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滄瀾城諸事還算順利,但天馬湖寨城建成后,數以百計的散修涌入,糾紛就多了……”宗圖在旁邊說道。
“原來這樣啊!”陳尋輕嘆道。
這樣的情形,倒也不出他的意料。
修煉消耗的就是資源。
就算晉入還胎境的強者,可以汲取天地靈氣淬煉肉身、修煉靈力,但還需要靈藥異草培元養靈,也需要奇珍異鐵來煉制法器。
然而修煉資源的生成,是需要時間的。
煉制烏蟒所需的低級靈草,都需要十數年的生長周期;芝參等入階的靈物,在靈氣充裕之地,也需要數十年、乃至數百年才能長成;而說到奇珍異鐵等煉制法器的天材地寶,那更是用一點少一點……
滄瀾荒原縱橫三四千里,疆域極廣,但蘇氏立足千年,又有數千部族繁衍,除了那些極兇極惡之地,還胎境后期的強者都不敢輕易進入外,瀾城城以西的荒原,修煉資源的供應漸有不足,甚至有枯竭之勢,向外擴張就成了必然之勢。
蟒牙嶺北山以及北面的湖澤荒原,區域要比滄瀾荒原小些,但千百年作為蘇氏與玄寒宗的緩沖區域,人煙稀微,實是未開發的處女地,自然也就成了蘇氏往外擴張的重點方向之一。
蘇氏以鬼奚部為先驅,進駐天馬湖建寨筑城,也許鬼奚部有整合北山部族的雄心,但蘇氏更看重的是蟒牙嶺北山以及湖澤荒原的修煉資源。
而北山及湖澤荒原疆域極廣,九族所占之地,還是邊角,無數散修以及宗族、宗族勢力涌入,與九族之間雖有磨擦,但不會有太激烈的矛盾。
唯有天馬湖寨城是建在黑山部的領地之內,大量散修以及宗族勢力涌入,黑山部面臨的形勢就要嚴峻得多。
聽阿公跟古劍鋒說及北山此時的險峻形勢,陳尋想了一會兒,直截了當的跟古劍鋒說道:
“恕我直言,你跟古辰趕回去,也不管用啊!”
相比較擁有數千部族、數千萬人口的滄瀾荒原來說,黑山部僅能算是一座人口稍多一些的村寨。
不要說鬼奚部這樣的強族了,涌入北山數以百計的散修,其中就不乏還胎境的強者,黑山部有什么能力將他們從天馬湖周圍逐出去?
要是惹怒一個邪修,人家發狠將黑山部滅了,找誰說苦去?
再者,黑山部又有什么能力限制那些實力強橫的散修以及宗族勢力的作為?
“宿武尉府不會坐視不理吧?”宗崖擔憂的問道,“烏蟒就跟黑山部挨著,現在情況是要比黑山部好一些,但情形越演越烈,烏蟒難免會殃及池魚了。
“宿武尉府估計不會直接插手這事……”陳尋搖搖頭,將他所想的一些事說給古劍鋒、宗崖聽。
蘇氏及滄瀾學宮有著嚴密的體系,并不用親自出馬,只要大大小小的部族、宗族,以及滄瀾里數以千計、萬計的散修,想要從蘇氏手里獲得更精純的丹藥、威力更強大的玄兵寶甲以及種種法器,想到修煉蘇氏的秘傳玄功,北山及湖澤荒原能獲得的修煉資源,就會源源不斷的聚攏到蘇氏的手中。
故而,以蘇氏的立場,他們只會巴望著天馬湖周圍能夠越來越熱鬧。
希望蘇氏能替黑山部主持公道,那是緣木求魚。
“……”古劍鋒也發愁,垂頭喪氣。
他雖然近期內有望突破晉入洗髓八層,放在以前,在黑山部周圍百里之間的山嶺之間,足以自傲,但到滄瀾城眼界打開之后,也知道他這點低微修為,實在算不了什么。
古劍鋒又問陳尋:
“阿尋,你一向足智多謀,你以為黑山部要如何處理這事?難道要一味忍讓嗎?”
