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這個時候是不能去看女兒的,否則就是逼女兒去自殺。他能做的,就是去抱外孫,當著皇后、太子、近侍、一干臣子的面,朱由檢抱著剛出生的孩子,笑瞇瞇的看著已經熟睡的孩子,說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此大明興海王也!”
現場就跟突然響起一個炸雷似得,所有人都傻掉了。這什么意思?異姓王?
能有這個反應,一點都不奇怪。看看大明見過一來,你見過一個異姓王么?英宗以后,別說王爺了,就算是爵位,也難的不能再難求封了。文臣不過三人,武將不過一人。
尋常的臣子,別說封王了,就算是封爵,也是可望不可即的事情。王陽明、王越,這都是因為軍功巨大才封的爵位,李成梁,那是把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才謀一個伯。陳燮的功勞是很大,說是挽狂瀾于既倒都不過分,但不是已經封爵了么?現在突然來了這么一句,現場沒有炸窩,那都是拜托在陳燮的兇名和赫赫武功之下。
嘩啦啦啦,臣子們跪了一地,沒有人說話。但是意思很明白,陛下,不能這么干啊。這可是異姓王啊!朱由檢小心翼翼的抱著外孫,看著眾位臣子,極為平淡的開口道:“各位愛卿,都起來吧。聽朕說∨長∨風∨文∨學,ww£w.cf︾wx.ne£t一句話。”結果自然是一個都不起來,朱由檢只好嘆息道:“朕欠下的債,只能由太子來還了。”這句話說完,現場的大臣們都明白了,一個一個的都爬了起來,鞠躬之后齊聲道:“陛下英明。”
都是人精呢,都是玩弄權術的好手。大明不封異姓王的規矩。今天已經因為朱由檢一句話,打破了。而且朱由檢這話里頭,還有一個意思,那就是陳燮是不會封王的,要封也是封他的兒子。朕是不會打破祖宗成例的,但是為太子打破這些規矩。留下了先決條件。
陳燮的功勞太大了,大到無法補償他。那怎么辦啊?蔭子!這句話,就是給陳燮的一個承諾,你的兒子,將來就是興海王了。你呢,就別惦記了。這一先河以開,今后大明朝的異姓王大家的子孫不去想,陳燮太特殊了。但是可以惦記一下別的,爵位什么的。肯定來的容易的多了。果然,朱由檢對著朱慈烺道:“太子,你記住朕這句話,記住今后凡是為我大明開疆拓土的功臣,都不能輕慢了。千萬不要吝嗇封爵。”
朱慈烺正正經經的跪地回答:“兒臣記住了。”今天在這里說的這個話,根本就不是看上去那么簡單的。這里頭有兩層意思,第一層是沖著陳燮去的,第二層則是為太子的將來鋪墊。你想想看。文臣武將只要能開疆拓土,就能封爵。大家還不都惦記上去為大明去搶地盤啊?
這里頭,還有一個隱藏的意思,在場的諸位,有的明白了,有的沒有明白。意思就是,今后大明沒有不可以改變的成例。不異姓封王都改了。還有啥不能改的?而且還明確的告訴諸位大臣,今后大明需要銳意進取來了,墨守成規不再是大明的需要。
這么說吧,朱由檢的心里,總有一個大明萬世一系的夢想。這個夢想。只有陳燮能幫助他和太子來實現,至于其他臣子,如果愿意在這個夢想的道路上添磚加瓦,不吝封爵。
大明的異姓不封王的先河,就由朱由檢來決定,太子來實施吧。父子二人,承前啟后,將大明推向一個新的時代。為此,朱由檢不惜打破陳規。所有的黑鍋,他來背。將來就算后人要罵,也是罵他。那么三百年后的歷史學家們是怎么看待他的呢?
