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李戰確定要帶走的有五名學生，其中兩名大三學生和一名大二學生，該三名學生是佼佼者，都是已經和科研機構簽訂了協議的尖子，專業水平非常厲害，那兩名大三的甚至已經參與了科研項目并且有了一定的成果。

并不是說科研人才放在作戰部隊是資源浪費，而是作戰部隊也需要有科研能力的人才，技術性越強的需求就越強烈。比如著艦降落時的各種理論數據，沒有這方面能力的人才根本連理論都搞不掂更別說上機實操了。

“李總教員，我也不繞圈子了，這個渠紅波實際上已經參加了我所的研究工作，我所和他是簽有協議的，畢業之后直接進入我所工作。你們部隊這么做就太合適了。”來自航技所的何榮峰即便心里非常不快，面對部隊的同志也不得不壓著火氣說。

航技所是軍工科研單位，另一塊牌子是部隊電子信息基礎標準化研究中心，和部隊有千絲萬縷的關系。何榮峰經常和部隊打交道，知道當兵的脾氣都很鮮明。好說話的時候你提什么要求都行，不好說話的時候就只有他們說的份你只能聽。

況且他打聽過這次過來單獨招飛的負責干部是大名鼎鼎的空軍、海軍超級王牌飛行員，對上這樣一位年輕有為的干部，壓力不可謂不大。

李戰當然希望能夠通過溝通解決問題，當即說道，“何處長，搞科研的人才很多，你們沒有必要和我們爭嘛。既有科研能力又如何我們條件的人才很少，我們費了很大力氣才找到幾個。你們就當是支持部隊工作。”

拿出煙發了一圈，何榮峰強顏歡笑地說道，“這不是支持不支持部隊工作的問題，我們三零一所一直都非常的支持部隊工作。就說去年吧，我們有三位工程師特招成了部隊文職干部，這也是向部隊送人才啊。問題是現在這個事情是我所和渠紅波簽有協議，我們解決他在校期間的學雜費生活費，他畢業后進入我所工作。這都是白紙黑字寫在協議上的。部隊總不能不講道理吧？凡事都有個先來后到不是？”

李戰沒有點何榮峰發的煙，而是放到左手的角幾上，說，“你們不來的話我也是要向上級報告讓單位給你們發一份公函的。關于渠紅波同學在校期間的所有費用，你們已經付出的所有費用，部隊負責返還，另外會考慮給你們一些補償，當然，錢不會多，但卻是我們的心意。”

何榮峰怒極反笑，“李總教員，我們三零一所每年的科研經費高達十幾個億，多的時候每年有二三十個億的科研經費。咱們就不用來虛的了，渠紅波放在作戰部隊真的浪費了，這個學生在艦載機武器系統信息處理方面有非常高的天分，你讓他去開飛機這不是大材小用了嗎？”

真要拼起來航技所是不懼飛鯊部隊的，他們的級別很高，平時聯絡的都是總裝這一類總部機關。只是航母服役了，上上下下對航母作戰部隊的建設都很關心，在這個當口上來硬的不明智，還是要把希望寄托在協商上面。

強忍著火氣，何榮峰說，“艦載機武器系統的研究我們搞了很多年，可是這個領域對我們來說是較為薄弱的。李總教員你是很清楚的，我們的研究成果與你們部隊的作戰能力有莫大的關系。尤其在信息處理方面，我們急需大量的做基礎研究的人才。渠紅波這個孩子在基礎研究方面表現出了很高的天分，我所是將他列為重點培養后備人才的。”

看見李戰不為所動，何榮峰深深呼吸了一口，說，“這樣，我退一步，潘宜康可以給你們，渠紅波和李云瀟我們是堅決不能讓的。”

潘宜康大二學生，其他二人都是大三學生，差幾個月就超齡的有意愿參軍但是礙于已經和航技所簽了協議陷入了苦惱。李戰在得知具體情況后大包大攬表示只要他們愿意到飛鯊部隊去其他事情部隊給解決。

然后就有了航技所何榮峰等三人緊急趕過來這檔子事情。

正常情況下這樣的科研人才李戰是不敢染指的，結果碰到他們都非常希望能夠參軍，且李戰又遇到了可能完成不了招飛任務的情況，最關鍵是的是李戰發現他們的專業簡直就是為后續部隊的實彈訓練量身定做的一樣，當即就決定搶人了。

