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末期被出賣一次的長州藩,再一次被自己的盟友出賣了。,這一次被賣的更徹底,上一次不過是被削減了石高,這一次則是長洲藩最引以為傲的武士和戰士。
黑暗之中,小心翼翼的腳步聲被蟲鳴掩蓋,緩緩逼近陣地的時候,黑夜被騰空而起的照明彈劃破!次第騰空的照明彈,把陣地前的一大片變成了白晝!正在往前的長洲武士和士兵,被這突如其來的亮光集體石化了。
短暫的大腦停滯之后,毛利綱廣發出一聲聲嘶力竭的絕望的哀鳴:“撤!”
但是一切都晚了,萬余戰士在一千多米寬的正面上,向五個陣地發起突襲的時候,全部暴露在對手的射程之內還能有好么?空氣在尖銳的呼嘯聲中戰栗,預定的標尺被猛烈的炮火覆蓋,成片的士兵倒在了炮火之中,決死突擊的一個一個的被炮火隊伍被切成了兩段的同時,陣地上響起了密集的槍聲。
塔塔塔,蒙蒂尼機槍特有的聲音,如同死神鐮刀揮舞時帶出來的風聲。密集的槍聲雨點一般撲來,正在往前的隊伍根本就剎不住,一片一片的往下倒,如同鐮刀下倒下的麥子。
喊了一嗓子的毛利綱廣,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因為前后六發子彈擊中了他,倒地的時候,他的身軀往前撲倒。
黑暗之中的一個高地上,島津綱貴看著正在屠殺的戰場,渾身顫抖的對身邊人道:“諸君,都看見了吧?這就是我們試圖抗衡的大明帝國的軍隊。”
整個日本沒有人比島津家更了解大明帝隊的戰斗力,原因是薩摩藩一直是對外接觸最積極的大名。正因為如此,從聽到大明軍隊已經進入干涉的那一刻起。島津綱廣就做了決定,絕對不能跟如此強大的對手抗衡,那只能是死路一條。
獲悉老窩被端的時候,島津綱廣更加堅定了之前的判斷,但是在此之前,他打算賭一下。或許能用優勢兵力在局部取得一次勝利,然后在向大明帝國請降,這樣能爭取一個比較體面的下場也未可知。結果自然是賭輸了,希望破滅之后,毫不猶豫的出賣了自己的盟友。
面對絕望的長洲武士們沒有退卻,而是繼續往前沖,無一例外的被打倒在地,抽搐的尸體浸泡在血泊中,陣地前沿的土地被鮮血浸透。形成了一泓一泓的血洼。
屠殺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槍聲才漸漸的平息,火把之下,端著步槍的士兵走出戰壕,給那些垂死的傷者補刀。同樣站在高處的常時仁,放下手里的望遠鏡,對身邊的翁正清道:“還記得當年在家丁學堂的時候,公爺給我們上課時說過的一句話么?”
翁正清稍稍想了一下便給出正確的答案:“當然記得。萬歷三大征之一的朝鮮之戰。公爺當時說,東瀛雖然是小國。但卻不乏野心勃勃之輩,一旦羽翼豐滿,必然圖謀我華夏。故而,對其不可有半點憐憫之心,只需將其踩在腳下,告訴它誰才是這個世界的強者就足夠了。屆時。這個民族會知道怎么去做!”
常時仁接過這個話,繼續道:“對東瀛,應消耗其民族元氣,斷其文化傳承,以華夏文明溶解其本身文化。最終將其納入華夏版圖之內。對待東瀛如此,對待海外也應如此,漢語最為世界上最美麗的語言,必須也應該是這個世界最流行的語言。”
翁正清不甘示弱的笑道:“所以,將大明周邊各國納入漢語圈不過是征服世界的第一步。”
相視一笑,二者心里因為流放印度的那一點點芥蒂,在這一笑之間灰飛煙滅。兩人不約而同的伸手,緊緊一握。一發綠色信號彈騰空,兩人一起往下走,回到自己的指揮帳篷前站著,身材不高的島津綱廣,帶著兒子,僅僅兩人,在士兵的引導下出現。
“外藩小臣,見過上國將軍大人!”鞠躬,九十度的深深鞠躬,父子二人是一個動作,雙手捧著武士刀。四周的火把照亮了現場,兩人的影子在火光中搖擺,忽長忽短。
“你們有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連夜去堺港,請求公爺原諒你們抵抗天兵的罪行。第二選擇,天明之后再動身。總而言之,你們的命運,不是我們兩位能決定的。”常時仁說的很干脆,甚至沒有去接這兩人的刀。
破曉,朝陽如血!
