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悄悄。
過夜生活的人們聽到一陣轟隆隆的聲音由遠及近,經過頭頂的時候那轟鳴聲淹沒了全世界。露天燒烤攤劈酒吹水的年輕人們昂著脖子尋找聲音的來源,看到夜空中有一紅一綠兩顆最亮的星星流星一般飛逝而過,帶走了轟鳴聲。
只不過是又一個尋常的夜晚罷了,該喝喝該玩玩,和往常任何時候沒有區別。
但對于剛剛亞音速超低空飆過去的李戰和陳飛來說,這個凌晨時分的空地對抗演練是具有十分重大意義的。
第一次和東南沿海地空導彈部隊對抗,第一次執行“踹門”行動,第一次嘗試突破立體防空網……
當然也是第一次和海航的殲10機隊交手,不過如果和他們交手了,也就意味著行動失敗了。不過只要想到海航的殲10戰機模擬藍軍的F16A/B布洛克20,李戰就覺得好笑。好像看上去真像那么回事,都是中型單發戰機,都是始于空優繼而向多用途發展,都形成了一個家族,基本上是針尖對麥芒。
兩架在高空巡邏的殲10A威脅不大,李戰有一千種辦法避開他們的搜索,而最大的威脅實際上是捕鳥籠地空導彈部隊依托的“強網”早期雷達預警系統。
這是李戰不得不提前數百公里就下降高度進行超低空飛行的原因,借助城市群的高樓大廈和東南地區的丘陵山地作為掩護隱蔽快速地接近目標。
他們所經過的一系列地區駐扎有大量的部隊,有陸軍部隊,有空軍部隊,甚至有海軍的岸防部隊,任何空中活動都被暫時叫停了,為他們開出一條安全的通道來。比如陸軍的炮兵部隊經常打夜間射擊,那些大口徑炮彈會對超低空飛行的戰機形成致命的威脅。
李戰盯著地平儀,以目視觀察和儀表數據相結合來頻繁調整著戰機的飛行姿態,以避開三百米海拔高度以上的障礙。東南地區的許多丘陵山地海拔高度普遍在兩三百米,也就是說李戰基本上是貼著山飛行了。
穿越城區的時候他盡可能的繞行,實在繞不過去的情況下會稍微拉高一些,以避免城區低空可能會出現的諸如無人機之類的飛行器。
偶爾一個大過載避讓機動,陳飛猝不及防總是需要用手撐著座艙蓋來穩住坐姿,不然單靠安全帶是很難把人固定在座椅上的——就算帶了頭盔磕到座艙蓋也不好受不是。而大過載機動的時候戰機會劇烈顫抖,視野會跟著顫抖起來,因此在儀表臺上端的拱形固定框上安裝有扶手,類似于越野車門框上方的扶手。
飛行員的整個職業生涯離不開三種器械:旋梯、活滾、固滾。
這三種器械的作用就是鍛煉飛行員的抗暈眩能力和平衡感。飛機在空中飛沒有固定的參照物,人站在地面上左右前后上下幾個方向是固定的,無論你站在哪里,但是在空中這幾個方向是基于飛機的中軸線的,會跟隨飛機姿態的變化進行變化。
無論方向怎么樣變化,在高空飛行即便出現了錯覺也會有充足的時間和空間來進行更正,而超低空飛行之所為讓許多飛行員畏懼正是因為能夠回旋反應的空間被壓縮到了極致。感官上你以為飛機是在爬升實際上是在向地面俯沖,這樣的例子不少,并且民航史上有過慘痛的教訓。
1999年12月22日,大航航空的8509航班,一架波音747全貨機從斯坦斯特德機場起飛準備飛往米蘭,起飛五十五秒后該機墜毀,在地面上撞出了一個九米深的大坑。主要原因在于機長的地平儀出了問題沒有顯示出飛機正在傾斜,直到墜毀機長都沒能做出相應的挽救動作。
如果是在地面行駛,車輛傾斜很容易感覺出來,但是在夜里飛行的飛機上飛行員很難從感官上發現飛機正在傾斜。飛機在加速爬升狀態,在那樣的情況下警報響起后已經沒有挽救的時間了。
貨機尚且如此更別說速度更快的戰斗機了。
所以李戰全神貫注于操縱戰機,像極了F1賽車手,不斷的入彎出彎漂移切半徑,避開了一座又一座在丘陵之中尤其突出的一些數百米海拔高度的山峰。
當年受訓的時候別人五公里跑二十分鐘,李戰跑了半個多小時,因為他是用活滾跑的。他能扛住十一二個G的過載并非身體構造與其他人不同,只是因為訓練的時候他比其他人更拼罷了。
“海岸線八公里!”陳飛很好的履行了第二飛行員、武器操作員、領航員、通訊員的職責,總而言之李戰專注飛行的時候其他工作都由他這個后艙飛行員負責。
李戰掃了一眼位置參數,迅速心算了方位匹配了記在腦子里的航圖,“確認,海岸線八公里!”
“福指,武夷山準備越過海岸線,完畢。”陳飛向福州指揮所報告。
福州指揮所的絕大部分值班力量都在招呼這次“夜襲寡婦村”空地對抗演練,值班指揮員馬上回復:“收到,武夷山可以按計劃進行,完畢。”
“明白,按計劃進行!”陳飛回答。
李戰稍稍放慢了速度,以每小時五百公里的空速向海岸線接近,但是他又下降了飛行高度,呼叫福指道,“福指,前方海域有大型船只經過嗎?我可能要掠海飛行,完畢。”
“武夷山,飛行高度不得低于五十米,完畢。”福州指揮所直接下達了明確的指令。
李戰頗感無奈,沒想到空軍這邊也跟著海航學了,設置了夜間掠海飛行的最低高度。實際上如果沒有這個限制的話,采取白天一樣的超低高度掠海飛行進行突破的話,李戰很有信心在被“強網”預警雷達系統捕捉到之前進入攻擊范圍。
“怎么辦?這個高度恐怕很難進入攻擊距離。”李戰問陳飛。
陳飛很光棍的說,“你都沒辦法我能有什么辦法。強網系統對低空目標的探測距離只有理論上的一百公里而已吧?”
“不能抱有僥幸,高空有制空戰機、預警機,地面有完整的雷達系統,他們的立體探測搞得很不錯的。”李戰沉思起來。
空司給他們設置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障礙,就看李戰機組怎么樣利用殲16的優勢來克服困難了。
“聲東擊西吧,不過這樣一來我們可能沒足夠的航油和三百師搞協同了。”李戰說。
陳飛說道,“那本來就不是計劃內的內容,先應付了這次空地對抗,好歹咱們得過進入五十公里攻擊距離,能不能完成攻擊程序再說。”
“你太悲觀了。既然找不到突破口那就制造突破口,看著,我調動一下他們的空中預警,這不突破口就出來了。空司可沒說不能改變戰場背景。”李戰笑了笑說道。
他們的對話福州指揮所那邊都能聽到,幾位值班首長面面相覷——這膽兒也太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