“黑山部要爭天馬湖的利益,力量太低微。黑山部的姿態太強硬,不能得其利,反受其害,智者不為,”陳尋說道,“宿武尉府代表蘇家的立場,在天馬湖也不會有什么明確的作為,但也不是沒有變通之法。”
“怎么變通?”古劍鋒問道。
“黑山部將天馬湖周邊的區域劃給北山社,我想,北山社抱住千蘭之師蘇靈音的大腿,或許才有可能稍稍限制涌入天馬湖的那些散修,才有可能從諸多宗族勢力手里爭些利益出來……”陳尋說道。
包括烏蟒在內,北山諸多部族以往處事的方式都太直接了。
想要什么東西,就直接上門來搶;想不給什么東西,也是直接撕破臉開打,一點謀略都不講,這點也叫陳尋相當無奈。
成立北山社,九族勢力算是初步聯合起來,但他們這邊希望北山社、左棘部等其他八族勢力能在這件事情上,立場一致的替黑山部出頭,還要將天馬湖周邊的利益變成九族共同的利益才行。
同時九族聯合的勢力還是太弱小了,想要限制鬼奚部、限制數以百計以及未來可能更多的散修,限制宗族勢力,只要抱蘇靈音的大腿。
陳尋沒有見過蘇靈音,但心想她作為滄瀾學宮內院的長老,即使跟青陽子不好比,大概也是跟蘇竣元同一級的人物。
他們現在也只能去抱蘇靈音的粗大腿。
陳尋耐著性子,將里面的利害關系說給古劍鋒。
古劍鋒興奮的直拍大腿,說道:“對啊,我們以前怎么就沒有想到,還有這條路能走呢?”
這事還得黑山部內部先統一意見,再找左崇谷去商議,陳尋也就幫著出謀劃策;烏蟒那邊能分沾一些利益是最好,若不能,也應該極力控制形勢惡化。
古劍鋒走后,陳尋與阿公宗圖坐在書齋里,不知不覺談了一宵。
天亮后,趙屠又趕過來請安,也將過去九個月來的收支帳目拿給陳尋看。
陳尋算是在滄瀾城自立門戶,趙屠又是他指定的管事,烏蟒、黑山部九個月送來的烏蟒丹,宗圖也都是交給趙屠打理。
低級靈丹,儲放,靈蘊藥氣極易散溢;趙屠將這四百枚烏蟒丹,到華陽坊換成三十多粒真陽培元丹,裝滿一只青銅小瓶。
陳尋除了入籍的那一天,到宿武尉府客卿院露過臉外,接下來的九個月,都在院子里閉關修煉。
不過,客卿院那邊,每月五枚聚元丹的月俸,都準時送過來;剛好夠院子里的日常開銷。
“主要是阿青頗為挑釁,非荒獸肉不食,前兩個月還偷吃了三枚聚元丹……”趙奢捧著帳目,額頭微微滲汗,怕陳尋不相信他的話。
陳尋九個月都閉關修煉;院子里其他人的日常開銷,每月五枚聚元丹,實在是有些多了,更何況宗圖、崇崖他們修煉,都不用這邊開銷。
“阿青?”陳尋踢了踢臥在腳旁邊的青毛豹子,笑著問,“你們給這畜牲取名叫阿青啊?”
“是采兒亂叫的。”趙屠心虛的笑道。
城里收售修煉資源的,也不僅有華陽坊一處,此外還有專門的獸市。
在獸市,玄豹、鱗馬之類的蠻荒異獸,也偶爾能見,但阿青體形跟玄豹無異,天青色的毛皮卻跟綢緞似的,如水順滑,在滄瀾城也是很罕見的異種。
陳尋與蘇棠當初在荒獸時,幼豹當時連乳牙還沒有長出來,沒有地方給它找獸奶喝,就直接拿聚元膏喂它,沒想到竟將他的胃口養刁起來了。
只是這種蠻荒異種,要百年才會進入成年期,才會真正的強大起來;在此之前,吃都能將小一點的宗派勢力吃垮掉。
陳尋琢磨著,是不是將這家伙宰了煲湯補一補身體。
陳尋心里胡思亂想,阿青似生感應,不滿的朝陳尋吼了一聲。
“這個饞嘴家伙,”陳尋笑了起來,跟趙屠說道,“阿青正在長身體,除了獸肉外,你每個月給它吃一顆聚元丹,其他的都看緊了,不要再給它偷吃了。另外,阿公說要帶趙俊、趙鈞回烏蟒修煉,所有支出,還是由院子里來,不要省了……”
趙屠二子都才七八歲,沒有另投其他宗派,而跟宗圖修煉巫蠻。也才剛剛入門修煉,消耗甚微,半年服用一次聚元丹都已綽綽有余。
趙屠聽了這話,卻是感激不已。
他在留仙齋干了二十多年的伙計,剛升上店房掌柜,一年的薪金,都換不到兩枚聚元丹。
如今他二子能跟烏蟒的巫公宗圖修煉,修煉所需的丹藥還由這邊院子里足量供應,他從哪里找這么出手闊綽的雇主去?
