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定主意的李渾源和常時仁之間配合默契,先拿軍隊后勤部門開刀,首先遭殃的是軍人服務公司這個“三產”部門,這個部門本意是安置老兵順便給軍隊產生一點福利的經費。△¢,結果那幫軍隊升遷無望的軍官,仗著老資格,膽子不是一般的大。
“遼東軍隊勞動服務公司”的牌子掛在一個并不顯眼的宅子外面,門口沒有站崗的士兵,這里就像是一個很普通的商業機構。主要業務,管理部隊名下的農產、山林、礦山、漁業等,負責人是登州營資格最老的對官之一,少將陳宏。
這一天上午,正好是例行周一會,正在開會陳宏,屬于升遷無望的類型。當初他進這個公司的時候,掛的還是上校的軍銜,后來提一級,算是一個交代。正是因為如此,陳宏才動了撈一筆大的的念頭,三年之后正式退休當一個富家翁。
有的事情一開頭就收不住了,陳宏就是如此。靠著他的老資格和大量的人脈,短短兩年的時間,整個軍方被他拉下水的軍官不知道多少。
正在布置一周工作的陳宏,心情并不平靜,陳燮就在沈陽呆著,沒有以往那樣,把老部下召集過去,喝一頓酒敘敘舊的意思。非但如此,歡迎的宴會都沒出席。
心神不寧的時候,大門被推開了,一臉陰沉的李渾源走在最前面,目光陰冷的盯著陳宏。哆哆嗦嗦的陳宏站了起來,敬禮的時候手都舉的很艱難。一身黑衣的憲兵,很快就把會議室控制住了,所有在場的軍官都不敢吭聲,都在看著陳宏的反應。
一臉頹喪的陳宏。默默的站在原地,就像一尊雕塑。李渾源走到陳宏的面前,伸手撕掉他肩膀上的軍銜,還有胸前的軍徽,然后才朝身后招手:“帶走。”行尸走肉一般,陳宏被帶了出去。李渾源一直沒動地方,拿出一張紙來道:“念到名字的人出去,其他人留下。”
在場的軍官有十六個,無一不是家丁學堂一期、二期的出身。李渾源跟他們也是相熟的,不過這個時候沒有講情面的余地了。念到名字的只有三人,站起出去的時候,就跟從水里撈出來似得。再老的資格,在這個時候都不會有任何作用。陳燮就在沈陽,沒有他的意思。李渾源怎么敢動手抓人。
李渾源行動的時候,常時仁也沒閑著,把商人都放回去,讓他們配合稅務部門查賬,有問題搞清楚就行了。簡單的處理之后,商人被放在一邊,沈陽城內的中高級軍官被匯聚于作戰大廳內,同樣的手法。常時仁念名字,這一次好一點。只有三成的人沒有被念到名字。即便如此,也是一個很驚人的數字,校官以上的軍官,一共被拿下了十八個,還有四個少將。
新的軍銜制度出來后,少將這個職務可是很難晉級的。現任作戰部隊師長、參謀長以及唯一的一個山地旅的旅長和參謀長。也就是說,遼東作戰部隊中就十二個少將。這次被一口氣抓了四個,絕對是軍方地震了。
抓捕過程異常順利,沒有一個人做出了任何反抗的舉動,都是乖乖的束手就擒。短短三天的時間。抓捕工作就完成了,然后就是收集材料和證據。這一時間如同驚雷一般,震動的不僅僅是軍隊,還有那些依靠軍法發財的商人。
沈陽上空陰云密布的時候,下榻地的陳燮,卻是一副輕松的表情,專門給陳平叫進書房,關上門,除了在跟前伺候的李香和女忍,誰也知道父子二人談的什么能談一天。知道的人不會說,不知道的人也不敢打聽。只是有傳說,陳平立刻院子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充滿自信。
“奸商”這個詞出現很久了,任何一個時代都在用。無商不奸,不然怎么能把別人的銀子弄到自己的手里。遵紀守法的商人當然不會有太多的擔心,惶惶不安的都是那些在遼東呼風喚雨的商界大人物。人可以放出來,但是要抓也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大批軍官接受審查期間,遼東的稅務部門也動了起來,對外宣稱是稅務大檢查。遼東這個地界上,最可怕的首先是駐軍,其次就是這些稅務官了。只要你被抓到證據了,保證讓你欲死欲仙。那些曾經有軍隊庇護的商人,現在好日子到頭了。以前可以打著為軍隊辦事的旗號不鳥稅務官,現在看見登門查賬的稅務官,就跟大爺似得的供起來。沒法子不供起來,陳燮在沈陽坐鎮,先拿軍隊開刀了,沒有保護傘了,誰不怕刀子落在自己的頭上。
