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道覆勾了勾嘴角,平靜地看著朱超石,說道:“夢懿師弟,你在北府軍中,是怎么稱呼你的上司的?”
朱超石微微一愣,他沒有料到徐道覆這樣發問,是什么意思,遲疑了一下,說道:“我是軍人,一般會稱自己的主將為將軍的名號,或者直接叫大帥,比如對于何無忌,我是叫他鎮南,對于我師父,我是一直稱呼大帥的。徐副教主這樣問,意欲何為呢?”
徐道覆微微一笑:“師弟,你是新來的,對神教中的一些規矩,還不是太了解,在我們教中呢,盧教主是精神領袖,總領一切,而我作為他的師弟,也是副教主,則主要是負責軍事方面的事,現在盧教主要回去組織援軍了,而這前線的戰事,包括所占地方的政務,暫時都由我來負責,你可以跟以前在北府軍一樣,叫我一聲大帥。”
朱超石馬上說道:“大帥,屬下夢懿,等候您的軍令。”
徐道覆笑著擺了擺手:“師弟,既然我們這里是以軍中的稱呼上下級,就不用稱呼道號了,還是按以前一樣,稱呼姓名即可,現在神教這里沒有設軍職,我被封為龍虎大元帥,而你,則現在封為青龍大將。”
朱超石心中暗自不屑,暗道: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搞的跟那些話本評書里的什么神仙斗法似的,哪里象個軍隊。但他臉上卻是裝出一副喜色,說道:“一切但憑大帥安排。只是我這個青龍將軍,現在是不是只有手下這一千多人馬呢?象我這樣的將軍,神教中還有多少?”
徐道覆微微一笑:“在神教之中,現在大元帥只有我一人,余下最高的也只是將軍而已,有不少是隨我等起兵多年的老弟兄,比如現在身為朱雀將軍的范崇民,現在就是負責廣州城的防務。身為玄武將軍的夏貴,則是盧教主的愛將,一向用來討伐嶺南的蠻夷各部,恭喜你,朱將軍,你現在可是位列神教的高級將領之一啦。”
朱超石心中暗自叫苦:人怕出名豬怕壯,妖賊之所以一下子把我提這么高位置,恐怕是沒安好心,需要宣揚我這個北府軍將領投降,以動搖我軍的軍心,甚至,甚至要害我在廣固的兄長呢。
他想到這里,臉上不由得顯出一陣憂色。
徐道覆笑了起來:“朱將軍,你可是擔心你的兄長安危了?放心,我說過,廣固那里有我們的人,你的情況,我們會通知到他的,至于如何選擇,就是他自己的事了,你不可能決定你兄長的人生,如果他知道你現在的情況,恐怕也會心動的。如果有緣的話,你們兄弟會在神教再相會。”
朱超石只能強顏歡笑:“那一切拜托大帥了。”
徐道覆說道:“這幾天我一直仔細地觀察過你的用兵,果然是強將手下無弱兵,你不愧是劉裕親自教出的弟子,這用兵指揮,能看出功力的,我們神教弟子雖然個個精于技擊,不懼生死,但要說指揮這塊,跟你們這些精通兵法的將軍們相比,還是有所不足的。”
朱超石越發不明白徐道覆到底想說什么了,只能硬著頭皮附和道:“就算是兵法,也是大帥更厲害,要不然這次我怎么會輸得一敗涂地呢?雖然我師父用兵如神,但是如此猛烈迅速地突擊,在出奇不意上,還是大帥你更高一籌啊。”
徐道覆的眼中冷芒一閃:“朱將軍,我們的時間寶貴,可不是要你來互相吹捧的,今天,你和你手下的軍校們完成了天人交合的儀式,也算是正式入了神教,可能有件事你不知道,剛才跟你一起交合的女子中,可是有神教的高級女弟子,甚至,還是盧教主的親人呢。”
這下朱超石驚得倒退了兩步,他原以為這種儀式只會是一些給俘虜的晉朝官員的妻女,或者是民間女俘,卻沒想到,居然還會有盧循的家人,這下他渾身上下冷汗直冒,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怎,怎么會是這樣,我,我是真不…………”
徐道覆的眼中閃過一道難以形容的神色,轉而笑道:“朱將軍,不要擔心,神教之內皆兄弟姐妹,這種本也是雙修之舉,陰陽調和,并不是你們以前被宣傳的那種奸淫擄掠。入神教之后,就無我無私,無家無子,如此才能真正地實現上下一致,人人平等,你以后也需要適應這點。”
朱超石心下稍安,不管徐道覆所言何意,起碼通過這一關,應該是把自己當成自己人了,再怎么說,也比給強逼著吃官員將士的人肉要來的好,他轉而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甚至讓自己的淚光閃閃,肅然道:“神教對我,是天高地厚之恩,超石無以為報,只有刀山火海,萬死不辭!”
徐道覆點了點頭:“既然朱將軍這樣說,那我們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實話告訴你吧,何無忌,你的老上司,已經知道了這里發生的事情,我追擊王弘不成,讓他逃了回去,以你對何無忌的了解,他會怎么做?”
朱超石感覺到背上一陣發冷,因為徐道覆正意味深長地看著自己,顯然,對自己的測試還沒有結束,盡管前面讓自己手刃同袍,扮成自己去追殺王弘,敗壞名聲,甚至讓自己天人交合,可這些操作下來,仍然不代表他們對自己完全放心,這回是徐道覆在考察自己的軍事見解,如果是藏私或者是故意說出讓敵軍的敗招,那恐怕難以瞞過老到的軍事奇才徐道覆,而自己的人頭落地,也是一句話的事了,到時候,恐怕真要背著一個叛徒之名,永遠無法自辯了啊。
念及于此,朱超石只能沉吟了一下,說道:“何無忌是北府名將,作戰風格一向勇猛無畏,卻又是粗中有細,大帥這回奇兵突襲南康,卻沒有馬上派兵直撲豫章,我想,以何無忌的軍才,應該能看出我軍的實力并不是太強,只是虛張聲勢,而何無忌也想必不會死守豫章,而是會主動出擊,來反攻南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