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安。梁圭的府第。隊兵十站的筆直,守護著府次
四個精悍,腰懸漢劍的男子快步過來。四人精悍氣十足。為首之人更甚。為首的男子個頭不算很高大。只能算中等偏上,可是,身上的精悍之氣卻是逼人,一瞧便知是一個很了得的高手。
“站住。”兵士忙攔住。
“你們”一個男子眉頭一挑。就要斥,卻給為首男子攔住了:“楚喬,不得無禮。”
從懷里掏出一塊玉珊遞向兵士道:“煩請拿給王爺
兵士把玉珊一打量,上面有一個“郭。字,看得不明所以。站著不動:“你是何人?”
“哼!”又一個男子跨前一步。冷著一張臉:“狗東西”。
這是梁王府,他們是梁王的兵士,誰敢罵他?兵士心中著惱,手一揮:“拿下了”。
幾個兵士拔出漢劍,圍了上來。就要動手。那三個男子嘴角一裂。不住冷笑,跨前一步,就要動手。
為首男子揮揮手,攔住他們。沖兵士道:“你要是想看見明天的太陽,還是拿給王爺。”
聲音并不大,卻是自有一股威勢,讓人不敢置疑。
兵士打量一陣,丟下一句“等著”飛也似的進了府。
幾個兵士把四人圍住,三個男子雙手背在背后,雙眼望天,傲氣十足,根本就不把幾個兵士放在眼里。
為首男子平靜的站著,好象沒有看見眼前的兵士似的。
“哎喲,是郭大俠呀!什么風把你吹來了?”一個歡喜的聲音響起。只見粱王躍著靴子,飛也似的從府第里沖了出來,一臉的喜色,遠遠就嚷了起來。
梁王是景帝的弟弟,竇太后的心尖肉,身份尊貴,他迎過誰?就是韓安國,也不過是稍露辭色罷了,就從來沒見他迎接過。這眼前之人是誰呀?
兵士的眼珠都快砸了,立即感到不妙。
果然。梁王臉一板。喝道:“你們竟然敢沖撞郭夫俠,那是瞎了狗眼。來啊,把他們拉下去,亂棍打死
“啊”。兵士是執行命令,并沒有犯錯,卻是惹上如此禍端,嚇得頭皮發炸,沖梁王跪倒,叩頭道:“大王饒命!大王饒命!”
“大王。這些兄弟不識得郭某,非他們之過,還請大王饒過他們姓郭的男子向梁王抱拳一禮。
“郭大俠,這些沒長眼睛的狗東西,他們沖撞郭大俠,就是沖撞孤。”梁王毫無饒過他們的意思。
“大王厚意,郭某感激不已口可是。郭某江湖中人,重的就是一個,義字。若是因此事而苦了這些兄弟。江湖朋友還不笑話郭某?”郭姓男子繼續討情。
“看在郭大俠金面上,饒過你們的狗命。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打三十軍棍。”梁王拉著郭姓男子。笑得特別歡暢:“你們長個記性。這是郭大俠,郭解,江湖大俠。”
“郭大俠?”郭解是當時大俠。天下知名的俠客,兵士一聞此言,嚇得不輕”頭如搗蒜:“謝王爺饒命之恩!謝郭大俠救命之恩。”
“郭大俠,請,請!”梁王拉著郭解的手,笑呵呵的道:“郭大俠為何今日方才到來?”
“郭某有事羈伴,還請王爺見諒。”郭解為他引介道:“這是郭某不成器的弟子,楚喬、第五齊、韓風。快見過王爺
三人上前見禮:“楚喬、第五齊、韓風見過大王。”
“免了,免了”。梁王抱拳回禮:“郭大俠的高足,一看便是不凡。走,進府飲宴。今日不醉不散!”
拽著郭解,梁王笑得一張嘴哪里合得攏,一進府就吩咐:“擺酒!歌舞侍候!”
