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授受不親,成年后,還是第一次這樣被一個男人這樣拉著胳膊。
唐儀下意識想甩開他,偏偏這男人于情于理還就是她男人,別的男人碰不得她,這個男人碰她卻是合情合理,內心顫漾了一下,胳膊繃了一下未再做反抗,解釋道:“我明白,上清宗也并不是看到商朝宗坐大了就想和他攪在一起,可以不和他攪在一起,只求你不要放棄上清宗,我現在真的是沒有了辦法才來求你,歷代先師嘔心瀝血的上清宗不能倒在我的手上。”
牛有道也意識到了不妥,松開了她,“天下誰人不知我和商朝宗是一伙的,我和你們攪在一起,和商朝宗有什么區別嗎?我沒有你們看到的那么風光,許多事情你們不在其中不知道其中的兇險,我也不可能再和你們攪在一起,別逼我對你們不客氣!”
唐儀沒了退路,離開了北州后就沒了退路,其他地方沒人愿意收留上清宗,總不能帶著一群弟子四處流浪吧?只要一知道上清宗沒能搭上牛有道,門內弟子立馬要人心四散,上清宗立刻要分崩離析各找前程,連北州都回不去了。
牛有道這個態度讓唐儀沒了辦法,唐儀只能硬著頭皮道:“是趙師叔讓我們來投奔你的。”
“我不認識什么找師叔,我警告你們,以后別再煩我。”心中咯噔的牛有道嘴上裝糊涂,扭頭就走。
唐儀直接捅破了,“趙雄歌趙師叔讓我來找你的。”
牛有道立馬又扭頭回來,面對面,冷冷道:“你是在拿趙雄歌威脅我嗎?”
唐儀:“我說的是事實,的確是趙師叔讓我來的,絕非蒙騙于你。”
牛有道現在沒心情跟她在這里扯這事,身子前貼,唐儀下意識后退了一步,避免了男女身子貼在一起。
牛有道又一把抓了她的胳膊,送嘴到她耳邊低聲道:“有什么事我們出去再說。這里馬上有事發生,我有事要解決,你們留在這里只會給我添麻煩。現在,立刻,帶你的人離開幻界,明白了沒有?”
終于說出了急于趕他們離開的原因,實在是被纏的沒了脾氣,真要對上清宗下毒手的事他其實干不出來。
兩人貼這么近,能聞到彼此的氣息,這是唐儀第一次和成年男子靠這么近,心若撞鹿,和牛有道卻是第二次,當年洞房花燭夜,她和曾是少年的牛有道喝交杯酒時曾貼這么近過。
轟隆!遠處隱隱傳來打斗聲,兩人一起扭頭看向了岔路的一個方向。
“有什么事發生?”唐儀回頭問了聲。
“不關你的事,立刻帶你的人滾出去。”牛有道甩開了她胳膊,揮手指向了來路,隨后又招呼上了袁罡三人,一行徑直朝有打斗聲音傳來的那個方向而去。
羅元功等人走了過來,蘇破問唐儀,“掌門,怎么樣?”
唐儀銀牙咬唇不語,頭回干這么死皮賴臉的事……
循著打斗聲而來的牛有道等人緊急停下,落在一山坡上,居高臨下注視著打斗之地的交戰情形。
還以為是云姬在這邊有什么事,誰知不是那么回事,十幾名修士正在和一群蝶羅剎廝殺。
那在林木中振翅穿梭的蝶羅剎,牛有道也是頭回見到。
大概是人形模樣,與人差不多高大,雌雄男女都有,長有散發著柔和白光的蝴蝶翅膀,翅膀內有白玉般的網狀骨骼結構,翅膀邊緣有幾對鋒利骨刺。蝴蝶人的臉上和身上都有附著在體表生長的甲殼,額頭、鼻梁、胸肋都是硬甲,面目猙獰,長有獠牙,手腳都有尖銳利爪。
如瓊枝玉葉般發光的樹林中,幾人手拽鐵鏈,拖著三只綁縛的白翅羅剎,朝這邊急奔,余者揮舞著手中武器抵御四周穿梭圍攻的一群白翅羅剎。
一名抱團后撤中的修士忽然失手,被一只白翅羅剎抓住手腕拽出了撤退的隊伍,那修士順手一劍斬下那只白翅羅剎的腦袋,而失去了腦袋的白翅羅剎卻張開四肢將那修士給死死纏抱住了,一人一妖一起從空中墜落。
束縛的修士猛然施法振臂,震開了束縛,卻不妨背后一只利爪直接插入了他的心臟部位。
背后偷襲的白翅羅剎帶著那修士凌空翻飛,摁倒在一棵樹杈上,張嘴射出帶有尖刺的舌頭,直接插入了修士的嘴中猛吸,舌頭如導管般吸取那修士體內的血液。
被摁在樹上的修士抽搐著,飽滿皮相以可見速度干皺。
一群緊急撤退的修士沒人管那脫群的修士,似乎也來不及去管,只知一路快速后撤。
而一群穿梭圍攻的白翅羅剎甲殼堅硬,居然能擋住刀劍的砍劈,不過也承受不住力道兇猛的砍劈,不斷有被砍翻落地的,掙扎著發出尖銳刺耳的“呀呀”悲鳴。
牛有道等人面面相覷,都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也只能是在一旁看熱鬧,樹林里光亮著,站遠點也能看清。
