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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歡喜有人憂。
如果說密爾沃基雄鹿隊的球迷度過了幸福的一年,那么華盛頓奇才隊的球迷從新賽季一開始就沒有感受過快樂。
從去年十月到今年六月賽季結束,每當于飛有驚人之舉,“那筆交易”就會被提起。
而于飛從不掩飾他對喬丹的憎惡。
奇才總是成為眾矢之的。
連帶著球隊的球迷也成為了傻瓜,別人會說,這就是你的球隊?為了一個40歲的老頭送走韋斯·昂塞爾德之后最好的新秀?
這是一件很難反駁的事情。
比起雄鹿競爭聯盟第一,而奇才卻為季后賽名額而掙扎不已,更艱難的是,奇才不得不在常規賽和雄鹿交手三次。
初次見面,于飛帶著怒火而來,全場56分。
第二次交手,于飛砍下40,帶隊大勝奇才,破防的喬丹發出“他的馬發力了,而我的騾子”的經典甩鍋言論。
最具毀滅性的是雄鹿與奇才的第三戰。
那個時候,奇才的季后賽形勢已經岌岌可危,他們只要再輸一場就會失去理論上晉級季后賽的可能。
結果,于飛神兵天降,三節60分,并在最后一個回合讓喬丹的膝蓋嚴重扭傷。
為了穩定軍心并配合球隊賣票,喬丹沒有直接宣布賽季報銷,而是以“出戰成疑”的狀態來打煙幕彈。
對奇才球迷來說,即使進不了季后賽,能看看喬丹最后的演出也是不錯。
可喬丹再也沒上場打球。
對喬丹來說,這是最糟糕的結果。
一旦你不打球,人們記住的便是你被于飛打得狼狽不堪的模樣。
對喬丹的批評開始增加,質疑聲此起彼伏,對那筆交易的疑問越來越多。
外部的輿論環境呈現出一面倒的態勢。
而奇才的內部,崩潰似乎也是在所難免。
主導這場崩潰的人是道格·柯林斯。
他試著在困難面前變得更加寬容和堅定,為此,在常規賽倒數第三場比賽前,他向隊員們引用了愛迪生的名言:“生活中的許多失敗,都是因為人們沒有意識到,當他們放棄的時候,他們離成功有多近。”
效果甚微。
夸梅·布朗后出現失誤潮,柯林斯將他換下,并對他進行了一番嚴厲的教育。
由于喬丹不在,柯林斯本身的威嚴好像也跟著消失了。
進入叛逆期的夸梅·布朗對柯林斯咆哮道:“去伱媽的!”
柯林斯受到了驚嚇,他意識到自己對球隊的管束完全取決于喬丹的權威,這導致了一個可怕的后果:他完全不知道如何有效地執教一個不姓喬丹的球員。
這件事引來了喬丹的介入,他拖著病體親臨訓練場警告布朗,“你不能這么對待我們的教練!”
于是布朗被迫道歉。
然后,柯林斯在倒數第二場比賽里擺出了卡塞爾、斯塔克豪斯和休斯的外線陣容,并在新澤西取得奇效。
他們在客場擊敗了排名東部第三的籃網隊。
當天晚上,柯林斯在媒體訪問室中情緒激動,語音顫抖。
“這是我和我的球隊一起贏下的真正的勝利,”柯林斯說,“因為我們經歷了很多起起落落我從來沒有為他們感到驕傲我非常感動。我昨天當爺爺了。”剎那間,他似乎快要哭出來了。“這是最好的禮物。”
這就是柯林斯,他讓人看見了他的全部,在大約30秒的時間里——他的驕傲、喜悅、焦慮、憂傷,所有的情感全都赤裸裸地流露出來,正是這種狀態讓同事們擔心他,就像芝加哥和底特律的人們擔心的那樣。
然而,記者對于柯林斯當爺爺的事情沒有興趣。
他們另有任務。
“這場勝利是否說明MJ對來說并沒有那么重要,他是一把雙刃劍嗎?”
一旦涉及與喬丹相關的問題,柯林斯就會變成另一個人:“你憑什么覺得MJ是雙刃劍?”
“我不知道。這是我的問題。”
“你就是這么說的。”
看著柯林斯偏執地混淆自己的發言,記者嘆了口氣,“所以,MJ是雙刃劍嗎?”
“我不認為,他對球隊產生了任何負面影響。”柯林斯斟字酌句地回答。
記者放肆地追問:“也許是你不敢面對真相,你害怕MJ的權力?”
