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母交付的日期越來越近了,飛鯊部隊的訓練卻頗多挫折。李戰回到部隊看到張總指揮在第一訓練區帶著人安裝新的阻攔索系統的時候,心情非常的沉重誒車的復雜。就在他返回的當天,部隊恢復了訓練,第一個架次就出了問題。
阻攔索斷裂。
三名地勤人員重傷,戰機的前起落架也受到了損傷。
阻攔索不是一般的材料制造的,既不能太硬也不能太軟,太硬了會把戰機拉散架,太軟了容易斷。看著簡簡單單的幾根索困擾了我國多年,沒有可以學習借鑒的對象,全靠一點一點地試出來。
張雪陽遭遇的飛控失靈事故還歷歷在目,緊接著又發生了阻攔索斷裂事故,飛鯊部隊被蒙上了一層陰霾。張總指揮的頭發又白了一圈。李戰所見到的每一位戰友,眉頭都是緊皺的,神情都是灰蒙蒙的。
對他來說,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蕭正陽打來電話告之呂曉然因成功處置空中停車故障成功迫降被記一等功一次,而因為教學效果突出,李戰被空司記二等功一次。呂曉然遭遇的空中停車原因也查清楚了,是在起飛爬升過程中進氣道吸入了過量的以二氧化碳為主的濃煙導致的,那些附近工廠排放的濃煙一般不會上升很高,但是那天情況比較特殊,富含微顆粒的濃煙在云層附近出現了短時間的停滯,以至于飛行員很難辨認出。
韓紅軍半個月前到崗了,他跟著李戰往張總指揮那邊走,一邊沉聲匯報著這段時間的情況,“部隊考慮到更換阻攔索需要不少時間,正在用的阻攔索也還沒有達到最大壽命,所以就繼續訓練了。結果意外就發生了,用的最多的第二道阻攔索沒事,反而是第三道阻攔索斷裂了。”
“勾住第三道阻攔索了?飛行員是誰?”李戰問。
韓紅軍說,“是曹復飛,得虧是在地面,如果是艦上,復飛根本來不及。”
李戰說,“阻攔索的指標還是不夠理想。明顯是長時間不用形成的僵化現象,驟然的拉力下導致的斷裂。”
“沒錯,技術分析結果就是這樣的。”韓紅軍說。
不幸中的萬幸是三位重傷的地勤人員都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都落下了殘疾,軍旅生涯基本宣告結束了。
李戰大步走到張總指揮那里報告:“報告總指揮,我回來了。”
“好,怎么樣,女飛培訓還順利吧?”張總指揮笑著問道。
“很順利。”李戰說。
從張總指揮疲憊神色之中透著的堅毅,中李戰感受到了一名老海航在軍旅生涯即將結束之前對艦載戰斗機航空兵部隊成軍的渴望。張總指揮海航飛行員出身,一步一個腳印做到了海軍副領導。
在海軍領導機關這個層面,飛鯊部隊是他具體負責的,組建的那天他就把辦公室從首都的海軍機關大院搬到了沃土海軍飛訓基地,當時這里還是一片荒蕪,就是一個大型工地。短短兩三年的時間張總指揮活生生的把中將的日子過成了部隊民工的日子,烏黑發亮的頭發花白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的二三十年的摸索,張總指揮一直都是艦載戰斗機航空兵部隊的先行者。如果說沒有華陽總工就沒有首艘航母,那么沒有張總指揮就沒有今日的飛鯊。航母的戰斗力通過艦載航空兵部隊來實現,主要通過戰斗機來使用,沒有飛鯊的航母就不具備應有的威懾力。
航母交付日期臨近,壓力最大的是張總指揮。莫仁安和老陳頭尚且可以向他訴苦,可是他不能向最高指揮部訴苦。他是第一負責人也是第一責任人。老陳頭叫陳總,那是總教頭,張總指揮叫張總,這是飛鯊部隊的最高指揮。
李戰知道張總指揮的心思不在女飛培訓上面,因此他一個字不多說,指著正在拆卸的第三道阻攔索說道,“張總,如果更換第三道索時間上來不及,我建議延后更換時間,用剩下的三道索繼續訓練。”
張總指揮壓力有多大大家感同身受,海軍領導機關已經確定了上艦時間,飛鯊部隊不能拖后腿。這是海軍領導機關的決定,海司、海政、海后、海裝都只是海軍領導機關的其中一個組成部分。
誠然,張總指揮是副領導,他當然可以提出延后上艦的日期,但是,舉國上下的目光都定在首艘航母上,航母交付了上面卻空蕩蕩的,這對人民群眾的民族自信是一個打擊。這個后果誰都擔不起來。
“不行,寧愿不要第一道和第四道阻攔索,也要保證第二道和第三道的正常。”莫仁安搖頭說道。
老陳頭也持同樣的看法,“大部分人還不能保證每一次都掛到第二道索,取消第三道索太冒險了。”
“那就把尖子抽調出來,其他人的訓練往后延。”李戰沉聲說道,“張總,眼下要確保的是首批上艦飛行員萬無一失。”
這是一個折中的辦法。上級要求全員上艦顯然是做不到的了,降低到了要求一個大隊規模的飛行員首批上艦。現在正在加緊進行的就是這十二名飛行員的訓練。十二名飛行員里水平各異,在航母甲板上成功降落之前誰也不敢打包票,在陸上沒有一個唯一的評定標準,能做的就是不斷訓練不斷訓練。
按照李戰的意思,就必須要在這十二名飛行員里做出取舍了,僅用三根阻攔索進行訓練無法保證每一名飛行員的正常降落。
張總指揮問,“你一直堅持盡全力做到全員首批上艦,上級領導機關把標準降低到一個大隊的時候你也沒有放棄堅持。為什么你現在的態度轉變得這么快?”
李戰說,“我把風險想簡單了,也沒有正確認識現實情況。”
這話倒是讓大家感到意外。
“這不是你的風格。”張總指揮笑著說。
李戰感慨道,“接二連三的事故讓我越發意識到艦載飛行的難度,我們還是處于摸索階段,在這個過程當中我們可以付出一些客觀上的代價,但是我認為可以從主觀上控制我們需要付出的代價。這一方面部隊長和陳總看得比我深,是我犯了自我意識過強的錯誤。”
三位領導都很訝異,張總指揮笑著對莫仁安和老陳頭說,“二位,看看,我們的超級王牌成長起來了。”
李戰鬧了個大紅臉,才意識到敢情領導們一直在默默的支持著自己。
張總指揮問,“哪幾位?”
李戰馬上給出了八個名字,道,“他們是我的人選。”
“他們也是我心目中合適的人選。”張總指揮微微點頭認可李戰給出的名單。
他問莫仁安和老陳頭,“你們的意見呢?”
莫仁安說,“我同意。”
老陳頭說,“我同意。”
張總指揮大手一揮,“那就這么辦,暫緩更換第三道阻攔索,把這八個人集中起來搞針對性訓練,我們只有一周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