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晉北府一丘八

第二千六百八十六章 攻擊重點在何方

晉軍,中央,帥臺。

庾悅恨恨地一跺腳,不屑地說道:“這些燕軍,不知死活,又想強攻我軍前鋒正面了,哼,他們難道看不到那陣前的幾千具尸體嗎?這也不能讓他們害怕嗎?”

劉穆之微微一笑:“庾公,稍安勿躁,這些燕軍可不是之前的那些個二流部隊,你看他們列陣和進攻就知道了,都是精銳,現在應該是段暉在指揮這些燕軍進攻,此人一向有南燕名將之稱,所統段部落的兵馬,也和賀蘭部并稱為燕國的南北兩強,與慕容氏本部的甲騎俱裝號稱南燕三大主力。這回又有那些木甲機關人相助,可不會再是上次那些沒什么戰斗力的步兵了。”

庾悅的臉色微微一變:“什么,難道,難道這些南燕步兵,能對我軍的前鋒構成威脅?”

胡蕃的眉頭鎖著:“這些燕軍是精兵,裝備精良,而且戰意高昂,不會給前面的失利嚇倒,雖然我們北府軍前軍也是百里挑一的精銳,但想象剛才那樣輕松擊潰三萬敵軍步兵,可沒那么容易了。而且,那些木甲機關人可以掩護數千弓箭手在后面射擊,我軍現在把弓箭手撤回,上重裝步兵與敵相持,那就意味著相當長一段時間內,要在敵軍的箭雨下作戰了。”

王妙音的臉上閃過一絲憂慮之色:“那既然如此,我們是不是要加強前鋒的兵力?現在我看敵軍是密集陣型上前,如果我們能想辦法把兩翼的八石奔牛弩送上去,會給敵軍造成很大的傷亡吧。”

庾悅一聽到八石奔牛弩這五個字,頓時又是一陣胃部痙攣,干嘔數聲,好在他剛才已經把所有早飯,甚至昨天晚上的隔夜飯全給吐出來了,這回張嘴,除了讓空氣中彌漫了一陣酒氣外,也沒再吐出什么東西。

王鎮惡笑著擺了擺手:“我說庾參軍哪,是不是皇后殿下的話,又刺激到你什么了?啊,我想起來了,八牛弩,那可是!”

庾悅一聽到這話,又是一陣劇烈的干嘔,一邊嘔,一邊擺著手:“你,你們這樣,這樣看我笑話,太,太不夠意思啦。我,我…………”

劉裕笑著長身而起,上前幫庾悅輕輕地撫著背,順手遞給他一條手巾:“好了,庾參軍,大家都沒有惡意的,大敵當前,也沒人想看你笑話。”

眾人一陣哄笑,剛才有些凝重的氣氛,頓時輕松了不少,當劉裕坐回座位時,庾悅已經擦干了嘴角邊的口涎,說道:“雖然,雖然那個八,那個東西打起來太殘忍,太血腥,但卻真的是好使啊。我也,我也附議皇后殿下,左右兩翼的敵軍,看起來,看起來沒有多少,不如,不如把這八牛弩都轉到前鋒那里去,一個齊射,就把這些不怕死的燕軍射崩。”

劉穆之笑著點頭道:“庾公的想法甚好,我也附議,八牛弩不是固定不動的,可以拆卸,現在兩翼的壓力不大,確實可以考慮用于正面。”

劉裕沒有馬上回應,看向了王鎮惡,淡然道:“鎮惡,你怎么看?”

王鎮惡平靜地說道:“現在這個時候,兩翼的八牛弩不能動。因為敵軍雖然不敢再大量上前,但他們畢竟騎兵居多,機動性強,左翼的八牛弩已經暴露,現在都在敵人視線之中,一旦運動,那敵人都會看得清楚。”

“反觀我軍前鋒,也已經布陣完畢,現在前方是數千重裝步兵在防守,他們陣型密集,想穿過他們,把八牛弩運到前面,再組裝,立定,恐怕會很難。”

“這一戰我們之所以到現在都有很大優勢,就在于每每出敵不意,料敵先機,八牛弩也是在左翼隱藏得很好。突然使用,才能造成最好的效果。可要是現在強行搬運八牛弩到前鋒,只怕一舉一動都會落入敵軍眼底,他們是騎兵,機動性強,甚至可以把主力從前方撤離,騎兵轉到側翼攻擊,那個時候,戰局可能就會有所變化了。”

劉裕點了點頭:“王參軍說的很有道理,敵軍兩翼騎兵仍然數量不少,甚至在煙塵中是不是隱藏有甲騎俱裝這樣的主力,都不好說,我軍這時候兩翼的防守不能松懈,更不能輕易地移動八牛弩這樣的殺器。檀韶已經去后軍方向了,這個時候,我更不能再抽調兩翼的兵馬。”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阿壽身經百戰,而現在頂在前面的劉蕃所部又是多年精銳,我相信,即使面臨這種程度的攻擊,也無法突破我軍的防線。黑袍應該也清楚這點,但他還是不惜損失段暉手下的精兵,用來強攻我軍的正面,我想,越是這樣,越是證明,這里不是他要主攻的地方。”

胡蕃正色道:“大帥所言極是,從前面來看,黑袍要攻哪里,必是深藏不露,在別的方向佯攻,吸引我們的目光,現在他的甲騎俱裝已經沖進我軍后軍,這里才是他真正要打的,而前軍,只是他用來吸引我軍注意,為后軍方向的攻擊創造機會罷了。”

庾悅一拍大腿:“對啊,就是這樣,后軍那里明顯更好打,那這時候攻打前鋒,就是佯攻。我們可千萬不能上了他的當。大帥,還是加強后軍,先趕出這些甲騎俱裝的好。”

劉裕看向了后軍的方向,只見五千左右,戰馬沒有披甲的飛熊師,這會兒已經在慕容廣的帶領下,列陣而入,沈云子和沈慶之二騎在前引路,一路之上,只見遍地的人馬尸體,以及散落一地的兵器軍械,卻不見晉軍或者是騎馬殺手們的任何動向,而慕容廣也是一邊走,一邊放慢了速度,顯然,他已經對這里的情況,產生疑慮了。

劉裕平靜地說道:“總算是把燕軍的前鋒騙進來了,我現在很有興趣看看,沈家兄弟,是安排了怎么樣的伏擊,來對付這些燕軍的甲騎呢?!”

他的話音未落,只聽到一陣緊密的鑼鼓聲,從后軍的方向響起,四下都響起了粗野的吼叫聲,用吳音發出:“滅胡,滅胡,滅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