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三粗,全身上下被精鋼鎧甲裹得嚴嚴實實的沈田子,從后排走了上來,大聲道:“卑職沈田子,等候希樂哥將令。”
劉毅點了點頭:“以前天師道和吳地出身的俘虜,就由你來管轄了,給你三天時間,整編出一支千余人的部隊,渡江來與我們會合,差不多到那時候,也該是我們跟桓玄決戰的時候了。”
沈田子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現在的戰斗不讓我去嗎?希樂哥,你最好還是另找他人,我想…………”
劉毅的臉色一沉:“這回沈家五虎,在我這里的只有你一個,出身吳地,可堪將校的也只有你了,天師道和吳兵,你不帶,別人都帶不好。要整編,分隊,成軍,最快也要三天,如果想趕得上決戰,那你從現在就得抓緊時間了。”
沈田子咬了咬牙,對著身后跟著的幾個親衛說道:“走,跟我去選人,二順子,你去軍需官那里領一千五百套裝備,快。”他一邊說,一邊自己一路小跑地奔向了校場方向。№Ⅰ№Ⅰ
劉道規搖了搖頭:“永遠是這副急性子。看來我要做的事不少,希樂哥,你快點去京口吧,三大巨頭需要統一行事,此戰才有把握。”
劉毅笑著拍了拍劉道規的肩膀:“你在這里,我和你大哥都會放心,江北的事情,就麻煩你了。”
劉道規的眼中冷芒一閃:“只要我在,廣陵就在,江北就是我們的,希樂哥,旗開得勝,京八同志!”他說著,以手按胸,大姆指內戳,向右一拉,作出了京八同志會的手勢。
劉毅跟著回了個京八同志的手勢,笑道:“不破桓玄誓不還,京八同志!”
歷陽,豫州刺史府,大門外。
十余輛木制囚車,已經滿滿當當,諸葛長民,諸葛黎民等十余名京八同志會的首領,幾乎整個歷陽起事的謀主,都是渾身上下,傷痕累累,一個個戴著大枷,捆著鐵鎖,嘴里塞著破布,讓他們發不出任何話語聲,被關在這些囚車里,囚車之外,刺史府從大門到院墻上,都是血跡斑斑,軍士們和仆役們,不停地跑進跑出,搬出抬出一具具殘缺不全的尸體,顯然,這里剛剛經歷了一場惡戰,而失利的一方,則是諸葛長民等人。№Ⅰ№Ⅰ
刁逵一身甲胄在身,志得意滿,對著押送囚車的幾百名軍士沉聲道:“這些都是謀逆重犯,路上不能出任何問題,兩天之內,要送到建康,交給陛下親自處理,明白嗎?”
帶隊的一名軍將,正是參軍羊邃,他的身上,裹著幾處傷帶,還在絲絲冒血,他向著刁逵一行禮,道:“只要卑職尚在,就一定完成任務,送交反賊!”
他說著,一揮手,帶著這支近千人的軍隊,向著城外走去。
刁逵長舒了一口氣,喃喃道:“終于平定了,陶先生,幸虧你前日就有所示警,這回又連夜馳來助我,這才平定了反賊啊。還有尊師妹,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武藝如此之高,我看不在那慕容蘭之下啊。”
陶淵明黑布蒙面,也是皮甲在身,微微一笑,說道:“只要有北府舊將在府中任職的地方,都不安全,京口那里是這些家伙的老巢,但歷陽這里,相對他們的力量要弱不少,陛下連夜讓我過來助刁刺史一臂之力,我又豈能懈怠呢。要說功勞,還是陛下的英明神武啊。”№Ⅰ№Ⅰ
說到這里,他轉身看著身后站著的一個全身上下裹在黑色斗蓬之中,戴著面具的女子,說道:“我師妹的劍術得恩師真傳,天下少有敵手,她倒是經常說想找機會跟慕容蘭一較高下呢。這回拿下諸葛氏三兄弟,只是牛刀小試而已,都是為了大楚,為了陛下。對了,師妹,押送反賊的事,還要請你暗中保護,以防賊人同黨。”
這個女子點了點頭,轉身就走,很快,就消失在了刺史府邊的巷陌之中。
刁逵連忙點頭道:“是是是,是陛下的英明神武。而我們,只不過是執行他的命令而已,談不上什么功勞。不過我有點奇怪,這回陶先生為何不親自押送諸葛長民一黨回建康,向陛下復命呢?”
陶淵明微微一笑:“諸葛長民雖然已經落網,但他應該還有一些同伙漏網,這回這些北府余黨是有充分的準備,要在多處起事,我們還要多方排查歷陽城內外,免得有漏網之魚再趁機作亂才是。”№Ⅰ№Ⅰ
刁逵哈哈一笑:“陶先生所言極是,那就由先生帶人搜查城內外,尤其是遍查在西府軍中,還有沒有叛賊存在,一應需要,我這里都會提供。”
陶淵明滿意地點了點頭:“那就有勞刁刺史了。只是京口和廣陵方向,騰起了兩道狼煙,而據諸葛長民手下交代,如果他們陰謀得手,也會去烽火臺點三股狼煙,照這樣看,可能京口和廣陵,有些危險了,刁刺史,等我們平定了這歷陽城內外之后,可能還要作好整軍出擊,援助建康的準備啊。”
刁逵微微一愣:“不會吧,陛下在建康城可是手握十萬大軍,還用得著我這歷陽城的兵馬?”
陶淵明的嘴角勾了勾,喃喃道:“但愿不要用上,如果要豫州軍出動的話,可能形勢就已經會很危險了,這會兒的陛下,也許和我們在做同樣的事,審訊城中的反賊余黨吧。”№Ⅰ№Ⅰ
建康,宮城,太極殿。
桓玄重新穿起了鎧甲,不再是前幾日時的龍袍,只是以他現在的體形,已經沒有什么全套盔甲可以穿得下了,只能把臨時縫制的皮革,以帶扣的形式連接,披在身上,然后在外面罩上一層層同樣是模塊化的札甲片,看起來,就象是個玩偶人一樣,走起路來,這些甲片子叮當作響,與其說是個將帥,不如說更象是一頭具裝戰馬,哦,不,應該說是頭披了甲葉子的豬,更加合適。
只是無人敢開口嘲笑,因為大殿之上,彌漫著一股血腥的味道,三具血肉模糊的尸體,被擺放在朝堂之上,正是王元德,辛扈興和童厚之。每個人的身上,都是插滿了箭矢,而王元德的身上,起碼有上百枝之多,整個人,幾乎都變成了一只刺猬,除了箭傷之外,身上的鎧甲,也早已經碎裂成一片片的,還有兩三處前后貫通的槍槊傷痕,一些沒見過這種戰死尸體的世家子弟,更是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腸胃,直接就在朝堂上嘔吐起來,讓這股子血腥味道中,又摻雜了一些嘔吐物混合著酒精的酸臭怪味。
桓玄的面沉如水,也不去管那些吐了一地的文官,直視著著在殿上,滿身是血污的皇甫敷和吳甫之二將:“有活口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