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軍

第二百五十六章 投機

任、楊二人見趙冠侯點頭答應,心內也是大喜過望,這支隊伍如果再找不到一個可靠的力量收容,自己怕是就要散伙了。

趙冠侯有錢有糧,又與前軍有些淵源,投奔這么個人,乃是個最好的歸宿。

趙冠侯從簡森那里提了幾百石糧食出來,先行解決士兵的吃飯問題,再有就是他們的安置。打津門,或是騷擾聯軍后方,都是極不靠譜的辦法⊥在這幾天時間內,聯軍已經把通州拿了下來,進京的道路完全掃平,接下去,就是京城的攻防。

由于京城高墻厚壁,且有大軍駐守,聯軍并不敢輕視,沒有急于進攻,而是開始在沿途筑了一道簡易鐵路,便于運兵運補給,同時等待后方援兵到達。

聯軍后續部隊自津門登6,兵力加上之前入華部隊,已經接近四萬,以兩千饑卒,騷擾四萬大軍的后方,用不了多久,就會全軍覆沒。唯一的妥善安置,就是將之轉往他處,進行整編訓練,作為補充兵使用。

武衛前軍雖然不及右軍精銳,但在整個武衛軍體系里,戰斗力也居于次席,于洋槍洋炮皆不陌生,部隊也有一定戰斗力。若是將之善加整頓,戰力不容酗。這次進京勤王,自炮標里抽調部隊甚多,不知將來又有多少人能夠回轉故鄉。得淮軍補充,可以保障炮標元氣不損。

簡森神通廣大,雇傭了幾艘商船,以裝運物資的名義,將這些士兵軍官全數經水路運往德州。由孫美瑤碼頭接站,整支部隊,即可化為己用。趙冠侯則借用了租界的電報線路,向山東報。

雖然線桿被飛虎團破壞的厲害,可是有海線可通,與山東的電報可以往來,兩下通電密集,搞的氣氛很是神秘。

姜鳳芝的腿傷已經好了許多,她是個直性子,不像翠玉與毓卿有心機,加上那兩人本就有越普通朋友的關系,她進不去那個圈子。簡森夫人的洋人身份,她見了之后就更為厭煩,雖然不至于把父親的死,記在對方頭上,但是見面之后看不順眼是一定的。如此一來,就造成她事實被孤立起來。

加上她與趙冠侯只是彼此有個口頭約定,并沒有真的辦儀式跟更沒有睡在一起,總覺得跟那幾個人比隔了一層。在身邊能陪她的,就是那兩個紅燈照姐妹,再有就是趙冠侯。

見他每天不是忙都統衙門,就是奔電報房,姜鳳芝很有些不解,終究忍不住問道:“你到底在忙什么?就算每天往山東報消息,也可以讓下面人去做,怎么非得自己跑?整天連你個人影都看不到,悶也把人悶死了。”

“師姐對不住,事情有點多,洋人快打到京里了,有些事,要跟大帥那里商定一下,才好做決斷。好在,現在決斷已經做下來了,接下來,就要去做事,不過這事有點風險,屬于富貴險中求。師姐,你跟不跟我去?”

“風險,我就沒怕過風險。我在這個世上的親人就你和寒芝姐了,你要是有風險,我肯定跟你在一塊。”姜鳳芝堅定的點點頭。

趙冠侯道:“那既然如此,咱們就做準備出,這回弄好了,我給你討個誥命身份回來!”

他這次算是一次精心籌劃的豪賭,以八營勤王兵力為資本,利用聯軍攻打京城的契機,運做一次投機。此時,各地勤王之師或在途中,或已被擊潰,京城實際是孤立無援,離其最近的,就只有甘肅藩司岑春宣帶領的馬步兵四營兩千人,既不能逆轉大局,也未必能沖的過洋兵封鎖線。

趙冠侯則就打算利用這個當口,來一次雪里送炭,借著救駕勤王,把自己乃至整個袁系的地位,都提升上去。

國難思良將,眼下金國無人可用,武衛前軍、左軍基本已經失去戰斗力,后軍尾大不掉,反成禍患,只要右軍表現出自己的能打和堪用,便有大用的可能。更重要的是,他準備借著這次行動,搞一筆大生意,若是此事做成,袁慰亭幾可一步登天,自己也能從中獲利,實權名爵,皆可到手。

