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的心中一熱,他知道,王妙音是在說希望自己這輩子再不受到傷害,劉裕看著王妙音,點了點頭:“現在我的位置,已經漸漸地遠離一線的搏殺了,按理說是不會再用到此物。”
王妙音搖了搖頭:“可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就象現在,我們不也是遠離大軍,在這里是有危險的。”
劉裕嘆了口氣:“只怕,也只有在這種地方,你我才能這樣敞開心胸敞所所言了,要是換了回營中,我們想這樣獨處都很難。”
王妙音點了點頭:“五石散的事情,我回去之后一定會加緊查探,不過裕哥哥,請你答應我,在我和穆之配出解藥之前,不要輕易地向天道盟,或者是向那個斗蓬出手,因為,如果他真的掌握了藥方,就意味著控制了很多人的生死,萬一這些人被他逼死或者是向你出手,那是大晉無法承受的損失。”
劉裕正色道:“這中間的利害關系,我很清楚,此事只能暗中進行,不可打草驚蛇,這回先滅黑袍,從黑袍身上查出天道盟的真實意圖,再見機行事,不管怎么說,一旦消滅了黑袍,那北方諸胡就沒有了外力相助,我們北伐就可以勝利,想必我們向北發展,也不會跟那個斗蓬起什么沖突吧。”
王妙音神色嚴肅:“這點誰也不知道,斗蓬想要什么,黑袍想要什么,我們現在并不清楚,其實我覺得慕容蘭那種放黑袍出去與斗蓬相斗的想法,可能是我們最好的選擇,只有他們兩個魔頭相爭,我們才有可能用最小的代價消滅天道盟。”
劉裕勾了勾嘴角:“此事不必再提,黑袍手上有太多我的兄弟的血,這個仇,必須要報,至少,以攻促變,讓阿蘭有機會拿下黑袍,是比放黑袍出來更好的選擇。你還是繼續說說,后來和賀蘭敏的事吧。”
王妙音的眼中水波流轉,看著劉裕,說道:“我在草原上也只呆了一個月不到,甚至你和拓跋硅去都斤山之后,我就離開了,和賀蘭敏也只是因為那個前代的信物而相識,我跟她之間談不上什么信任,只有情報交換,但她知道我是你在東晉的未婚妻,反倒是主動跟我透露了慕容蘭和你的事情,我感覺,這個女人在內心深處對慕容蘭有挺深的敵意,甚至希望借我之手來對付慕容蘭。”
劉裕的眉頭一皺:“她跟慕容蘭不是多年姐妹,師出同門嗎?就算在草原的時候,慕容蘭也多次讓我助她,后來她在北魏遇難時,也是黑袍和慕容蘭收留了她,你是不是弄錯她們間的關系了?”
王妙音搖了搖頭:“沒有,其實對這點我也挺奇怪的,畢竟不是爭奪同一個男人,女人之間按說不會有這種仇恨。唯一能解釋的,可能就是這個同門師姐妹,要爭個高下,或者說,賀蘭敏想在黑袍面前得到更多的認同。”
劉裕冷笑道:“就憑她,也能跟阿蘭爭高下?”
王妙音笑道:“這有什么不可理解的,就算是劉婷云,這么多年來明為我的姐妹,但背后又是恨我要死,用盡心機來害我。恐怕賀蘭敏對于慕容蘭,就象劉婷云對于我一樣的心態吧。”
劉裕嘆了口氣:“要是這樣解釋,那就合理了。唉,這嫉妒,可真的是人性中的陰暗面,這么說賀蘭敏也害過阿蘭很多次了?”
王妙音勾了勾嘴角:“這點就是我不知道的了,總之我可沒有聽她的話,出手對付慕容蘭,要不然,我們三人也不會是現在的這種關系。因為我知道慕容蘭對你,對大晉都很重要,我不會因為私情而毀了大事。”
劉裕正色道:“妙音的氣量和心胸,雖是男兒亦不能及,我這里無法表達我的感激和敬佩之情,只能說聲謝謝。”
王妙音嘆了口氣:“我知道,這一切是命運的安排,不是某個人的對錯,裕哥哥,我希望這次的戰后,我們三人能擺脫這個命運的安排,不再痛苦。算了,還是繼續說賀蘭敏吧。我回東晉之后,就按和賀蘭敏的約定,通過一些獨特的渠道,和賀蘭部進行了不少交易,我們送給賀蘭部軍械糧草,而賀蘭部則給我們戰馬,雙方各取所需。”
劉裕訝道:“大晉和草原之間隔了萬里,又有燕國和北魏橫在當中,這些交易,你們如何進行的?”
王妙音微微一笑:“也不怕告訴你,裕哥哥,我們跟賀蘭部的交易,是通過海路,取道高句麗,然后再走遼東的陸路,最后到達賀蘭部完成的。”
劉裕睜大了眼睛:“你們是說,走朝鮮半島?”
王妙音點了點頭:“正是,吳地其實有從揚州出海,經過滬犢,然后北上經過青州的萊州角,最后到達高句麗的平壤城或者是直達遼東的航路。當年吳國的孫權,曾經多次派使者甚至艦隊往來遼東,與當時的公孫氏政權聯系,所以在吳地有很多老船工經常走這條航線,我們謝家之中,就有不少這種船工,組建幾十條大海船的艦隊,一次可以完成上千匹馬匹,幾千套軍械盔甲的交易。亦不是太難的事。”
劉裕心下感慨,想不到在這個年代,居然已經有了如此發達的航海技術,不過一想到天師道的妖賊也能從吳地出海,直達廣州,也不會對謝家的這種遼東航線感到驚訝了。念及于此,劉裕說道:“后來賀蘭部敢在北魏入關時反叛,就是因為有這些你們提供的盔甲嗎?”
王妙音勾了勾嘴角:“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樣的交易進行了三次,而且都算是順利地完成了。賀蘭敏和我后來也沒有再見過面,只是按這個約定進行了數次交易,但我知道賀蘭部總有一天會反抗的,只是我沒想到,賀蘭敏居然真的成功地殺了拓跋硅,還差點讓自己的兒子登上了北魏的帝位。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黑袍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