空氣中的硝煙味道和血腥的氣息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獨特的難以承受的嗅覺。多數是新兵的山地旅,很多士兵無法承受眼前的這一幕,跪在地上嘔吐者大有人在,很快這些人就被軍官踢著屁股,投入到打掃戰場的行動中。
堆積如山的尸體,搬到一邊事先挖好的深坑里,一具一具的丟進去,填上土,一個巨大的墳包成型。最后的統計數據為三千三百三十八具基本完整的尸體,還有不少不完整的不計在內。最終有一堆尸體,把常時仁和翁正清給吸引來了。
“毛利父子,其他的都是屬下的武士。”這對父子的死法頗為悲壯,身中六創的毛利綱廣,被兒子抱在懷中,其他下屬圍成一圈,最終全部死在了一起。
看著被尸體環繞的父子二人,常時仁默默的摘下軍帽,低頭致意。身后軍官和士兵,也都默默的跟著這么做。氣氛一時肅然,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圈起了尸堆附近依舊樹立的一面旗幟。旗上有好多槍眼,舞動的時候讓人生出一種莫名的感傷。
“找些棺木來,厚葬!”常時仁抬頭時交代了一句,副官問:“墓碑上怎么寫?”
常時仁看看天,想了想才道:“最后的武士——毛利綱廣!”
翁正清來了一句:“對這個時代的英雄們而言,因為一個人的存在,生不逢時的結局不可避免。”常時仁淡淡的回了一句:“公爺不是英雄,他是圣人!悲壯的一幕,不會發生在公爺的身上,所以,公爺不會是英雄!”
翁正清想了想,笑了,這里有一個典故,當年在家丁學堂的時候,陳燮講課時提到了楚漢之爭,特意來的一句:“項羽是英雄,因為他悲壯!我不會是英雄,因為英雄的結果都不太好。”因為這句話,課堂都笑了。現在回頭去想這個事情,翁正清認可了常時仁的說法。
投降的兩萬三千余薩摩軍隊放下了武器,其中三十余人不肯接受這個命運,選擇了剖腹。等待他們的命運到底是什么,現在還不確定。所有人都在規定的營地內呆著,外面有鐵絲網,還有槍口和刺刀。這么多人當然不可能關在一起,卻別工作很快就開始了。
有武士身份的人,很快就被挑了出來,他們關在一起。那些普通百姓,則在鑒定之后發上一塊銀圓和一份干糧,讓他們回家。離開之前,這些人都被那些拿著喇叭的政工人員灌輸了一耳朵的消息,來自家鄉的消息。
這么多人當然不能就這么簡單的處理,他們必須在軍隊的押送下,從堺港登船回家,不然就這么放羊了,誰知道會出什么事情。
島津綱貴父子無奈的接受了戰俘的命運,來到堺港的時候才知道,陳燮已經走海路去了江戶。沒見到陳燮,倒是見到了山內豐昌這個帶路黨。這個家伙已經換掉了一身日本人的打扮,剃了一個光頭取代之前的發型,腳下的木屐也沒穿了,卻而代之的是一雙大頭皮鞋。
面對一身黑色警察制服的山內豐昌,父子二人都陷入了短暫的凝滯。
“二位,主公臨時有急事去了江戶,委托在下安排你們的行程。”山內豐昌還算客氣,不過微微點頭的舉動,昭示著他現在的姿態不一樣了。這要是以前,怎么也得九十度鞠躬。不然就是失禮,會被島津的衛士砍成肉塊喂狗的。
反倒是父子倆深深的鞠躬道:“請多多關照!”
急急忙忙去江戶,不是因為幕府那邊出了問題,而是因為租借那邊的蘇領事出了問題。什么問題呢?這家伙把一個武士的女兒給睡了,答應人家上船去南洋的事情也沒辦好,不是不想辦,而是因為最近的船比較緊,加上劉青山看他不爽的緣故,聯合海軍和租界的駐軍,把他的權利給架空了。理由嘛,掙錢可以,缺德不行!
事情辦不下來就算了,人家找上門來,這貨還沒好聽的話說,一副嫌棄的表情,讓家丁給人打一頓拖了出去。就為這個事情,這個武士蹲守了十天才找到機會,在一家酒館門口,用刀給這貨捅了十八刀。當然這個武士也被衛兵打成了篩子,但是結果無法改變。
發生這樣的事情,陳燮當然要緊急過去處理一下,江戶那邊的德川直接嚇傻了,大明在江戶的最高行政文官被捅死了,這事情誰知道會招致怎么樣的報復?這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不難搞清楚,陳燮弄明白之后也非常的無語。這王八蛋不是人啊,把人家閨女的肚子弄大了,答應人家的事情,半年了都不給人辦啊,甚至還不肯認肚子里的孩子,生活費也不給,就給了人小姑娘一些布匹和食物,就打算這么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