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禺,現在的廣州,漢朝時南越國的都城。
現在的廣州是經濟發達之地,人口眾多,繁華異常。而漢朝時的番禺,卻是不毛之地,居住在這里的越族是蠻夷,未開化民族。
是以,番禺雖是南越國的都城,卻是不大,與漢朝內地的縣城相差不多,周回數里,稀稀落落幾條街道,為數不多的房屋,很有越式風采。
一騎快馬沖進了城,直奔一座廣大的府院,這府不是南越王的王宮,是南越權臣呂嘉的府第。
快馬一到,立時有傭人接過遞角,趕去呈給呂嘉。
呂嘉四十多余的人,雖是身處不毛之地的南越,卻也保養得極好,面皮白凈,身材高大,一雙眼睛明亮有神。正踞案飲宴,欣賞歌舞。這些歌女,既有美麗大方,熱情火辣的越族婦人,也有內地的婦人,各有風情,呂嘉看得入神,身子前傾。
“丞相,這是長安來的急報!”傭人小心稟報。
呂嘉接過,略一瀏覽,一雙眼睛猛的睜大了,一揮手,歌女退了下去。呂嘉喜滋滋的站了起來,不住踱步,喃喃自語:“漢朝把匈奴給打敗了!打得大敗!單于吃了大敗仗!”
身旁一個年青人,是呂嘉的長子呂夷,有些奇怪的問道:“阿父,漢朝打了勝仗,對我們極為不利,阿父何故喜不自勝?”
呂嘉極是自得,哈哈大笑起來:“夷兒啊,你有所不知。匈奴數十年沒有吃過敗仗,更何況還是如此大的敗仗了,單于豈能甘心?我料定,單于必然會起大軍再次南下,漢朝必將全力迎敵。漢朝善守,而匈奴善打yezhan,不善攻城,遇到漢朝的堅城嘛,那是一籌莫展了。漢軍不出城,只會堅守,匈奴攻克不下,那么,這場大戰不是一年兩年所能打完的,一打就是兵連禍結數年,甚至更長時間。漢朝北顧不暇,能顧得上我們嗎?此時正是我們動手的好時機呀!”
呂夷臉上泛著紅光,大是歡喜:“阿父要怎么做?”
“效趙佗舊事,塞斷五嶺通道,漢軍就不能從陸路南下。再把靈渠填住,漢軍就不能從水路南來。”呂嘉緊緊一握拳,用力過度,有些發青了,幾乎是唱出來的:“到那時,縱然我們在嶺南鬧得天翻地覆,漢朝皇帝只能發幾道圣旨苛責一番而已,何足道哉!”
閩越之地,主要是現在的福建省,在漢朝是不毛之地,人口稀少。
然而,在武夷山南,有一座巨大的王城,這就是“閩越王城”。閩越王無諸于高祖年間修建的王城,宮室極為壯麗。
一騎快馬馳入王宮。閩越王騶郢很快就接到長安急報。
騶郢,身材高大,雙眼明亮,一臉的絡腮胡,威猛一大漢。略一打量急報,大聲道:“來人,傳余善,請劉公子!”
余善是騶郢的弟弟,個頭不在乃兄之下,一臉的大胡子,看上去很是威猛,走起路來,蹬蹬作響。很快就趕到了,見過禮,問道:“王兄召我來,有何要事?”
“你看看吧。”騶郢把急報遞給他,道:“容劉公子到了,我們再作商議。”
他所說的劉公子,是吳王劉濞的世子劉駒。當年吳王劉濞兵敗,無處可逃,就逃去了東越。大俠劇孟千里追殺劉濞,最后斬其頭。劉駒卻僥幸逃得一命,不敢再在東越,逃到閩越藏身。這些年來,劉駒仗著對漢朝內情很熟悉,一直充當騶郢的心腹,沒少給騶郢出主意。
劉駒很快就來了,此人面如傅粉,身長七尺,一表人才。不容他見禮,騶郢就道:“劉公子,長安傳來急報,漢朝把匈奴打得大敗,斬首近兩萬級,這是從未有過的大勝。”
劉駒仰天一陣大笑,沖騶郢行禮:“恭喜大王,賀喜大王!”