“明圣祖”這是朱由檢這個時空死后的謚號,歷史學家用這么一句話來評價他“開天辟地的一代圣祖,大明引領世界的奠基人,大明歷史上最偉大的君王。”
這些,朱由檢都看不到,朱慈烺也看不到。當著眾位大臣的面,朱由檢又道:“禮部擬一個條陳,內閣票擬之后,交司禮監披紅。從即日起,陳燮為大明興海公。朕,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還請諸位愛卿理解。”
這一次沒人說半個“不”字,整齊的大禮參拜:“陛下圣明!”可以這么說,大臣們都很清楚,朱由檢這一手玩的叫一個漂亮!一舉解決了大明最大的隱患陳燮!國公,大明人臣的極致了,至少現在是極致。你兒子則是封王!那么,還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陳燮現在是國公,在南洋那片地方,他跟王有什么區別?無非就是沒有稱王立國的國王罷了。
現在有了這個承諾,陳燮就是大明的臣子,怎么都不會改變這個定性。如果他在鬧騰,那就是謀逆。那就天下人人得而誅之,這是大義和名分,比什么都重要的事情。至少這幫臣子,就是這么想的。陳燮不想與天下為敵,就必然接受這個承諾。
歷史學家稱,這一舉動,奠定了大明未來五百年的基業,甚至是更久,那就是后來的歷史學家該總結的事情了。
崇禎十八年夏,一支艦隊在大沽口停泊,在此,陳燮換船沿著海河入天津,這一路雖然辛苦,但是心情很好。困擾陳燮多時的問題,總算是解決了。這一次陳燮回來,可以甩開膀子在大明掀起一股工業化的浪潮了。
南洋的大局,基本上沒有太大的變化了,總督林雅坐鎮興海城,源源不斷的財富變成強大的軍隊后盾。計劃是五年之內,向南洋移民五百萬,其中日裔一百萬,華裔四萬萬。人口從哪里來呢?兩廣、福建、浙江這些省份,人口還是比較密集的。尤其是福建這個地方,女孩子生下來都要溺死的,為啥?養不活啊!
具體到如何執行,那就是流放和人口買賣相結合,管他合法不合法,先把人弄去再說。還有一個人口來源,就是歐洲。相比之下,歐洲人有更強烈的海洋意識,在興海城這個地方,對歐洲人而言,無疑是個好地方,這里沒有太強烈的歧視。大明人,還是比較溫和的。成為這里的公民后,就會受法律的保護。
陳燮離開南洋之前,一支強大的艦隊遠征印度,這支艦隊不是去打仗的,而是去嚇唬人的。順便呢,在印度的孟買搶一個地方,然后轉向緬甸,在仰光海岸登陸。印度的情況太復雜,那就先占了緬甸吧。陳燮還許了個愿,誰要是能征服緬甸,就是大明的貴族中的一員。
這話不是亂說的,是接到了皇帝的圣旨才說的。興海城的貴族跟大明的貴族,那是兩個概念,完全不同性質的東西。安排好一切之后,陳燮才往回趕,這一路都沒有在華亭多呆,簡單的看看女人們抱來的孩子,順便給鄭妥娘和葉纖云生的兒子取了陳拱、陳柱的名字。
船到天津登岸,等在碼頭上的是一臉風霜的王賁,這位虎將,在過去的日子里,深入漠北的不毛之地,將漠北不服的蒙古人和女真殘部擊敗后,迫使他們臣服。就在年初,王賁自漠北班師,回到京師后,蒙古諸位王爺,跪在了京師的永定門外。朱由檢在城門上,見證了這激動人心的一幕后,冊封王賁為塞北候,冊封常時仁為遼東候。都是所謂的萬戶候了!
隨行的何顯,倒是沒有封爵,不過他現在的職務可不簡單,京營都督。總領新軍之事,權利大的很。一貫低調的何顯,平時深居簡出,陳燮北歸,他才出來迎接。
見到這兩位,陳燮也頗為激動,上前使勁的擁抱了一下,呵呵笑道:“都出息了!”
“沒有公爺的栽培,哪有我們的今天。”王賁笑著回答,眼睛里淚水克制不住的涌出來。當初一個在國公府內的對手,現在也是侯爵了。當初跟著北上,怎么會想到有今天。可以說,大明來自北面的威脅,現在已經平定了。兩大功臣都封爵了。朱由檢兌現了承諾,陳燮也接受了他的安排,安心的回京師來面圣。
“國公爺,奴婢在此等候多時了,給您請安了。”司禮監秉筆太監吳直,這會從后面冒出頭來,曹化淳老了,皇帝放他回家養老,吳直頂了上來,主動放棄了東廠太監的位置。派他來迎接陳燮,也是一種皇帝的姿態。
“吳公公,有心了,一向可好?”陳燮也客氣的很,對于太監,他可沒輕視過。這些人,成事的本事沒有,壞事的本事絕對一流。
“好好,托您的福,如今在司禮監坐了末把交椅。奴婢老了,您可是一點都沒變啊。”吳直感慨不已,陳燮跟以前來說,真的沒有太大的變化,看上去頂多就是三十歲的樣子。
一番寒暄之后,陳燮的車馬沿著新修的通衢大道北上,這一路水泥道路,都是陳燮走后,朱由檢從內帑里出資,在各地的商戶主動捐助下修起來的道路。別說商戶們錢多的沒地方花,因為這條路修好之后,大明還要修從遼東到天津的路,這條路,則是分段收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