蘇氏煉制、真陽境修者用于補充氣血的丹藥,主要是聚元丹、真陽培元丹兩種。
真陽培元丹要更高級一級,真陽境后期的修者服食,吸收藥力更充分,還有輕微的培靈之效。
阿公宗圖這趟回烏蟒,要試圖修煉靈力,補充氣血及培靈的丹藥不能缺了,一粒青陽丹留下十多粒以備不時之時,其他都堅持讓阿公跟宗崖隨身帶走。
蘇氏老祖,活了好幾百年,甚至都可能已經突破天元境,還不能超脫塵世,還要如此煞費苦心的經營勢力,背后自然有常人不解的深意。
不要說烏蟒收留他有大恩,哪怕為以后留一步暗手,陳尋此時有能力,也要盡可能扶持烏蟒崛起。
古劍鋒回去找古辰商議,古辰也決定與宗圖、宗崖一起啟程回北山。
陳尋所說之策能不能行,還要黑山部內部先統一意見,這事最快也要過十天半個月才能有消息。
陳尋也不想祭煉虛元珠的事留下什么蛛絲馬跡,讓外人生疑。
阿公離開后,他沒有急著去找葛異,也沒有跑回客卿院,還是留在院子里繼續修煉。
雖然找岳倫脫手的那個散修,將虛元珠跟青焰珠混串在一起,是想賣個高價,但陳尋既然知道虛元珠是入階的儲物法器,珍貴異常,就將虛元珠單獨拆出來。
陳尋找了根用異蠶絲煉制的細繩,將虛元珠系在脖子上,然后將青銅藥爐、裝有九元養竅丹、真陽培元丹、聚元丹等丹藥的青銅小瓶等物,一骨腦都丟了虛元空間里去。
除了那枚虛元珠外,從岳倫手里奪來的那串法珠里,另十八顆枚青焰珠,相對要普通一些,陳尋花了五天時間,就都祭煉成功。
每顆青焰珠,汲足靈氣之后,則相當儲存一道烈炎沖擊的法術。
從留仙齋打劫的幾本法術書里,恰好有相關的法訣,陳尋學過,就能使用青焰珠旋展火烈炎沖擊。
陳尋在青焰珠祭煉成功之后,將一點靈識注入青焰珠之中,亦發現魂海與青焰珠之間存在極微弱的靈線。
青焰珠作為低價符器,跟虛元珠根本不能相提并論,祭煉后與魂海生發感應,就算有靈線存在,也是極其微弱。
靈線極其微弱,若陳尋在過去九個月祭煉虛元珠,將縛龍訣第一層法訣修煉到一個新的高度,若非有祭煉虛元珠的經驗,根本就覺察不到靈線的存在。
既然有了祭煉虛元珠的經驗,陳尋就嘗試將氣血神華沿靈線注入青焰珠之中,就發現青焰珠同時汲取天地靈氣的速度激增。
而且隨著氣血神注入的速度越快,汲取天地靈氣的速度也是越快,幾乎也能在眨眼之間完成烈炎沖擊術的施法準備。
果然,符器的作用,并不僅僅是儲存法術。
他之前對符器的理解還是偏狹窄的。
有一兩件符器在手,與敵搏殺,在注入氣血神華的同時,也能最大限度的汲取天地靈氣,實際能極大的減小自身消耗。
烈炎沖擊談不上是多玄奇的法術,陳尋學會法訣,以他此時的氣血精純,也只能持續不斷的施展三次,但有青焰珠在手,他就能持續不斷的施展六到七次烈炎沖擊術,個人實力相當于增加了一倍。
而金剛玄甲,戰時耗光護體法力之后,也不是非要等到下一次祭器汲靈才能再度使用。只要敵人不能一擊破防,只要自身的氣血足夠強盛,實際就能叫敵人永遠都破不了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