諾投降的情況下再次反叛,想要殺我,這種降而復叛的情況,按大晉律,不也應該是以雷霆之威,誅殺元兇首惡,甚至是不放過脅從嗎?”
劉敬宣點了點頭:“是的,確實有這樣的規定,但是當時降而復叛,想要害你的只是慕容垂和慕容超罷了,并不是所有的這數千慕容氏貴族,你殺他們兩人,或者是他們的黨羽數百人可以,一下子殺這么多人,甚至是一開始激動到下令屠城,把所有鮮卑族人,甚至是城中的漢人百姓也全部斬殺,這顯然于律法不合,要彈劾你,是沒有問題的。”
劉裕正色道:“我說屠城是一時氣話,因為當時慕容蘭就在我懷中奄奄一息,事后我也沒有下這個令,而是只誅殺了三千慕容氏的宗室和貴族,如果要彈劾或者說舉報我,那是要根據實際的結果來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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