“你懂什么?”柯林斯大怒道,“任何一個達到那種層面的球員,都不可能是雙刃劍!”
另一個記者問:“你是否害怕他?”
“這是個白癡問題,你可以自己去問他。”柯林斯失去了所有的情感,并變身為無情的喬丹捍衛者,“這些問題嚇不到我。”
他環顧四周,臉上的笑容更加明顯,帶有一絲嘲弄的意味,看著冒犯他的記者,然后看向其他記者,仿佛在說,看看這個家伙,居然問了這么個蠢問題。
轉眼間,奇才隊只剩下一場常規賽。
這是他們本賽季的最后一場。
喬丹是否會復出?
關心奇才的人都已經知道答案,喬丹不會復出了。
當喬丹在訓練館外被相識的記者撞見,對方同樣提出了是否會出戰最后一場的問題。
“隧道的盡頭還有一些光芒。”喬丹抽象地說,“至少還有一點光芒,這就是我看待它的方式。”
喬丹來到訓練場,并不是為了參加訓練,而是想回到辦公室準備休賽期的工作。
當他回到舊辦公室時,他公開談論了在休賽期重新裝修辦公室的計劃。
奇才的賽季最后一戰,喬丹沒有出現在MCI。
對所有想要看他最后一眼的球迷來說,這是巨大的失望。
最終,奇才在主場輸給了76人,并以東部第九的戰績結束了本賽季。
喬丹必須收拾心情,他的球員生涯結束了,從今以后,他不會再上場比賽,這是他必須要適應的身份轉變。
而且,再也不會有三年之癢,他不再懷念比賽。
于飛對他的報復已經成為了一種文化現象。
完全超越了拉里·伯德對J博士的虐待以及拉里·霍姆斯狂揍晚年阿里的影響,成為一個昔日巨星在晚年時會悲慘到何種地步的最新案例。
喬丹努力不去想這些。
接下來,奇才隊的重心將是六月份的選秀大會和休賽期的自由市場簽約。
但喬丹理論上還是奇才的球員,他還未正式宣布退役,他的行政權力也沒有官方層面的認可,也就是說他無法發號施令。
波林對于恢復喬丹的管理層地位的態度是曖昧的,他堅持要等到賽季完全結束后再展開談判(總決賽結束后)。
也就是說,在此期間,喬丹依然要以奇才球員的身份參與管理層的工作。
同時,球隊也有正當理由打著他的名號去騙球迷購買下賽季的球票。
這種狀態讓喬丹產生了不安,他發現自己的未來沒有任何的保障。
為了“提醒”波林,飛人老爺并不是非要留在華盛頓不可,喬丹特意讓自己媒體朋友向他提出了一個問題:“杰里·克勞斯已經離開,如果杰里·萊因斯多夫邀請你回到芝加哥管理球隊,你會接受嗎?”
“我早就知道你會問這個問題,”喬丹充滿魅力地笑道,“很明顯,我的目標是回到樓上(奇才的總裁職位)。希望.能如愿以償。但如果不行,顯然,我還有別的選擇。不僅僅是芝加哥。也有其他選擇。所以,對我來說,最理想的情況是留在這里,讓這個團隊按照我的構想朝著正確的方向前進。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而芝加哥是第二個目標,第二個想法——以及任何其他機會。”
喬丹沒有完全排除芝加哥的可能性。
這番話帶著一絲警告,他想讓波林知道,如果他不想繼續合作,那么自己還有“其他選擇”。在他看來,這意味著一個可能的位置,不僅在芝加哥,而且還在未來那支嶄新的夏洛特隊。
在喬丹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出的那一刻,他周圍的氣氛發生了變化。他不再是一名員工,不再對他所代表的組織表達堅定的承諾,他現在是一個“自由”球員。他的話反映了一個球員的心態,可是他很快就會成為一名前職業球員,經歷了兩個失敗的賽季之后,他周圍的一切都變了,但他表現得就如同他在巔峰時期那樣享受著同樣的尊敬和威望。
喬丹的話語引發了一些他無法控制的事情,他對華盛頓奇才隊毫無忠誠和歸屬感,他只是想要掌控球隊的權力。
在過去,他的商業價值給了他說任何話語的許可證,他從未學習過如何對特許經營權表示敬意。他仍然擁有年輕巨星的傲慢,盡管于飛已經一再用血淋淋的現實提醒他:當巨星的魔力消失時,你的生活將會完全不一樣。
幾天后,芝加哥傳來消息:約翰·帕克森被聘為芝加哥執行副總裁,并成為公牛隊的首席籃球執行官。公牛隊的任何官員都沒有聯系過喬丹,或者通過媒體發送匿名消息,暗示公牛隊有興趣在喬丹與奇才隊的合同到期后與他談判。
很快,有消息透露,就像奇才隊的高層一樣,公牛隊的管理層也懷疑喬丹作為一名高管的工作能力是否能與喬丹作為一名球員的工作能力相提并論。
就這樣,喬丹的回歸芝加哥計劃還沒展開就已經失敗。
更可怕的是,在一周后,于飛當選常規賽最有價值球員。
“那筆交易”再次被提及。
對喬丹的指責遍布華盛頓,就連一向偏向喬丹的《華盛頓郵報》也認為這筆交易是奇才隊史上最可怕的錯誤。
《華盛頓時報》尖銳地指出:“我們真的要把球隊的未來寄托在一個將個人利益與喜惡置于球隊利益之上的人嗎?”