雖然眼下金國朝廷如風中殘燭,但百足之蟲,死而未僵∶著這艘大船沒沉,多撈一塊木板,就是一塊木板,而要想多撈一些資本,名位二字,也至關重要。

當然,要做到這一步,袁慰亭那邊必須有明確答復,這幾天在電報房子里,就是與山東方面進行請示,如今袁慰亭終于下定決心,這大事就可以開始運作。他這次豪賭,所需的物資不少,從軍械到糧草,都得簡森供應。

簡森有求必應,將他所需的物資準備的很足,只是知道這一次,又得分別許久,夜晚之間,不免幾番恩愛。趙冠侯輕聲道:“這事要是做成了,你修電車的計劃,肯定能做到但如此,將來山東的電車、電路,也都由你包了。”

簡森心滿意足的倒在他懷里“親愛的,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到的過我還是希望你能當心一點,不要冒太大的風險,我需要你活著,答應我,保護好你自己。我當然希望自己的生意可以做成,但是我絕不希望做成生意的代價,是失去你。對我而言,你比生意更重要。”

“放心吧,有你這迷人的妖精在,我怎么舍得死?”趙冠侯一笑“這次雖然冒一點風險,可是從收益的角度上講,很值得。當然,前提是你得把我送到京里,還得拖延一下聯軍的進程。”

“沒問題,這兩件事,都很容易。我可以使他們的進攻延后兩天,而這段時間,足夠你的部隊到京城了。但是你為什么不讓大軍進京,反倒是讓他們去懷來?”

“進京?進京就得去為老太婆擋洋兵,這事太蠢了,我肯定不會干。第一,擋不住。第二,擋住了也沒好處。她最多說兩句右軍能戰,褒獎一番,些內帑下來,這些都沒什么用。我跟你說句實話,這話不能跟毓卿說,否則她會急。我就沒想過幫大金打仗,也沒想過,為這個朝廷賣命。”

“那你的瘍是?難道你想自己做皇帝?”

“不,我沒想過自己做皇帝,那太蠢了,我只想讓自己活的舒坦,讓自己的女人活的舒坦,其他的,能管多少管多少,管不了就算了⊥像這都統衙門一樣,我盡量保下這一方父老,可若是將來都統衙門有變,實在被下,我也沒轍。我這回一走,這邊的擔子,就要落在你身上,廉所及多幫我一些。”

簡森甜甜一笑,“我是個商人,想要我幫忙,你需要付出代價,現在,就是看你的代價給的多少的問題了。”房間里,再次陷入一片歡快的氣氛之中。

通州,聯軍前線指揮部。

金國的抵抗,遠不如預想中激烈,所謂的勤王之師,或是保國義民,在聯軍面前的表現,只能用四個字形容,那就是:不堪一擊。即使是那些令聯軍縮手縮腳的青紗帳,也并沒有伏兵隱藏。

所有的部隊在與聯軍接戰之后,甚至不到白刃戰環節,只需要開幾炮,或是打幾排槍,就會倉皇敗走。有一些號稱精銳的部隊,會朝著聯軍胡亂放槍,等到彈藥打光,就狼狽逃竄,也形不成什么威脅。真正遲滯聯軍腳步的,并不是這些散兵游勇級別的抵抗者,而是聯軍自身的給養輸送。

聯軍在前線的兵力已經過三萬人,但是京城里的守衛部隊,估計在五、六萬人以上,而且還有著高大堅固的城墻,內外城防御體系,即使狂妄如鐵勒者,也不會認為這座城市好攻。尤其是,聯軍進駐通州之后現,金國的糧倉城市,居然庫空如洗,原本計劃中,繳獲通州糧食作為軍糧的計劃徹底失敗,不得不暫時停止前進,等待后方軍糧運輸。

除了糧食以外,他們還需要攻城重炮以及炮彈,前線的傷兵不多,可是因為水土不服以及中暑等原因,出現了不少脖,都需要運到后方休息。偏在這個時候,津門方向傳來消息,火車出現故障,需要搶修,糧食彈藥都改回人力運輸,但是度上,就上不去。

瓦德西無奈的遺頭“先生們,根據測算,我們需要在通州駐扎兩天時間,直到我們的補給品到來,在那之前,我不建議對京城展開進攻。”