面對何榮峰的讓步，李戰穩穩地說，“何處長，渠紅波、李云瀟、潘宜康這三位同學我都是要帶回部隊的，一個都不能少。當然，你不用擔心他們會荒廢掉專業知識。我們海軍航空兵學院和長電大達成了協議，他們在海軍航空兵學院學習同時也會接受長電大的網上授課，畢業拿雙學位，另外部隊會全力支持他們的科研愛好，沒準以后還會邀請你們航技所的專家一起搞研究。”

何榮峰的火山快要爆發了，“李總教員，我們已經做出了最大讓步了。這樣的科研好苗子你們弄去開飛機，這是對國家人才戰略的侮辱啊！”

“何處長，有話好好說不要上綱上線。”成達聽不下去了，輕輕拍了拍椅子扶手，冷冷地說，“你們航技所沒有人才嗎？你們每年從各大高校要走了那么多科研人才，可是結果呢？派出去的回來了幾個？國家花了那么多資源培養出來的人才最后給他人做了嫁妝，到底是誰在侮辱國家人才戰略？”

幾個直擊核心的問題過去，何榮峰臉色一陣白一陣紅，道，“人各有志，少部分出去后沒回來的我們總不能把他們綁回來。”

“難道你們航技所沒有責任嗎？一句人各有志改變不了你們坐視這種現象發生的事實！”成達冷冷地道。

李戰淡淡看著何榮峰豬肝色一樣的臉，緩緩說道，“何處長，別以為部隊相關部門吃干飯的。你們航技所有多重要恐怕我們部隊比你們更加清楚。渠紅波等三人進入作戰部隊到底有沒有浪費人才的嫌疑，自有上級相關部門來評估。如有，我們會做出適當的安排。你們航技所的主力科研人員有一多半是部隊選出來的人才入了伍之后才派過去工作的。”

何榮峰心虛了，他沒有想到李戰他們對航技所的情況如此了解，而且了解的很深入。航技所這幾年一直沒有出色表現和人才流失有一定關系，搞主業的還沒人家搞副業的搞得好，如何交代？

今年開始上級領導部門對航技所提出了更加嚴格的要求，相關人才短缺的情況就暴露得更加明顯了。這也是他們為了獲得頂尖后備人才不惜和作戰部隊開戰的主要原因。

李戰端起茶水喝，何榮峰講不出話來了，起身搖了搖頭帶著人走了。

其實何榮峰沒搞清楚狀況，李戰這些人不是學院派，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在前線摸爬滾打殺出來的野生派。在他們的思維里沒有兜圈子的習慣，搞清楚了情況出手就是致命招數。什么等你們來和你們商量一下把你已經付出的學雜費生活費什么的退還給你，說的時候是挺客氣的，但是你試試不要，你敢不要？

基本上“你敢不要嗎？”和“你敢要嗎？”的語境是一樣的。

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大概就是這么一種作風。

李戰肯定要匯報的，匯報給誰，匯報給部隊長戴文明，再往上可就是海軍副領導張毅了。李戰對戴文明的了解不多，但是根據他對張毅副領導的了解，張毅副領導一定會毫不猶豫的一揮手說把人都帶回來其他的我來處理！

你要說飛鯊部隊和航技所搶人嘛，倒也對，問題是搶就搶了你奈我何？

這就是作戰部隊和科研單位的區別，沒那么多繞繞彎彎的，干就完了。

成達問李戰，“你說給他們賠償點錢，上級什么時候批的，這事我怎么不知道？”

“在我的權限之內，不用上級批。”李戰笑著說。

成達愣住了，“你的權限之內？”

他轉著眼珠子想了好一陣子才驚呼，“一萬塊啊？”

“一萬塊不是錢啊？”李戰沒好氣地說。

經費簽字權李戰也是有的，但是如果超過一萬元人民幣他就無權決定了。

“那是航技所啊，你真當他們要飯的啊？”成達哭笑不得，“你還不如不提這茬，他們又該說你侮辱他們了。”

李戰冷哼著說道，“一萬元錢不是錢啊，如果這都算侮辱，我寧愿被天天侮辱。”

“得，我算是明白上級為什么讓你來招飛了。”成達說道。

李戰攤了攤手，“上級領導看人還是比較準的。我不占便宜，但是誰也別想占我便宜。”

兩人哈哈大笑離開招待所的會客室，前腳剛走，劉小龍后腳就跑過來了，報告說，“總教，成團，六零一所來人了。”

話音剛落就看見個熟人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笑著走了過來，兩側跟著兩位年紀相仿的中年人，看著就是搞技術的。

“郁念東？”

來了個硬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