事情很明顯,這些修士顯然就是管芳儀之前說的那種要抓蝶羅剎換錢的那類人,不是蝶羅剎主動進攻,而是這些人主動跑出了驅光草能庇護的區域去抓蝶羅剎。
“這幫家伙還真是不知死活,也不想想,真有那么好賺的話,萬獸門還用讓外人來干?又不是錢多的沒處花。”管芳儀嘆聲搖頭。
牛有道也忍不住搖頭,這就是底層修士的悲哀,在外面亂來只有死路一條,在這里拼一把賺到了就是賺到了,沒有人管,值得他們提著腦袋去冒險。
管芳儀忽又道:“這幫找死的家伙有麻煩了。”
幾人順著她目光所看方向看去,只見遠處有點點藍光在林中翻飛穿梭而來,后面還有成群的點點白光跟來。
抵達而來的速度很快,很快接近了這邊,令幾人看清了是什么東西,另一種顏色的蝶羅剎,藍翅蝶羅剎沖來了,也不知是不是被那尖銳刺耳的“呀呀”悲鳴聲給吸引來的。
“走!”一路回沖的修士中也有人發現了危險,緊急高呼一聲。
一群人扔下了三只拖拽的蝶羅剎,妄圖脫身,然一群圍攻的白翅羅剎卻不肯放過他們,加快了圍攻節奏糾纏,不讓他們脫身。
很快,十余只藍翅羅剎唰唰射入了戰團,加入了對那群修士的圍攻。
令牛有道等人想不到的是,另有三只藍翅羅剎居然朝他們幾個看熱鬧的人射了過來,竟然直接闖入了驅光草的防護區域。
幾人立馬意識到了,驅光草雖對蝶羅剎有克制作用,蝶羅剎也的確是受不了驅光草的氣味,可他們離邊緣地帶太近了,蝶羅剎短暫沖入沖出的沖殺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他們靠的太近,不知是不是被那些蝶羅剎誤會了和林子里面的人是一伙的。
比不過這些怪物的飛行速度,現在回避也來不及了。
袁罡抬手后抓,背在身后的三吼刀從黑布套里面抽出在手,面無表情緊握刀柄。
管芳儀手中捏住了符篆。
圓方一雙大袖下垂,一雙戒刀從袖子里落出,抓在了手。
牛有道杵劍在地無動于衷。
奇怪的是,張牙舞爪的三只藍翅羅剎沖近的瞬間,突然斜翅轉向,唰唰從三人周邊繞飛了過去,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
繞過去后,三只藍翅羅剎又圍著幾人繞了一圈,雙眸看向幾人的目光中似乎透著畏懼,隨后全部唰唰調頭離去了,又撲入了林中,加入了對那群修士的圍攻。
這情形似曾相識,牛有道慢慢回頭看向了袁罡。
袁罡則慢慢抬起了手中刀,盯向了自己握刀的胳膊,略露凝思之色。
袁罡一偏頭,與牛有道的目光對上了,兩人皆偏頭對視著。
沒事就好,雙手提著戒刀的圓方松了口氣。
一旁的管芳儀詫異道:“奇怪,蝶羅剎悍不畏死,遇上實力再強的修士也不會怕,居然沒有攻擊我們,怎么感覺有點不正常?”
牛有道嘴角露出一抹莞爾,笑容神秘而詭異,心知肚明的樣子。
林中一陣陣慘叫傳來,無論是攻擊威力或攻擊速度,還是甲殼的防御力,藍翅羅剎果然不是白翅能比的,頃刻間將那群冒險的修士逼入了絕境。
“救我!”一名修士拼死殺出,看到了牛有道等人,高聲求救,朝這邊急飛。
袁罡提刀就要沖出救援,牛有道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冷漠無情地阻止了他。
那修士未能順利逃到這邊,幾只藍翅羅剎聯袂閃來,如藍光魅影在空中交織穿梭,當場將修士擒了,各拽了一只胳膊和腿,凌空拖回了發光林木的上空。
一只藍翅羅剎撲來,當空抱住了那修士的腦袋,張嘴就是一口,兩顆長長的獠牙狠狠扎入了修士的腦殼中,幾對翅膀扇動著將那掙扎的修士摁翻在林中地上,搶奪撕扯的血肉橫飛。
牛有道等人回頭,只見一群萬獸門弟子飛掠而來落下,不少人扛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從包里綻露的驅光草幼苗來看,應該是帶去哪種植的。
林中恢復了平靜,嘴上、爪子上帶血的蝶羅剎飛上了樹梢站立,或藍光或白光的翅膀輕輕扇動著,凌厲兇狠的目光盯著這邊的一群人,稍候皆唰唰返身,飛向了山林深處隱沒。
瞅著林中殘余的尸骸,不少萬獸門弟子面露嘲諷,也沒管牛有道他們,繼續前行忙自己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