“同意。”揚基的指揮官沙飛上校附和道:“我的部隊彈藥消耗很多,需要補充了彈藥之后才能前進,而我們是一個整體,京城的利益,屬于各國共有。任何一個國家,都不能先于其他國家對京城展開進攻,否則的話,都將被視為背信棄義。”

他邊說邊看了一眼阿里克謝耶夫,鐵勒的一支騎兵隊,在不久前剛剛向京城附近騷擾了一次,以白刃戰擊潰了城門外的一證守部隊。甚至只靠這支沒有重裝備也沒有攻城器械的騎兵,就幾乎攻陷了永定門。

但是這種行為,顯然被各國所不容,現在幾國同時難,逼迫著阿里克謝耶夫必須承諾,與各國共同行動。

眾怒難犯,即使是鐵勒人也不能同時與各國起釁,阿里克謝耶夫只好一點頭“我尊重各位的意見,鐵勒部隊將敝與各國的步調一致,不會擅自采刃動。只是我們的士兵遠離家鄉作戰,需要釋放他們的情緒,需要女人,需要酒,否則很難維持他們的士氣。可是都統衙門的效率實在太差了,他們總是在女人的數目上討價還價,提供的肉食和副食,也不夠多。而且,他們送來的女人有問題,我的士兵有不少人已經感染了疾病,我認為,他們是故意的挑鴉些病人,來削弱我軍的戰斗力。”

福島安正笑了笑“中將閣下,您的抱怨我也很理解,但是這種指責全無必要管多好的女人,到了這種地方,都會生病。而且金國自身的醫療水平就很差,有病人非常正常。要想敝部隊戰斗力,最好的辦法就是維持紀律。還有,到了京城里,這些都會解決,京城里,有許多豪門貴女,她們都很干凈也很降。”

幾名司令官同時笑了起來,舉起酒杯“那好,為了純潔的少女和我們士兵的降,干一杯!”酒色赤紅,色同血漿。

自津門至通州沿線,聯軍的防范并沒有松懈,大批的士兵往來巡邏,盤查著一切可疑分子。事實上,沿途的村莊,已經有一半以上,被聯軍以各種各樣的借口搗毀,人頭和死尸隨處可見,吃過死人的野狗,甚至敢于對單行人起攻擊。剩余的村民也不敢再待,向著更遠的地方逃避,人口稠密的北直隸,竟已經到了百十里難見生人的地步。

一支來自津門的運輸隊高挑著阿爾比昂軍旗,在烈日下全前進,隊伍的車輛很多,裝運著大批物資,押運的部隊約有一個連,軍容整齊,步伐一致。其成員自軍官以降,只有一名洋人,余者都是華人。

負責警備的部隊一看便知,這是阿爾比昂的華勇營,自殖民地招募的華人,組成部隊擔任此次作戰任務過其招募的華勇素質不高,與天竺錫克兵比,不過半斤八兩,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優秀的華勇部隊。

由于他們的手續很完整,倒是沒什么疑問,只有一名軍官隨意的問道:“你們來自哪里?為什么之前見到的部隊,跟你們完全不一樣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們是自香港招募的華勇,事實上,在被招募以前,我們都受過訓練,現在承擔的是津門治安工作。”那名華人軍官以帶著廣東腔的英語回答著“這次的物資數量太大,所以才由我們押運,平時,我們只負責維持租界治安。”

“好吧,西摩爾真奇怪,這么好的部隊,卻不用到前線上。祝你們好運。這路上連個人都看不見,夠你們受的。”

這名軍官并不知道,就在這支輸送隊通過他的防區之后不久,就利用兩支巡邏隊防區的空隙,直接下了官道,鉆入茂密的青紗帳中。一到了這里,部隊全都放松了下來,趙冠侯摘下軍帽,對眾人道:“弟兄們,大富貴就在等著你們,敢不敢去拼一把!”

“我等愿為大人效死!”霍虬帶頭高喊,余下部眾也放聲高喝。

趙冠侯點點頭,又看了一眼同來的瑞恩斯坦“瑞恩斯坦伯爵,你決定了?”

后者微微一笑“當然,從現在開始,偉大的瑞恩斯坦伯爵,就是趙冠侯閣下的私人軍事顧問,讓我們用劍與盾牌,去奪取武勛,用烈火來鍛造自己的榮譽,目標懷來,全軍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