熾聯破虜侯府,周陽書房。
周陽與主父偃對坐,短案上擺著茶盅。主父偃的氣色好了許多,那是將養的結果。
“主父偃謝大帥救命之恩!”主父偃再次致謝。
“別謝,你已經謝得夠多的了。”周陽擺手。把《鬼谷子一指:“主父先生,你懷揣萬兩黃金,卻是餓到街頭,什么叫愛書若命。你這就是。周陽今日算是開眼界了。”
“哎!”主父偃嘆口氣,道:“想我主父偃。結發游學數十載,卻是功不成,名不就。如今,唯有《鬼谷一部相伴,實是令人汗顏。”
“主父先生何必縈懷。孟子說過“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主父先生。這是上天要磨練你。”周陽寬解。
“謝大帥美意。”主父偃眼里閃過一絲精芒,抱拳行禮,感謝周陽的寬解:“此下偶得之。昔年,在下游學之際,與一異人相逢。贈此下。”
能以《鬼谷子相贈的人,必是非凡之人。漢朝沒有印刷術,只能靠手工謄寫,這世上才有幾部《幾鬼子?
“只可惜,這位異人不愿留下姓名,在下至今不知其高姓大名,說來慚愧。”主父偃不住搖頭。
“主父先生游學天下,想必對天下情勢極為了解了?在下可得一聞?。周陽這些天一直在想,如何為漢朝制訂一個好的方略。為此而扎在竹簡里,卻是收效甚微。竹簡雖多,你多少是記載漢朝情勢的,周陽對漢朝的情形仍是不
主父偃非凡之人,他結發游學數十載。足跡遍布大江南北,對漢朝的了解遠非竹簡所能比,周陽決心向他了解漢朝情勢。
要想制訂出一個好的方略。必須要了解漢朝的情形,要不然,不合用,只能說說而已。周陽是個務實之人,不是高談闊論之輩,不了解漢朝情形就不會去做誤人誤國之事。
“大帥過獎了主父偃微一搖頭。道:“大帥身在高位,關心百姓疾苦,在下感激不盡。今日,在下放開一言,若是大帥轉稟皇上,實是天下百姓之福
他竟然要周陽傳話了,若真有可用之策,周陽自是會轉達的,笑道:“你但說來。”
“大漢創建之初,承秦之弊。百姓多死于戰火,天下戶口減半。高祖審時度勢,與民休息,行黃老之術。無為而治天下,天下大治,開前所未有之風。”一說起天下大勢,主父偃就是詣詣不絕:“可是。數十年后,戶口增加,以在下計。如今天下約有八百萬戶,每戶以五人計,如今約有四千萬之數
“四干萬?”周陽嚇了一大跳。
現代社會,我們患人口太多。在漢朝,卻是患人口太少。四千萬人口,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周陽萬未想到是如此之多。
“興許,在下還少算了。若是把百越算上,會更多。”主父偃的話讓周陽更加震驚。
西漢全盛時期是五千多萬人口。東漢全盛時期是六千多萬人口。
人口的多少,是一個國家強盛導否的基礎,有了眾多的人口未必能強盛,但是,沒有足夠的人口一定不能強盛。四千萬人口,在人類歷史上,那些著名的大帝國,有幾個有如此之多的人口?
