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晉北府一丘八

第二千五百七十三章 弒君掌權當何處

賀蘭敏張大了嘴,卻是說不出話來,這個問題,她確實沒有細想過,因為就算是拓跋珪,也只是剛才在得意忘形之下才提及此事,而她在今天之前,滿腦子還是如何誘使拓跋珪改立自己的兒子,然后再出手殺了拓跋珪呢。

黑袍看著賀蘭敏目光閃爍,額頭冒出汗珠,冷笑道:“你太低估了拓跋珪,他雖然一直在吃你的藥,可是腦子沒有糊涂,實際上,他把拓跋嗣和你兒子這樣區別對待,也是看你們的表現,你的心機深沉,只為自己,而劉貴妃雖然也同樣是他的敵人部落出身,但肯為兒子去死,拓跋嗣又是為人至孝,為了母親的死甚至會得罪父皇,這樣的人,自然能得到他的信任。看似因為得罪了拓跋珪而被驅逐,可實際上,真正的太子人選,早就是他了。”

“而拓跋珪這些年來屠戮功臣,甚至這次為了一個讖言想去在清河誅萬人,這樣的暴行,也是為兒子鋪路,文武之道,向來一張一馳,帝王心術,也是如此。自己手段酷烈,讓人人畏懼,而兒子即位之后,略施仁義,就可以得到民心,迅速地穩定統治,這就是大亂大治之法。”

賀蘭敏若有所思地點著頭:“這么說來,拓跋珪也知道命不久矣,要早點讓拓跋嗣接位?那明面上借口安同為那些給他殺的舊功臣們求情而驅逐出去,可實際上是讓他輔佐拓跋嗣?”

黑袍嘆了口氣:“安同從以前就是拓跋珪的死黨,也差不多是他唯一信任的人,就象劉裕和劉穆之的關系一樣。現在他大業初定,不需要安同在身邊出謀劃策,但需要用安同的智慧和威望來教導,輔佐拓跋嗣,畢竟拓跋嗣在被立為太子之前,對于權術,陰謀,帝王心術這些接觸很少,而安同經歷了整個拓跋珪起兵創業的過程,對于這些了熟于心,正好可以去教導。”

賀蘭敏恨恨地說道:“弄了半天,原來他早就定了太子人選,這么說來,他就是在找機會和借口把我們母子鏟除?”

黑袍點了點頭:“不錯,慕容氏的滅亡,就是因為慕容垂狠不下心,留了能力卓絕而心術不正的慕容麟所導致,而你們母子的威脅,勝過當年的慕容麟,所以,就算你老老實實的,他也一定會找借口滅了你們。這次屠滅清河后突然回來,就是想要問罪于你,只要把你囚禁,拓跋紹必然會為救你而刺殺他,如此一來,殺你們就是名正言順的事,畢竟拓跋珪之前所有的殺戮,看似瘋狂,但總是有些謀反之類的理由,對你們母子,也得如此。不然會失了人心,無人效力。”

賀蘭敏沉聲道:“那現在怎么辦?我們是反擊成功,殺了拓跋珪,但按你說的,安同輔佐拓跋嗣,他又很可能有什么密詔,遺旨之類的東西,如果憑此即位,又當如何?”

黑袍的嘴角邊勾起了一絲冷笑:“要是靠老皇帝的一紙詔命就能決定天下歸屬,那世上也不會有這么多王朝更替了。拓跋珪自己的天下,也不是靠什么遺詔所得,而是自己打下。只要你動作夠快,控制住朝臣和兵馬,讓你兒子早早地登基為帝,那就不會有問題!”

賀蘭敏的臉上閃過一絲興奮之色:“這點倒是不難,宮城中的幾個統兵的禁軍將領早早地被我收買,而北魏的主要軍力,除了拓跋氏的兵馬外,多是各部大人所統領,拓跋珪一直自己掌握著虎符,拓跋氏本部的兵力,隨著他的死,暫時無人能調用,我不相信他會把這虎符給了拓跋嗣。”

黑袍微微一笑:“分析得很好,不過,你也不能太絕對,也許拓跋珪有什么緊急處置之法,比如一旦他身遭不測,會讓拓跋嗣或者安同從哪里取得虎符,所以,你必須要迅速地掌握其他各部大人的兵馬才行,尤其是拔拔嵩,拔拔肥,叔孫建,達奚斤,于黑磾,爾朱羽健這些主要部落的兵馬。”

賀蘭敏哈哈一笑:“那就以拓跋珪的名義詔令他們前來見駕,然后利用宮中禁軍,把他們扣留,逼他們效忠紹兒,擁立為帝,然后以他們為人質,讓他們的部落派兵過來,由忠于我們的將校軍官們,接替這些軍隊的指揮,如此,大局可定!”

黑袍滿意地點著頭:“很好,看來這些年來,你在宮中沒白呆著,這些權謀之術,已經玩的很熟練了,歷代這種宮變,最關鍵的就是兩樣,一是玉璽,二是兵權。現在拓跋珪這樣死了,你暫時不能發喪,要讓萬人通知各部大人前來見駕,就說拓跋珪給于栗磾氣得病發,龍體不適,要大家前來盡忠探視,有了白天的事情,這個說法不會惹人懷疑,而拔拔嵩也可以作為證人。”

“你記住,現在的拔拔嵩,是八公之首,朝臣領袖,只有先制住了他,才可能穩定朝堂。除此之外,崔宏崔浩父子,作為白馬公,也是漢人世家的代表,到時候我會讓他們帶頭支持你們母子,只要拔拔嵩和崔宏擁立,那你們的計劃,就算成功大半了,剩下收兵權的事,按你剛才說的辦,必要的時候,我也會助你一臂之力的!”

賀蘭敏不住地點著頭,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訝道:“主公,我要不要通知紹兒,現在就入宮?”

黑袍微微一笑:“去吧,現在第一步就是要控制宮中的宿衛兵馬,崔浩的迷香撐不了太久時間,一個時辰后,這些衛士就會恢復神智,到時候,就把拓跋珪的死,算在他們頭上,就說是拓跋嗣進宮刺殺的拓跋珪,而這些人就是同謀。至于如何取得這些口供,不用我教你吧。”

賀蘭敏笑了起來:“我這就去布置,今天夜里,我會控制整個宮城,只是那些各部大人…………”

說到這里,她的眉頭稍稍地蹙了起來。黑袍淡然道:“你去辦你的事,把崔浩叫過來,他父親就是八公之一,漢人世家之首,我想,有他父親的帶頭,拔拔嵩,達奚斤他們,是沒有理由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