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羨之的臉色一變,訝道:“怎么可能呢,司馬尚之可是一直在豫州前線啊,庾悅也跟了過去,聽說,還策反了現在在桓玄帳下的武昌太守,他的族叔庾楷,正準備以庾楷為內應,突襲桓玄呢。這不是我們上次商議的事嗎?”
劉毅勾了勾嘴角:“不對,那劉牢之說玄武向人許諾,只要能干掉司馬元顯,打退桓玄,就把白虎一職給他。絕不象是假的。要么是劉牢之在說謊,要么是司馬尚之想扔下我們單干。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劉牢之會向我和劉裕把這件事給說出來吧,畢竟,現在劉牢之在北府軍中真正能依靠的后起之秀,就是我,劉裕和何無忌三人了。”
徐羨之的臉色漸漸地沉了下來:“你這樣一分析,確實挺奇怪的。也許,他是在誘劉牢之出兵,畢竟以他的豫州西府軍的實力,對抗桓玄,沒什么勝算。但若是北府軍上陣,就不一樣了。”
劉毅咬了咬牙:“不管他是什么個想法,扔開我們單獨跟劉牢之談判,甚至拿我的鎮守之位作交易,已經是背叛了。我早就說過,這些宗室和世家沒一個好東西,不會把我們當自己人的,我們也得早作打算了!”
徐羨之的眉頭一皺:“你想怎么辦?”
劉毅的眼中冷芒一閃:“這件事上,我相信劉牢之,其實之前司馬尚之的行動就很奇怪,他一直跟劉牢之聯系,接觸,卻又通過白虎來找我,然后說烏莊之事是白虎的私自行為,火并了白虎,讓我坐了白虎之位。然后自己去接觸劉牢之,又故技重演,把我這白虎之位要給劉牢之。哼,就象以前他表面上聽命于王國寶和司馬道子,卻又暗中勾結外人,把他們給消滅。我現在越來越相信,這些姓司馬的,沒一個好東西,正經的軍國之才沒有半點,祖宗的那些陰謀詭計倒是代代相傳。”
徐羨之搖了搖頭:“這事還是不要輕易地下結論,讓我調查一下的好。如果司馬尚之真的勾結庾悅,想除掉你,我們再動手不遲。畢竟,現在司馬尚之手握重兵,你真的想要跟他斗,也不是容易的事。”
劉毅冷冷地說道:“庾悅是什么人,就不用說了,他是標準的那種世家子弟,繡花枕頭,司馬尚之就是要用他在世家間的號召力,收買世家,為自己所用罷了。至于你我,一個代表了新興的北府軍,一個是中下層士人,也是他現在需要團結和掌握的力量,所以才會暫時向我們妥協,但現在,劉牢之可以代替我,而你的位置,我估計他也會出賣給劉裕。你跟他當面對質,談不出什么來,不如一不作,二不休…………”
徐羨之的眉頭一皺:“你瘋了么,沒有實際的證據,就要對身為鎮守的同黨下手?”
劉毅的眼中冷芒一閃:“從我們加入黑手黨的第一天起,這就注定了,我們最終需要的,是搬掉頭上的這些大石頭,只要這些高門大族存在一天,我們就注定不得真正地揚眉吐氣。如果換了你是庾悅,我是司馬尚之,會容得下劉毅和徐羨之嗎?”
徐羨之的眼中光芒閃閃,半天無語。
劉毅上前一步,緊緊地盯著徐羨之:“我知道,你其實在司馬尚之身邊,在他的西府軍中,也早就留下暗線了,那個歸順他的氐人酋長楊秋,就是你的人,只要你點頭,楊秋就會臨陣倒戈,司馬尚之的力量全在手上的西府軍,這些年,他暗中地募集吳地的散兵游勇,尤其是那些有戰斗經驗的精兵,充實自己,企圖在荊州和北府兩大勢力之外,練出第三支精兵,一旦他強兵在手,那以庾悅外結世家,就會轉而對我們下手了,畢竟,他留著我是為了牽制劉牢之,留著你,則是為了對付劉裕,如果北府軍不在了,我們還有存在的意義嗎?”
徐羨之咬了咬牙:“那你干死了司馬尚之,劉牢之怎么辦?你這樣做,不是出賣劉牢之,出賣北府軍嗎?”
劉毅冷笑道:“我早就看劉牢之不順眼了,就他這種有勇無謀,嫉賢妒能的家伙,居然也能混成北府軍主帥這么多年。這些年但凡他有點軍政頭腦,早就可以以強兵控制京城,挾天子而令諸候了,卻給他玩成了現在這樣。北府軍只有在我的手里,才可以發揚光大,而我們這些中下層士人,才會有出頭之日,靠劉牢之,絕不可能!”
徐羨之的眉頭一皺:“劉牢之確實不行,但寄奴呢?他可比你強,希樂,你別不承認這點。”
劉毅哈哈一笑:“我又不否認這點,論打仗,劉裕確實比我強那么一點點,但要是論跟世家高門間的關系,他可就不如我了,別的不說,現在謝混和郗僧施這兩大世家的后起之秀,可是對我死心踏地,換了劉裕,有這本事嗎?要治國平天下,可不能只靠一幫軍漢,還得是有世家子弟來管理才行。你別以為他有個胖子就能玩轉整個天下了,我告訴你,還差得遠!”
徐羨之搖了搖頭:“你若是為了奪取北府,必會害寄奴的性命,這點我萬萬不會答應你。”
劉毅笑道:“這點上你最好還是信我,我跟寄奴在權力之上又沒沖突,他想北伐那我讓他伐就是了,將來我掌國家大權,他為大將主帥,成就一段佳話,又有何不可?他想消滅世家,人人平等,也行啊,他打下哪兒就讓他這樣自己玩去,玩到他滿意為止。”
徐羨之有些意外:“你真的肯放心讓寄奴掌兵?”
劉毅微微一笑:“你是了解我的,我本質上是要醒掌天下權,而不止是當個大將,從軍不過是為了掌權的一條路罷了,等我有了機會,可以出將入相,自然就不在北府軍中,要掌握北府軍,有比寄奴最合適的嗎?我讓他北伐,他難道還會回頭打我不成?這次他都沒對我下手,以后就更不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