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靈之力?”
正在急速退卻的維摩太子猛地頓住身形,瞪大了雙眼。
他是最純正的圣靈后裔,對圣靈之力格外敏感。
但蕭凡此刻體內透出的圣靈氣息,遠比他要強烈得多,難道蕭凡的圣靈血脈,比他還要純正?然而這絕無可能,蕭凡是最純正的人族血脈,人類最強的九靈體混沌真身。
他當然不知道蕭凡直接煉化了成年圣靈的精血和內丹。
“嚯嗤”一聲!
一顆如山岳般巨大的蟒首,從血云中探頭而出,雙眼精光爍爍,死死盯住了遠處的蕭凡和天鵬之弓,三角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擬人神情。
這里大約再沒有人比他對圣靈之力更熟悉了。
他可以不將其他“螻蟻”放在眼里,卻絕對不敢小覷天鵬之弓。
無論金翅大鵬還是銀翼雷鵬,都是足以和他本尊相提并論的強大圣靈。
眼下的蕭凡,足以對他造成巨大威脅。
當下蟒首往血云中一縮,正在滾滾向四周擴展碾壓的血線驟然停住,飛快地往回收縮,無數血線往中央匯聚,漸漸凝聚成一口巨型血劍,浮現在虛空之中,紅光閃閃,血腥氣中人欲嘔。
“嗡咻——”
蕭凡手一松,早已蓄勢待發的金羽箭拖曳著長長的金色尾焰,如長虹經天,撕裂著虛空中的一切,徑直射向遠處那條張牙舞爪,搖頭擺尾的血色惡龍。
七夜蟒再次仰天一聲大吼,巨型血劍迎著金羽箭猛劈過去。
金光亂閃,血云四濺!
天尊嶺上,忽然就發生了大湮滅。
虛空徹底扭曲起來,除了自己。周圍的一切驟然都變成了虛無,一股股強烈無比的空間之力,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將每個人都緊緊裹住,剎那間便被禁錮了所有的真元法力。連手指頭都動彈不了。
極度的恐懼涌上心頭。
如果說,這世界上還有什么比七夜蟒的化龍之力讓他們更加恐懼,那就是空間之力。
因為未知,因為完全無法掌控,所以恐懼。
與此同時,七殺陣再次運轉起來,不過這一次的運轉卻與眾不同,七殺陣直接演變成了一座空間大陣。這種變化。和當年的七殺陣沒有半點關系,是這兩年間,蕭凡重新布置的。當然,在七殺陣的基礎上布置這個一次性的傳送陣,精巧是談不上的了,只要能用就行。
這個傳送陣還有一個與眾不同之處,就是必須要由天鵬之力來開啟。
一般的開啟方法,是不起作用的。
哪怕用“乾坤鼎”都開啟不了。
這是蕭凡留下的后手。
他一直都在擔心,縱算有七殺陣配合,也未必就能滅殺七夜蟒。這兇魔實在太過強大。和這樣的敵人作戰。只預設一處戰場,顯然是不夠的。當然,如果一切順利。老天眷顧,在天尊嶺一鼓滅殺了七夜蟒,那是最好不過,這個后手就永遠都不需動用了。
但現在看來,這兇魔的實力果然遠遠超過他們當初的預估。
比如七海社稷圖,比如煞鬼,比如進階后的土魔偶,這些隱藏的實力,當初高古界之戰。就一點都不曾顯露過。要緊關頭,卻讓七殺陣的運轉發生了大問題。眾人聯手之勢立破。
甚至讓林奇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天尊嶺上驚天動地的巨響,足足一刻鐘之后才漸漸平息下來。
第一個逃之夭夭的巫山夫人和緊隨其后的銀發男子。逃出距離最遠,堪堪逃離了空間之力的禁錮范圍,眼見如此劇變,都禁不住按下遁光,想要看個究竟。當金光和血光散盡,再望將過來,天尊嶺幾乎已經被徹底的夷為平地,在當初無極殿所在的地方,顯出一個巨大的深坑,深坑底部,就好像被高溫灼燒過,如同琉璃一般,平滑如鏡。
四周還殘留著空間傳送陣的氣息。
但一個人影都不見。
巫山夫人和銀發男子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讀到了極度的疑惑。
當然,還有十二分的警惕之意,做好了隨時狂奔逃命的準備。
沒見到七夜蟒,不代表著這兇魔就不在附近,此人的修為實在高得離譜,在他面前,他們這些悟靈中期以上的老怪物,都像是三歲小孩一般,被玩弄于股掌之間。
“不見了?那一箭的空間之力,如此厲害?”
又過了片刻,似乎可以確定,這里已經沒剩下其他人,中年美婦才輕輕舒了口氣,低聲說道。
銀發男子沉著臉,不吭聲。
那一箭的空間之力厲害不厲害,他一點都不關心。他關心的是,七夜蟒到底死了沒有!