“哦!喜從何來?”騶郢微覺奇怪。
“漢朝打敗了匈奴,單于豈能甘休?”劉駒開始冒壞水了:“單于必然會調集大軍報仇。這一仗,不打則已,一打就是數年。這數年里,朝廷無力南顧,大王正當趁此良機東并東甌,南吞南越。”
南越、東甌(東越)、閩越三國中,最有野心的就是騶郢了,時刻不忘攻打東越、南越。這話,騶郢一聽,大是對胃口,不住點頭。
劉濞當年逃到東越,東越不僅沒有救劉濞,還提供方便,劇孟方才斬下劉濞的頭顱。對此事,劉駒時刻懷恨在心,時刻不忘報仇,可以說,對東越是恨之入骨:“以大王之英明,要取東甌易如反掌。東甌王搖暗弱,不能馭眾,大王當趁此良機滅了東甌。再調兵攻打南越,如此一來,不出數載,大王所擁之地,比起朝廷相差不大了。到那時,大王就可以稱帝了。”
要是把東甌滅了,再把南越給吞了,所擁之地極為廣大,現在的華南地區和華東部分地區都在里面,比起當時的漢朝,相差不多了。
真要如此,漢朝南方又會出現一個巨大的威脅。讓人更加擔心的是,要是和匈奴南北呼應,漢朝將陷于腹背受敵的困境。
劉駒此計之毒,無法言說。
這是一個美妙的前景,騶郢雙眼放光,大是歡喜:“得劉公子之助,本王大事成矣!劉公子放心,令尊之仇,本王一定為你報。等他們打得不可開交之際,本王突然出兵!哈哈!”
余善和劉駒陪著他大笑。
東甌。
東甌王騶搖正看著急報發呆。東甌是三越中勢力最弱的一支,正因為東甌最為弱小,無力自保,給閩越王騶郢惦記上了。
這么多年來,要不是有漢朝約束著,閩越王早就出兵,把東甌給吞并了。
匈奴可是草原上的野狼,一旦給打疼了,就會不顧一切的撲上來。這一仗,漢朝能打贏嗎?即使打贏了,漢朝必然是損兵折將,短時間內無法南顧。
閩越王一定會趁此機會,出兵攻東甌,東甌轉眼即滅。
騶搖苦惱的抓著頭發:“來啊,趕快修書一封,飛馳長安,請求朝廷發兵救我。”
明知漢朝此時出兵的可能性不大,對騶搖來說,總比什么也不做的強。
睢陽,梁王宮里。
梁王把一捆竹簡重重砸在玉案上,氣哼哼的。公孫詭、羊勝、韓安國等人站著,小心翼翼,犯不著此時觸他的霉頭。
“大王,何事發惱?”公孫詭小心的問道。
“這個,這個!”梁王指著竹簡:“皇上手抄的捷報,把斬首數、繳獲數寫得清清楚楚,他這是在打我的耳光!”
公孫詭趕緊閉嘴,不再說話。
韓安國卻慢悠悠的開口了:“大王何須著惱?據我所知,皇上這次命周陽為將了。”
“你說什么?周陽為將?”梁王仿佛聽天書似的瞪大了眼睛:“你沒弄錯?”
“稟大王,千真萬確!”韓安國肯定的答復。
梁王大笑不已:“周陽一個乳臭未干的娃娃,他能懂得打仗么?要是命周裂嘴為將,本王倒是無話可說。裂嘴雖然可恨,卻是一員不可多得的良將!周陽嘛,不知道學到周裂嘴幾分兵略?等他打了敗仗,那時,本王的機會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