大英帝國全盛時期,也才六千萬人口,那是兩千年后的事情了。早在兩千年前,漢朝就有如此多的人口,實是一個驚天的成就。
“數十年來,大漢無為而治天下。夭下亦治。可是,如今,無為已不能再治天下了。”主父偃搖搖頭,痛心疾首的道:“可惜,如今的朝堂之上,大臣們開口無為而治,閉口黃老之術,卻不知,天下之權柄已入豪強之手,豪強橫行,百姓受苦。若再不改弦易轍”
長嘆一嚴,閉口不言。
漢朝行黃老之術,無為而治天下。天下大治,成為千古美談。周陽歷史雖然不好,卻是知道這事,一聞是言,大是驚訝,問道:“何以見得?。
“大帥生在富貴之家,不諳民間疾苦,容在下一一道來。”主父偃有問必答。
周陽是穿越人士,不是漢朝人。豈止不諳民間疾苦,連漢朝的情勢都不是那么清楚。要問周陽對漢朝哪里最熟?必然是北方。必然是對打仗。周陽對匈奴的了解,超過了對漢朝的熟悉。
“如今大漢就有兩豪強,一是諸侯王,二是江湖游俠。”主父偃的聲調有些高,很是激奮:“這兩種豪強,相互勾結,相互利用,權蓋公侯,威行郡縣,甚至超過了朝廷。江湖上有個大俠叫郭解,殺人越貨。奪人田產,霸人田土,卻得諸侯王爭相招攬。”
“郭解?”周陽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好象在漢武帝時期弓發過一場血案,還牽涉到大將軍衛青。
好象是,漢武帝要遷豪強去茂陵,郭解也在其列。他不愿去,托人求情,最后托到衛青了。衛青說他家貧,實無錢。漢武帝的回答很妙“能得大將軍說情的人,豈能無錢?豈能不遷?”郭解也只有遷去茂陵。他心懷不滿,最后給漢武帝誅殺。
周陽的歷史不夠好,記得不是太清楚。
主父偃還以為周陽是震驚,解釋道:“郭解其人,武藝高強,好行俠仗義,散家財以結士。乍一看。他沒錢,其實他有的是錢。若要錢。只需一句話,他府中就會堆出一座金山。”
“他甚至到了。若要人死,只需要放出風聲,自會有人去殺主父偃痛心的問:“如此下去,朝廷還有何用?”
要殺人,不需要自己動手,只需要一個暗示就夠了,這實在是太可怕了,周陽不由得心中一跳。
“還有,朝中大臣,如魏其侯之輩,開門招士,養食客數千。這些食客,美其名曰士,實為雞鳴狗盜之輩,殺人越貨,欺壓良善,正是其所好,卻成為權貴之家的座上賓。其罪誰敢治?”主父偃大拇指一豎。贊道:“大帥圣眷正隆,卻不招士。還罵士之鼻祖孟嘗君,罵得好!罵得痛快!”
他對這些所謂的士,和周陽的看法不謀而合,周陽大是贊同:“讓主父先生見笑了
“朝中那么多大臣,就數大帥最明白!可欽可佩!”主父偃對周陽贊不絕口,接著道:“那些富商巨賈,爭相效仿。放眼整個大漢,處處有士,處處有豪強,無為已經不能治天下了。長此以往,這些豪強必然會成為黑惡勢力,奪人田產、霸人妻女、威行郡縣,只是遲早間事。對他們,應當鏟除!”
對這判斷,周陽大是贊同。有錢有權,再有打手、走狗,什么不法之事做不出來?
“主父先生所言,讓人耳目一新。”周陽很是贊賞:“不知,對那些諸侯王又
“不會是推恩令吧?”周陽對推恩令是知道的,要是主父偃當著他的面說出推恩令的話,那就太驚人了。端起茶盅,不僅不慢的喝著,好整以暇的打量著主父偃。
“大帥問起。主父偃不敢不答。”主父偃往下說道:“在下以為。應當眾建諸侯,少其力。”
“真的是推恩令”。周陽手中的茶杯差點砸。
這太巧了吧,剛剛還這么想。他就這么說了。
還好周陽只是驚在心頭,沒有表露出來,主父偃也沒有發覺,接著剖析:“高祖分封時,郡國只能由嫡子繼承,其余諸子不得承襲。實是誤矣。若是把郡國分給諸子,子嗣越多,諸侯越多,實力越弱,對朝廷就無威脅,協就不會有七國之亂。諸侯越多。犯錯的可能越大,朝廷收回郡縣的機會也就更多。”
七國之亂前,三分天下。諸侯有其二,朝廷只有三分之一,只不過是最大的諸侯罷了。七國之亂后。尾大不掉之勢雖然改變。還有不少郡縣,至少接近一半控制在諸侯手里。這就極大的削弱了漢朝的實力。
拿回這些郡縣土地,是遲早的事情。也是增加漢朝實力的一個好辦法。要想和匈奴大打,就得要錢。天下郡縣,那么多在諸侯手里,別的不說,光是賦稅就有很大一部分流入了諸侯的腰包。
主父偃這話切中了要害。
“好謀劃!好謀戎!”周陽贊賞不已。
“大帥見笑。主父偃謙遜一句。笑道:“在下還有一策,與大帥有關。”
“哦!”周陽大是感興趣:“和我有關?”
