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林嬉皮笑臉地說道:“老弟,這么嚴肅做什么?神教神教,你是神教的人嗎?”
朱超石的眉頭一皺:“我乃神教的青龍分壇壇主,四鎮將軍之一,統領五千兵馬,怎么就不是神教的人了?”
茍林笑著擺了擺手:“兩個月前,你也還是晉國的南康司馬,橫野將軍呢,大家心知肚明的底細,說破了多傷感情哪。”
朱超石脹紅了眼,怒道:“那你呢?你這個秦國的后將軍,就真的是秦國的大將了?不也就是個涼州部落的大人,加個將軍名號,領著上百個部落的族人當雇傭軍的嘛。我好歹現在是神教正式的將軍,而你在神教,在后秦,甚至在桓謙那里都掛不上名,所以你就想著搶一把就跑,對不對?!”
茍林冷笑道:“沒錯,那又如何。你以為我傻嗎?你們盧教主讓我到處搶錢搶糧搶女人,讓我的兄弟們吃香喝辣睡娘們,這么好的事情,豈會沒有回報?這回報,不就是跟你一樣,拖在后面送死嗎?”
朱超石的眉頭一皺:“這怎么叫送死?我們合起來兩萬五千步騎,都快要超過江陵的全城晉軍數量了,怎么就是送死了?”
茍林咬了咬牙:“我的兵馬是客軍,甚至名義上都不歸他姓盧的指揮,而你的部下,嘿嘿,不過是最近新投降天師道的那些原晉軍降卒,俘虜,你的親軍中軍,也不過是以前的那些死剩下來的南康民兵,盧循連自己的道士都沒留一個給你,不就是擺明了把你們這些死不足惜的家伙扔后面拖住晉軍追殺的?你還真以為是重用你哪。”
朱超石心中感慨,看來這個蠻子也不是頭腦簡單,只知嗜血好色之無能之輩,能在隴右群蠻中當到頭人,還是有點過人之處的,也就幾天時間,便把天師道內部的事情打聽得一清二楚,自己還真的有點對他要刮目相看呢。
想到這里,朱超石冷笑道:“作為新入神教的,自然得沖鋒在前,斷后爭先,不然如何得到老道友們的信任呢,再說這些天來,晉軍可并沒有來進攻,說明他們畏懼我軍的兵威,那何無忌的首級讓他們嚇得不敢出城野戰了,我們才可以在這里不戰而得功勞,林子,我勸你眼光放長遠點,這中原花花世界,這才哪跟哪兒啊。”
茍林的眼睛眨了眨:“你的意思,是別的地方,比這荊州之還要富裕,有更多的女人和糧草?”
朱超石哈哈一笑:“這荊州這幾年可是打了無數的仗,早就把人都打沒了,堂堂一個大州,戶口也就十萬出頭,還沒我以前呆著的江州人多呢,江州的百姓,哪怕是比較窮困的南康那一帶的居民,都可以家家收很多的木料在院里存著,人人的糧倉都堆了個滿,所有的女人都是又白又嫩,你看你這一個多月來,搶了這么多地方,才找到兩三千女人,還多是又黑又瘦的,人家有點條件的好姑娘,早就逃到別處啦。要不然神教為何放著荊州不打,要去別處呢?”
茍林張大了嘴:“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朱超石冷笑道:“你覺得盧教主有這么傻嗎,放著好地方給你,自己去啃硬骨頭?看你是北邊來的不太懂行情,這些天咱們合作也算愉快,我不妨告訴你,只有建康那里,才有大晉積累了上百年的財富,高門世家的那些全身上下,從頭到腳都香噴噴的女人,滿大街都是,你看一眼保管就走不動路了呢。”
茍林的嘴角邊又開始泛起了口水,大黃牙也隨著大嘴的一開一合,不停地映入朱超石的眼簾:“乖乖,聽你這么一說,敢情他盧教主是故意讓我們呆在這鄉下,自己要進大城市了呀。”
朱超石哈哈一笑:“我說,林子,你這回來的時候,進過什么大城?長安去過嗎,洛陽去過嗎?”
茍林搖了搖頭:“后秦境內,城池不讓俺們進,前一陣去過的巴陵,算是最大的城池了,但那里也只有糧倉,沒什么百姓,更沒啥女人啊。”
朱超石冷笑道:“那是盧教主把年輕漂亮的女人都收為女弟子,帶著東征去了,你不肯跟著大軍出力,自然沒這些好處。算了,跟你說這么多也沒用,人各有志,你想帶著現在搶來的東西回老家,那就請便吧,我得帶著我的部下抓緊趕上盧教主了,別的地方還有的是糧草,軍械和女人在等著我呢。”
說到這里,朱超石撥轉馬頭,作欲走狀。
茍林連忙說道:“石頭兄弟,且慢,且慢啊。”
朱超石心中竊喜,暗道這回有戲了,把這幫禍害帶離荊州,劉道規也能松不少氣,不然這些騎兵四處劫掠,想消滅并不是容易的事,跟到盧循那里,以他們的紀律性,沒準會直接和妖賊們起了內訌,而徐道覆也很可能起了兼并這支部隊之心,到時候沒準又是妖賊兩大頭目之間分裂的一個誘因呢,不管怎么說,只要能哄得茍林早點上路,對荊州百姓,對于困守江陵的劉道規,都是大功一件。
但他仍然沒有回頭,裝作余怒未消的樣子:“怎么,茍將軍還有什么要說的話嗎,咱們好聚好散,桓謙就在當陽長坂那里,你可跟他會合,商議回后秦之事。我得提醒你一句,來的時候魯宗之沒攔你,放你過境,這回去可不一定了,畢竟帶了搶來的錢帛和女子,在這亂世之中,可會引來眼饞的。”
茍林笑著湊了過來:“這個嘛,石頭兄弟,我剛才不過是開開玩笑罷了,我不是一直跟你說嘛,咱們老家比較窮,交通基本靠走,治安基本靠吼,看家基本靠狗,發財基基本靠賞,吃飯基本靠想,女人基本靠搶,而且四周還是各路強盜,蠻子,戎虜,什么南涼北涼西秦胡夏,哪家都不好惹啊,要不然,怎么會不遠萬里來這里掙這賣命錢呢?這回好不容易過來,弟兄們可都不想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