動起來的不單單是軍隊和稅務部門,政府方面也加強了巡邏的警力,確保沈陽城內治安正常。安靜的呆了一周之后,周一的上午,陳燮離開了下榻地,在嚴密的保衛下,出現在軍法處的監獄大門外。軍方有自己的軍法系統,不受政府的影響。
關在這個的軍官,一共有一百三十三人,軍銜從少尉到少將。被關了一周后,陳宏對自己的未來已經不報任何期望了,他關心的是自己的家人。可惜,這里根本就傳不出半點的消息,外頭的消息也根本就進不來。
房間還不錯,是個獨立的單間,除了地方小一點,其他的都不錯。所謂審查,就是進來的第一天,交給他一疊白紙,讓他自己交代罪行。陳宏態度很好,整整寫了兩天,交上去一份記錄。并且補充一句,記著的都寫了,想起來再繼續交代。
這么做的原因,是出于對陳燮的了解,以前在講武堂就是這樣,錯了認錯,懲罰之后生活繼續。要是不認錯,死的更慘。
房間里有不少話本,供他打發時間用。材料交上去之后,就再也沒人來找過他。每天就是看書,睡覺,生活枯燥的讓人想發瘋的時候,又一個早晨來臨了。沉重的鐵門被打開,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讓人瘆的慌。但是這個聲音,在這個時候,卻不啻來自上天的恩賜。整整五天過去了,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送飯都是從門上面的口子里遞進來的。
剛醒來的陳宏,腦袋還有點暈,看清楚進來的黑臉屬于李渾源的時候,身子激動地微微發抖,顫巍巍的問:“李兄,大限之日么?”李渾源皺著眉頭看看他,怒其不爭的表情躍然,重重的嘆息一聲道:“你狗日的,別怪老李不講情面,趕緊去梳洗一下,公爺要到了,能不能活下來,就看這一下了。”
陳宏精神一震,什么人都不讓見的時候,他對活下去是不報希望的。只是惦記著能保住家小。李渾源這話聽著不客氣,實際上是在暗示他,“你丫的還有機會”。
抓緊時間梳洗干凈,整理好軍容軍紀,陳宏被人帶進了一個小會議室,里頭已經有四個難兄難弟先到了,都是少將,都是家丁學堂的出身。家丁講武堂一共也就辦了十期,后來一分為二,分別是陸軍軍官學校和陸軍士官學校。所在地也從登州搬到了遼東的旅順。
五個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都沒有開口。剛剛在椅子上坐下,陳宏又立刻站起來了,因為大門打開了,兩個一看就是侍衛的軍人,往門口兩邊一站。遠遠的響起腳步聲,五個人都站的筆直,就像回到了講武堂時期。
出現在門口的自然是陳燮,落后一步的是常時仁、李渾源和參謀長翁正清。陳燮不緊不慢的走上前,五個人站成一排,筆直的挺著腰桿,陳宏帶頭舉手:“敬禮!”
陳燮抬手回禮,淡淡道:“坐下吧,都坐下,我想跟大家敘敘舊。”話一出口,陳宏的眼淚就往外涌,就這么一句話,現場五個罪犯全都淚流滿面,身后的三位高官,也都紅了眼睛。
“陳宏,旅順戰役的時候,帶著一個乙字營,頂在最前面,踩著一地的爛肉,頂住了岳托最后的瘋狂反擊。陸源,遼陽一戰,你一個人帶人沖進的城,徐冰,……。”陳燮一個一個的點名,說出他們過去最顯赫的功績。
點一個名字,就跪下一個,最后五個人全都跪下了,泣不成聲,沒有人覺得陳燮虧待了自己,都覺得羞愧欲死。總算是說完了,陳燮突然把臉上的溫和收了起來,厲聲道:“還記得你們在學堂里學到的第一個規矩么?”
這五個人聽到這話,就跟裝了彈簧似得彈了起來,全都站的筆直。異口同聲:“學堂軍紀第一條,軍人只有站著死,決不跪著生。”
“還行,沒有忘記當初學的東西。我知道你們想死,一洗個人身上的恥辱,不過我告訴你們,沒那么容易。別說你們了,就算這三個混蛋逃不掉懲罰。”陳燮抬手一指三位中將,這三位也是站的筆直挨訓。
“卑職等絕無怨言!”常時仁帶頭表態,其他人跟著一起表態。小小的會議室內,異常肅然。陳燮重重的哼了一聲:“對外宣稱,你們的罪名是流放。這里告訴你們,海外聯盟不能僅僅有一個重工業基地。印度那個地方,煤礦鐵礦都不缺,臣民溫順,我給你們五十萬東瀛武士,你們的任務就是在印度建立起絕對的統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