喬丹的輿論陣線開始全面失守。
拒絕他再次執掌奇才隊的觀點成為了主流的認知。
總決賽期間,喬丹在MCI被記者撞見,有人發現他看起來十分緊張。
“如果從頭再來,你還會交易弗萊嗎?”一個記者大聲問。
喬丹冷冷道:“這是個愚蠢的問題!”
喬丹不再是他自己——至少不是球迷們習慣的那個人,既不自信也無法掌控局面。在談到他作為奇才隊主管和領導者的成績時,他躊躇不定,一方面承認在他過去三年半的執掌下,球隊表現不佳,另一方面又堅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辯護,聲稱年輕球員正在“學習”,交易于飛是“基于系統性的原因”。
他再次強調他重新擔任俱樂部總裁的意圖。他的措辭好像是想讓人們相信一個客觀世界不存在的事實——一旦我回到樓上,我會出色地完成自己的工作。
人人都知道,這不可能。
早在喬丹復出之前,他就因為兼職總裁的名聲而受到指責和嘲笑。
喬丹要的是掌控權,但他堅決不為失敗承擔全部責任。
然后,于飛奪冠了。
真實世界成為了喬丹的地獄。
喬丹必須躲進樹洞里,但飛人如果只是在樹洞里揮舞翅膀,他就名存實亡了。
因此他仍然需要拋頭露面。
可是,他的未來依舊沒有保障。
隊友對他的不敬言論開始增加,波林對球隊的未來舉棋不定,這一切都讓喬丹覺得自己被嚴重冒犯。
他是不同的,他屬于特權階級。
這種特權在90年代初出現,直到1996年夏天達到巔峰。那也是喬丹和他的第一個老板萊因斯多夫產生矛盾的起點。當喬丹面臨續約,萊因斯多夫同意大舉增加喬丹的年薪。但喬丹和法爾克想要的數字是什么呢?3000萬美元。沒有討價還價的空間。這不是從地球到火星,這是直接跨越到了冥王星。
萊因斯多夫付錢了,并開玩笑說他總有一天會后悔的。
你知道結果,喬丹感覺自己被侮辱,他和萊因斯多夫的關系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喬丹不會原諒別人的冒犯,而且,他對冒犯的定義特別寬泛。
賽季結束后的第一天,喬丹宣布再次退役,他將永遠告別籃球。
這一刻起,他與奇才失去了任何聯系,他既不是奇才的球員,也不是奇才的管理層人員。
他打電話給老板阿比·波林,“我們什么時候談一談?”
