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陳尋拍拍屁股走出石殿,南獠心里波瀾激蕩,看著一瓶聚元膏,一瓶遠比聚元膏珍貴十倍、百倍的九元養竅丹,還有一張能叫烏蟒丹煉制數量倍增的改良丹方,他看著都覺得異常沉重。
“阿尋還真是有機緣啊!阿爸,你說阿尋是不是就是那種福緣深厚的人啊!”宗桑性子粗直,抱著頸脖子嘿然感嘆。
“阿尋福緣深厚,那也是他的機緣,烏蟒這次是無功而受祿……”巫公宗圖說道。
“確實,阿尋替烏蟒化解黑山與山侗的圍困,已經是大功,烏蟒再將這些奇珍據為己有,真是受之有愧啊,”南獠也輕嘆,端坐問巫公宗圖,“他自幼修習大鵬秘勢,修為精進之速,叫人嘆為觀止,想來也看不上烏蟒蠻武,巫公,你說,烏蟒能有什么回報給他?”
“烏蟒只是淺池,阿尋最終還是要離開烏蟒,插翅高飛,”巫公宗圖輕嘆一聲,說道,“說到回報,你是不是也認為阿尋福緣極厚,生性醇厚?”
“巫公是說秘境圖嗎?”南獠問道。
“雖說蟒圖是烏蟒最大的秘密,就藏在這秘境殘圖,但數百年都無人能悟透殘圖的秘密。我想,阿尋或許會有這個機緣……”巫公宗圖說道。
“是不是喊大家過來商議?”南獠問道。
此事非同小可,將烏蟒千年以來最大的秘密讓陳尋知道,南獠也很有些猶豫。
“成,我們三人就做決定;此事絕不能讓第四人知道。”巫公宗圖說道。
南獠也知道巫公的意思,一頭巨狼尸骸就惹得黑山、山侗聯手圍寨相逼,要是此間十五枚九元養竅丹漏出半點風聲去,還不得讓北山三五十家部族都聯手起來將烏蟒滅得連渣都不剩?
南獠沉吟片晌說道:“該。阿尋若能最終找到蟒圖所在,也是我烏蟒的機緣。”
陳尋回到窩棚,就見宗崖、宗凌、南溪等人,都擠在里面等他。
陳尋啞然苦笑,他還想回窩棚舒舒服服的睡一覺,看這仗勢,怕是沒辦法輕易將宗崖他們趕出去,但有些事情還不能叫他們知道,就將酣睡的幼豹扔到獸皮褥子上,說了幾段荒原遇險之事,吊宗崖他們的胃口。
將宗崖他們打發走,陳尋就悶頭而睡。
在深入湖澤荒原,沒有一天敢踏實入睡,烏蟒才是他唯一心安之所。
陳尋這一覺睡了一天一夜才醒,透出墻縫看外面還是黑夜,有熊熊燃燒的篝火映入火光來,守夜的蠻武抱著刀矛坐在火堆邊,滿寨子還有孩童在亂竄。
這些孩童似乎憋了整整一冬,精力無從釋放,深夜還興奮不休,叫陳尋深感寨子里生的氣息。
經歷苦冬,寨子里損失極基慘重,但對看淡生死的蠻荒族人來說,并不會陷入悲痛難以自拔。
比起沉陷悲痛、難以自拔,而在叫黑山、山侗圍寨耽擱了十多天之后,此時著緊準備開春后漁獵、采集漿果的工具,更加重要。
寨子里的儲糧就將告磬了。
而且這么多的孩童沒有什么傷亡,也代表著烏蟒擁有未來更大的希望;而且春后,會有更多的嬰童生下來,叫烏蟒能一代代的傳繼下去。
大家都知道陳尋解黑山、山侗兩部族之圍立了大功,荒原苦修數月,修為大為精進,甚至輕易就將山侗部的核心蠻武石川輕易射殺,看到他睡了一天一夜,才從窩棚,都朝他大聲招呼。
“阿尋,你都睡一天一夜啊,阿公找你過去呢。”
宗桑在祭壇前的場地上,正督促宗凌、南溪等人苦練弓矛戰技;陳尋走進石殿,見阿公宗圖正跟幾位寨中老人說事情。
他們臉上也沒有沉浸往事的悲戚,然而在商議將來寨中的生計。
這次傷亡雖然慘重,但他們遷到蟒牙嶺北山,前后經歷四次寒潮,這次損失還是最輕的一次,更為關鍵的,三百多孩童都活蹦亂跳,不缺胳膊不少腿。
十年之后,他們就能成長為新的精銳蠻武。
去年寨中的生存環境大為改善,婦女生養也多,寨中到處都能聽到嬰童的啼哭,這叫寨中老人對未來充滿著更多的期待。
“阿尋,你過來正好,”宗圖停下手里的事情,招呼陳尋坐過來,說道,“我們正討論鑿冰捕魚的事情,你見過黑山部怎么鑿冰的,將這些事跟我們說說……”
山里的冰雪還沒有消,山里的兇禽猛食都餓了一冬,都變得極其兇暴,此時進山狩獵,會有更多的兇險。
而在黑山部將北邊的狹長谷地讓出來之后,烏蟒也就能進入野馬溪捕漁。
在堅厚冰層下憋了一冬的魚群,這時候也容易捕撈,陳尋就親眼看到黑山部族人鑿開冰層,銀鱗大魚如泉水涌出的情形。
然而最大的問題就是冰層之下的水獸,一點都不比山里的蠻荒異獸好對付。
陳尋將那日所見,原原本本的說給阿公跟寨中幾位老人聽,又問道:“野馬溪里,怎么會有這么兇猛的水獸?”
