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超石咬了咬牙,獰笑了起來:“何無忌,事到如今,你既然不肯投降,那就成為我加入神教之后,第一件大功吧。”
他說著,一抖大戟,橫于自己的身前,一招橫掃千軍,就沖著何無忌攻了過去。
何無忌哈哈一笑:“雕蟲小技,你這點武藝,當年還是我教的呢,這是以為我提不動戟了嗎?”
他一邊說,一邊抖擻精神,蘇武節掄起一個小圈,猛地一立一挑,這橫掃過來的一戟,就給生生地蕩開,借著這一蕩之力,何無忌反而連攻三招,先刺前胸,再轉而向下一挑朱超石的左腿,緊接著趁朱超石運戟格擋之時,向上一勾,直接攻擊了朱超石的右腕,這連環三下,招數極為精妙,不僅化解了朱超石攻自己的這一下,反而逼得朱超石連連后退,甚至兩根大戟,都沒有正式地格擋過。
朱超石一邊退守,一邊心中感嘆,論這使戟的技術,只怕天下沒有人能出何無忌之右,哪怕自己是全力以赴,在這種情況下也未必能勝得了何無忌,現在眾目睽睽,自己若是稍有放水的嫌疑,不僅會給天師道的妖賊們看出,恐怕也會搭上自己的性命,畢竟現在何無忌已經了無生意,只是本著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的想法在戰斗,也不可能相信自己說的話,惟有想辦法把何無忌引入船艙這些妖賊們看不到的地方,才有表明心跡的機會。
他主意拿定,于是便守住門戶,大戟連揮,身形騰挪,不與何無忌正面硬碰硬地較量,多是游走于其外圍,反倒是何無忌,搶得先機之后,十招中倒是有七八招是進手招數,雖然戟法非常精妙,但奈何朱超石的防守密不透風,而其年輕,體力好的優勢也開始慢慢展開,打了十幾分鐘之后,何無忌的呼吸開始沉重,受傷的幾處地方,也隱隱地開始滲出血來,染得那幾處傷口的戰袍與鎧甲越來越紅,任誰都能看出來,再打下去,朱超石必能獲勝。
盧蘭香的臉上,淺笑盈盈,看著甲板之上的打斗,不斷地點著頭,徐道覆的聲音在她的身邊響起:“怎么了,夫人,這回你是真的下定決心想要離開我,另尋新歡了?”
盧蘭香頭也不回,勾了勾嘴角:“這不是你這么多年來一直希望的事情嗎?從此以后,我也不會再讓你覺得受辱了。”
徐道覆小山一樣的身形,站在了盧蘭香的身邊,聲音中聽不出喜怒哀樂:“你就這么信任這姓朱的?你們才認識幾天?跟他很熟嗎?”
盧蘭香冷冷地說道:“這不關你的事了,徐副教主,我最后還得謝謝你,幫我找到了新的如意郎君,起碼,他不會嫌棄我的過往。”
徐道覆笑著搖了搖頭:“那不過是他為了保命,別無選擇罷了,沒有哪個男人能受得了自己的老婆去天人交合的,朱超石一旦能掌軍自立,只怕對你不會跟我有什么區別。”
盧蘭香咬了咬牙:“這些就不勞你徐副教主費心了,我已經作出了選擇,而且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宣布了,不可能再回頭,你我夫妻這么多年,走到這步,就不要再糾纏這種是非對錯了,就當給各自最后留點好的念想吧。”
徐道覆冷笑道:“盧蘭香,別以為我來是為了挽留你的,我只是告訴你,跟我個人的感情,別要誤了神教的大事,朱超石打的什么心思,是否忠誠可靠,現在還不好說,你為了急于擺脫我而找他,若是壞了神教的大業,只怕你弟弟也不會放過你的。”
盧蘭香冷冷地一指下面的戰船之上的打斗:“所以我要他親手去殺何無忌,只有他親手殺了何無忌,劉裕才不可能給他任何回頭的機會,才會斬殺朱齡石來祭奠何無忌,如此結成不死不休的血仇,他就算存了詐降和隱忍之心,也不可能再回北府了,只有跟我們一條路走到底。”
徐道覆勾了勾嘴角:“可是,我看不太象嘛,以朱超石的武藝,對付身受重傷的何無忌,應該早就能拿下了,可是他現在還是纏斗游走,不出殺手,只怕他是在打什么主意,要掩護何無忌逃跑吧。”
盧蘭香的秀眉微微一蹙,顯然,徐道覆的話說中了她心中的所想,可她還是搖了搖頭:“我看,恐怕是多年來作為何無忌的下屬而產生的畏懼罷了,或者說,擔心何無忌臨死前拉他墊背,所以選擇了小心的打法而已。”
徐道覆轉了轉頭,肩臂處的骨節一陣作響,他的右手把那金剛巨杵往甲板上頓了頓:“我沒功夫再浪費時間看他們這樣磨來磨去,現在我要親自出手宰了何無忌,為歷年來死在他手上的兄弟們報仇!”
他的身子剛要向前一動,只聽“嗆”地一聲,劍氣凜冽,盧蘭香的長劍出鞘,擋在了他的身前:“徐副教主,請你好自為之,我說過,何無忌是我們的獵物,這是我的海龍號,你不可以亂來!”
徐道覆的臉色一變:“你居然敢對我出劍?盧蘭香,你瘋了嗎?”
盧蘭香冷冷地說道:“我們已經不再是夫妻了,而這戰,你我也不過是聯手合作而已,你率自己的人馬在桑落洲上埋伏攻擊晉軍后軍,而潛龍戰船和海龍號則是我指揮的,不過是相互配合而已,現在你消滅了晉軍后衛和中軍的船隊,可是這前軍,是我一直在打,怎么,作為主帥,現在想要來硬搶我的功勞了?”
徐道覆咬了咬牙:“我們還要趕時間去攻打豫章,對何無忌,射殺即可,要浪費這么多時間做什么,還折損了數名總壇精銳,值得嗎?”
盧蘭香平靜地說道:“你想打豫章你自己去就是,何無忌是我的,你不可以搶,何況,他的首級我弟弟還有用,湘州之戰已經同步展開,有了何無忌的人頭,足以讓巴陵的晉軍守軍,肝膽俱裂,不戰而降。而你接下來打豫章也好,攻豫州打劉毅也罷,用不著何無忌的腦袋。現在,請你離開我的海龍號,從今以后,無論是曾經的徐夫人還是神教的三教主盧蘭香,都不會再受你的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