“可以,我們來談一談吧。”波林同意開啟談判。
然而,在幕后,波林卻通過個人渠道向《紐約時報》泄露有關喬丹的負面信息——包括對他擔任俱樂部總裁期間的消極工作以及他在復出期間與隊友關系惡化的種種內幕。
喬丹的魔力徹底消失了。
他不會再給波林帶來盈利,沒有人會付錢來看他,而這樣的人卻依然想成為的上帝?這不可能。
與波林會面之前,喬丹的團隊仍然沒有忘記極限施壓。
他們想向《華盛頓郵報》透露,如果波林試圖削弱喬丹作為總裁的權力,或者以其他方式表現出任何的不尊重(他們知道波林給時報透露內幕的事),喬丹將會離開。
這是喬丹對波林公開發出的最后通牒。
可對波林來說,這只不過是三年來喬丹在私下散布的無數倒刺中的又一次歇斯底里的咆哮而已。這樣的行為很少傷害到他,但是,這樣的時光將在今天結束。
現在,喬丹所有的自以為是和他對波林的褻瀆的言論都對他不利:所有提到“波林是巨魔”和“沒有波林,奇才的未來會更好”的言論,以及他公開抱怨自己的營銷職責,以及他的陣營私下對波林的蔑視與侮辱,以及他在2000年談判中從波林那里得到的所有的權力以及三年來憑著天神般的威望得到的一切讓步。還有自1984年以來,他作為一個被過分寵愛的天神肆意張揚的行徑直至今天都將開花結果。
喬丹將會在今天學會職場的唯一真理:不尊重老板的人會滾蛋。
談判的會議室里,喬丹帶著長期顧問、律師柯蒂斯·波爾克出席了會議。波林的律師大衛·奧斯諾斯坐在旁邊,而與波林關系疏遠的泰德·萊昂西斯作為少數股東,還同時扮演著觀察員和喬丹朋友的角色。
喬丹還未開口,波林就開門見山地說:“我們決定走另一條路。”
什么?
喬丹習慣性地把嘴唇卷起,“你說什么?”
“我們決定向前看。”波林說。
喬丹的憤怒已然無法遏制,“你向我承諾過,難道你是一個不守信用的人?!!”
波林笑了,露出了讓人不適的兩排黃牙:“邁克爾,我會遵守義務。我會給你1000萬美元作為感謝費。”(確有其事)
對于身價接近十位數的喬丹來說,他根本看不上這筆錢,他憤怒地咆哮道:“我來這里,是想再次成為球隊的股東和總裁,而不是為了他媽的1000萬美元!”
只是一瞬間,波林的微笑猶如突然執行刺殺的刺客般消失了:“邁克爾,我以上帝的名義發誓,我永遠不想再讓你成為我的合伙人,也不想讓你繼續管理我的球隊!”
喬丹面紅耳赤,眼睛帶著血絲,他轉向自己的好友泰德·萊昂西斯,“謝謝你把我卷進這個該死的困境!”
華盛頓奇才隊的喬丹時代結束了。
輿論界很快就作出反應,而大多數奇才隊員,如拜倫·拉塞爾,只是表達了驚訝之情。夸梅·布朗得知喬丹離開后松了一口氣,但他保持了沉默。倒是有幾位前奇才球員對喬丹的離開發表含蓄的公開評價。
理查德·漢密爾頓在底特律對記者說:“他仍然被認為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籃球運動員,我不認為有人能奪走這個稱號。但作為一個球隊總裁,遠遠不夠。”
然后,奇才隊內部的清洗正式開始。
柯林斯被解雇,喬丹的下屬們逐漸離職。波林將體育館的一切與喬丹有關的東西全部清空——球衣、海報、商品周邊和壁畫。甚至連奇才隊官方網站里的喬丹主題餐廳——不到一年后餐廳也關閉了。
所有能證明喬丹來過華盛頓的痕跡全部消失了,就像他從未來過一樣。
“帕特·萊利呼吁所有NBA球隊退役23號球衣,不幸的是,響應者為0。”——《芝加哥論壇報》
“MJ與阿比·波林的談判以侮辱性的結果收場。”——《紐約時報》
“華盛頓作出了正確的決定,但很遺憾,弗萊·于永遠不會再為他們打球了。這就是邁克爾·喬丹在留下的遺產,他絕對不應該再成為任何俱樂部的高管!”——《西雅圖時報》
“弗萊,你怎么評價帕特·萊利要求所有球隊都退役23號球衣?”——約翰·杜根,舊金山
“我希望球隊響應萊利教練的號召,因為23號只做了一筆交易就幫助雄鹿隊奪冠了,總冠軍旗幟必須和23號一起掛在布拉德利中心。”
“喲,弗萊,邁克爾要支付多少錢你才肯閉上你的嘴?”——陳,芝加哥
“我喜歡這個問題,但是下一個問題。”
“你好大飛,如果你有一把手槍,你會把子彈射向沙奎爾·奧尼爾還是邁克爾·喬丹?或者肯揚·馬丁?”——布萊恩特·里德來自曼徹斯特
“你把肯揚·馬丁和那兩個人并列還是有點極端了。”
“弗萊,你如何評價阿比·波林只用了不到五分鐘就讓MJ滾蛋了?”——克里斯·馬佐華盛頓
“我只想向邁克爾表示祝賀,恭喜他完成了有史以來最失敗的復出。”
——于飛專屬電臺節目:《與天選者對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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