“黑山寨東面的天馬湖,連接野馬溪的上游跟下游,看著就十數里縱橫,但深不見底,不知道有多少兇猛水獸蟄伏其中,”巫公宗圖對這些事還是有些了解,說道,“而且山里也有深湖大泊,有深澗與野馬溪相通。這些兇猛水獸,很可能是從天馬湖或者深山湖泊里竄出來……”
陳尋聽阿公的意思,即使知道冰層下藏有兇險,但對此時的烏蟒來說,鑿冰捕漁也是寨子里度過春荒的最佳方式。
蠻荒生存,哪里會沒有兇險?
不過鑿冰捕魚雖然兇險,也有便利之處。
就是水獸只會從河流的上下游兩端潛來,只要在上下游兩端派敏銳之下伏冰偵查,巨形水獸潛來之際,會產生極微的震顫,只要提前十數息擊鼓吹角示警,就足以叫鑿冰捕魚的族人及時逃到岸上。
陳尋將這方法也說給阿公聽,宗圖點點頭,說道:“嗯,這方法不錯,要怎么偵聽冰層異常,還要宗桑他們好好琢磨一下。溪上冰層,還要過一個月才會融化,多準備兩天,不是壞事。”
寨中老人離開后,巫公宗圖又讓陳尋隨他到廂殿,從一只年深日久的石箱里,取出一張殘破不堪的獸皮,攤在石案上。
陳尋見獸皮上所繪山形圖案,像是一幅地圖,還隱隱有些熟悉的感覺。
“雖說萬法同源,但蠻武傳承更多的是師法荒古時期的強橫妖獸,”
巫公宗圖指著獸皮地圖,跟陳尋說道,
“妖獸結丹之后,再修練千年,體內會形成道蘊天圖,強橫甚至堪與神魔匹敵。烏蟒千年傳承的九幽戰矛,就是從一頭妖蟒所結的道蘊天圖所悟。只是早在數千年之前,蟒圖早就不知所蹤,只有一副標識蟒圖所藏方位的秘境圖,在族中傳承下來。由于當時烏蟒九幽戰矛縱橫滄瀾,還沒殘缺,先祖也就沒有急于將流落在外的妖蟒天圖找回來;但待烏蟒衰敗之后,已經沒有能力去找回蟒圖。而當時的那張秘境圖,也因為烏蟒的分裂,一分為四,我們也只保留了其中的四分之一殘圖……”
陳尋很早就聽阿公宗圖說烏蟒蠻武源出蟒圖,但他沒有見過實物,很難想象蟒圖到底是怎樣一種異寶,能叫人悟出九幽戰矛這樣的強橫蠻武。
烏蟒曾有過縱橫滄瀾的輝煌,曾出過叫天元境絕世強者也要避鋒芒的天蠻強者,底蘊絕非其他部族能及。
也許這幅繪有山川湖泊的地形殘圖,才算是烏蟒此時所有的真正珍藏!
殘圖上,除了繪有山川湖泊的地形外,還寫有數百小字,是一種比蠻文更古老的字符,這也足以證明這張殘圖歷史久遠。
“先祖只說蟒圖藏于湖澤荒原深處,這也是烏蟒被鬼奚擊敗后,我們遷入北山石寨,卻沒有遠離蟒牙嶺的主要原因,”宗圖輕聲嘆道,“你既然寒冬能深入湖澤荒原,這幅殘圖或許對你更有用處……”
“蟒圖藏在湖澤荒原的深處?”陳尋聽阿公這么說,震驚的問道。
難怪看到這張地形秘圖會有熟悉,他這次在湖澤荒原苦修,必然是經過蟒圖所藏秘境的周圍,不然不會有如此強烈的熟悉感。
特別是寒潮南下之下,湖澤荒原一片冰天雪地,荒原地形更是簡潔明了的叫冰雪勾勒出來,只要站得足夠高,心里也就更能描繪地形的大致模樣。
雖說數千年,還是上萬年的時間變遷,叫湖澤荒原地形發生很大的變化,但那些崇山峻嶺的隆起陷落,更是以數萬年甚至數十萬年為變遷周期。
大孤峰!
陳尋腦海閃過一念,秘圖所繪,不就是他與蘇棠遇險的大孤峰外圍地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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