只要這兇魔沒死,他們便永無寧日。
“誰躲在那里?出來吧!”
便在此時,中年美婦忽然低喝一聲,右手一抬,一道烏黑的爪影,向著右邊某處虛空一把抓了過去。
“嚯嗤”一聲輕響,虛空一陣扭曲,一名黑衣少年現身而出,正是九陰天王,只不過此刻的九陰天王看上去情形很不好,臉色蒼白如紙,身上氣息忽強忽弱,顯見得受創甚重。
“閻道友?”
中年美婦停下手來,詫異地說道,隨即便輕輕一笑。
“原來道友也保住了性命,好一招金蟬脫殼的神通。”
她雖然第一個逃命,卻一直都在關注著戰場的情形,九陰天王化身極寒冰鳳抵擋血鱗龍的攻擊,最終被血劍一斬為二,徹底被血光絞為齏粉,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如今再次現身而出,自然是有替劫之物。
想想也不奇怪,修為到了九陰天王這樣的境界,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滅殺的,總也有些壓箱底的保命手段。而且身為南洲大陸魔道第一宗的教祖,各類奇珍異寶,自然是應有盡有。
九陰天王冷哼一聲,說道:“巫山道友腿腳倒是很利索!”
當初他就和蕭凡說過,巫山夫人這幾個人,人品頗為一般,如果一切順利,他們或許能夠打到最后,一旦情況有變,肯定轉身就跑。
中年美婦臉色一紅,便即笑嘻嘻地說道:“妾身不過是自保而已……我可不像大天王,有替劫的寶物。”
銀發男子卻冷冷說道:“閻道友也不必指責我等,當時那情形,難道等死不成?閻道友眼下,不也活得好好的?”
這兩個人,一個將元神寄附在尸魈身上,另一個更是直接寄居于傀儡之軀,為了活命,簡直就是不擇手段。讓他們死戰到底,本就不是那么現實。
“這里好強的空間之力,我記得當初我們布陣之時,并沒有包含空間禁制……”
中年美婦倒也不愿意和九陰天王起沖突,隨即轉移了話題。
九陰天王說道:“這空間法陣是蕭道友加上去的。他早就和我談到過,萬一戰局不利,就用這空間法陣及時轉移戰場。”
銀發男子哼道:“轉移戰場又有什么作用?要滅殺那兇魔,終究還是實力的問題。”
中年美婦點了點頭,說道:“正是。連七殺陣都奈何不了他,妾身也委實不知,還有什么陣法能對付得了那兇魔。”
九陰天王一聲不吭,轉身就走。
“大天王何處去?”
巫山夫人問道。
“當然是去邀約人手,準備再戰,難道就這么等死不成?”
九陰天王頭也不回,腳下遁光一起,倏忽間去得遠了。
“邀約人手再戰,談何容易……”
中年美婦微微一怔,喃喃自語般地說道。
銀發男子重重哼了一聲,也駕起遁光,飛馳而走,連招呼都不和巫山夫人打一個,走的方向也與九陰天王背道而馳。
中年美婦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最終也跺了跺腳,遠遁而去,走的卻又是另一個方向。
“轟——”
一聲巨響,七夜蟒從空間通道中重重摔了出來。這當兒,他早已收起龍形,恢復了人身。不過氣息似乎比剛才要弱了許多,左邊身子鮮血淋漓,左手四根指頭只剩下兩根,顯見得受傷不輕。
驟然遭到蕭凡天鵬之弓一擊,猝不及防之下,縱算他化為龍形,同樣擁有圣靈之力,也不免受傷。
剛剛從空間通道中一冒頭,還沒搞清楚自己處于何方,血光少年便察覺到一股危險氣息,撲面而來。急忙抬頭往上,只見一方黑色的印璽,轟隆隆地從虛空中浮現而出。這方黑色印璽,足有數丈之巨,表面精光四射,印璽之上,雕刻著一頭栩栩如生的狻猊,張牙舞爪,宛如活物一般,威風凜凜。
轟然巨響之中,黑色印璽帶著難以想象的巨力,鎮壓而下。
“哼,不自量力!”
雖然這黑色印璽之上明顯帶著極其強大的狻猊圣靈之力,在七夜蟒眼里,也只尋常,他甚至可以斷定,這件印璽的主人,是一頭剛剛踏足成年期的狻猊,躋身這個境界的時間并不長。
若在平時,他自然是絲毫也不放在心上。
不過眼下,對四周的一切都一片茫然,而且身上帶傷,七夜蟒倒也不愿意硬撼這黑色印璽。當下身子一晃,就向一旁急閃而去。只聽得“嗤”地一聲輕響,似乎是突破了某種壁障,一時之間,也不在意。
然而,不等他站穩,卻驚訝地發現,那方黑色印璽也已瞬移到了他的頭頂,轟隆隆地砸了下來。
竟然躲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