“是的。”主父偃微一頜首:“在下這一策,就是移民實邊。大帥在北地,與匈奴大戰數月,大帥為何不趁大勝之機,追到龍城去?即使今年不能追擊,來年還可追擊。大帥為何放棄如此良機?”
要是漢朝有一支精銳騎兵的話,趁匈奴在長城大敗之機,完全可以直搗龍城,可惜的是,漢朝沒有精銳騎兵。
“這道理是明擺著的,大漢沒有騎兵嘛。再說了,將士們傷亡過大。需要修養。”這問題,周陽想得太明白了。想都不想就回答了。
“這是實情,卻也不盡然。”主父偃卻不這么看問題:“依在下之見,說到底,那是邊關的百姓太少,民戶不多,不能養更多的軍隊。民戶不多,沒有錢糧,沒有軍械。這些都要從內地調撥,光是運輸就是一件驚人的事情。正是為了解決這運輸,始皇才修馳道。那時的北地。比起如今更加苦寒,戶口更少,凡軍隊所需,都得從內地調運。從齊地調運糧草一百石,到了北地。只剩下一石,九十九石吃掉了。是以,始皇痛下決心,修馳道。馳道一成,便捷得多了,內地運到邊關的糧草多得多,蒙恬才敢打河套之戰
周陽在北地數月,統兵時間不短。對這事是知道的,點頭道:“先生好眼光呀,敢說別人不敢言。那些讀書人,一提起馳道,就是謾罵,把馳道罵得一無是處。若無始皇所修的馳道,北地就不會有如此多的軍隊,不會有如此多的戶口,大漢今年也不可能打敗匈奴!”
“著啊!”主父偃雙手互擊。大聲贊好:“大帥說得好!那些讀書人,只知一味詩云子曰,開口圣人之言,閉口圣賢之道,他們泥古不化。焉知權變之道?始皇修馳道是個好辦法,可是,若是把豪強流民移到邊關去,要豪強出錢,流民出力,大帥,你說,如今的北地。會是現在這樣兒嗎?”“這,”周陽雖在北邊數月。主要精力是集中在軍事方面天天想的就是打仗,如何打敗匈奴。那時。匈奴大軍壓境,漢軍兵力不足。壓力極大。周陽哪有時間去想這些問題。
給他一問,還真是給問住了。轉念一想,主父偃這辦法的確是妙呀。
秦始皇修馳道,為蒙恬解決了糧草問題,才有河套之戰。
從趙武靈王開始,李牧、蒙恬都在陰山挖藏兵洞,積聚糧草軍械,說到底,就是交通不便,運不上去,只能積聚了。若是有良好的交通。糧草能直接運上去,還用得著積聚那么多嗎?肯定沒必要。
交通不便,的確是重要的原因。再進一步說,還是因為北方的人口太少。若是人口多了,經濟發達了。交通自然不是問題。糧草、軍械都解決了,要打仗,隨時調用就是了,用得著積聚嗎?
流民,就是生活無著的百姓。用現代的話來說,那就是貧困之家。他們在故鄉日子不好過,若是在北地能有好日子過,他們肯定會去。既解決了流民的生活問題,又繁榮了邊關,兩得其利,絕對是個妙法。
“好是好,可是,始皇已經給人罵為暴君了,再這樣做,那還不萬劫不復?”周陽調侃起來。
“哈哈!”
主父偃大笑不已:“始皇高瞻遠矚,所謀宏闊深遠。豈是那些腐儒所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