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馬在各個營地之間奔馳,劉國能、虎大威、賀人龍、李國奇等人,先后接到了緊急軍令,立刻匯集在總督行轅的會議廳內。陳燮還沒到,也沒看見其他文臣,一水的武將在這里。相互之間交頭接耳的打聽消息,結果大家都不知道為啥緊急召集大家來開會。
總算是陳燮等文臣出現了,這些文臣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原因嘛不用說了,但是他們也不是沒壞處,按照陳燮的意思,文臣就是坐鎮制定戰略的,具體怎么打仗,是將軍們的事情,你去攙和作甚?反正是安全多了,身在一線的文臣,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
“經過一段時間的整訓,各部隊的訓練程度雖然不一樣,但是已經具備了一定的新式作戰能力了。本來打算訓練的時間更長一點,但是朝廷來了旨意,要本督盡快的剿滅李自成,然后往西北進軍,徹底解決流寇的問題。身為督師,對陛下的旨意,只能服從,身為軍人,對本督師的命令,你們也必須堅決服從。現在我命令,全體都有!”
話音剛落,登州營的軍官們立刻整齊的立正,其他的軍官們稍稍落后了半步,也跟著做了樣子出來,就是不那么嚴整而已。這個變化,陳燮是樂于看見的。可惜啊,兩個月的時間還是短了點,但是對付李自成肯定是足夠了。
“作戰計劃如下,將岸、劉國能!出列!”陳燮突然地語氣極為嚴厲。兩人各自上前一步,立正道:“卑職在!”陳燮看看劉國能的反應,滿意的點點頭道:“你們兩個,負責襄陽府的清剿,記住了,穩步前壓,步步為營。不要著急決戰,一點一點的壓縮生存空間。”
整個作戰計劃,可謂大手筆,一口氣滅掉李自成的決心很明顯。除去之前兩位。林雅、賀人龍兩個。從北向南壓過來。兩軍保持一定的距離,互相照應,擠壓李自成的活動空間。東邊,李國奇、虎大威順水路南下。至安慶匯合李云聰的一萬余山東兵。從東往西進攻。
布置完畢之后。陳燮最后道:“這兩個多月,李自成在兩府之間來回逡巡,一直在尋找機會突圍。但是先后被發現,都給打了回去。大家要小心,李自成是困獸猶斗,他不會甘心失敗的。最后在強調一點,投降的不殺,堅決抵抗的一個不留。”
這次圍剿,登州營出兵五萬,其余明軍也有五萬多人,十萬大軍會剿兩府之地,計劃于十天之后正式開始,因為需要時間來裝運部隊去安慶。倒不是陳燮多此一舉,而是因為安慶靠近大別山區,確實需要更多的部隊來滿足封鎖和作戰的要求。而且這些整編之后的明軍,也確實需要戰斗的檢驗。
六月盛夏行軍是很要命的事情,但是軍令如山,劉國能只能堅決執行。他已經不是過去那個“闖塌天”了。竟陳燮推薦,他現在是總兵了,兵力雖然還是六千,但是今后能擴充到一萬。不過這個擴充,需要等監軍的同意,然后才有軍械糧餉提供過來。
劉國能的部下吃的行軍口糧是炒面,這玩意在夏天也能保存很久。關鍵是不難吃,口感很不錯。這個比起登州營來說,那就不能比了。還是有點區別的,不過已經區別不大了。
上午十點,看看手腕上陳督師贈送的腕表,劉國能嘴角露出一絲得意。這玩意,不是他拍馬屁來的,而是他的軍隊在教官們的綜合評定之中,獲得了最佳的成績,陳燮特意送他一塊腕表,短銃一支,以資鼓勵。嗯,還有獎狀一張。排名第二的是賀人龍,這貨沒有短銃,只有腕表一枚。其他的人,呵呵呵,想要腕表啊?你去買啊,三千銀圓一塊,你還未必有貨。看見沒,這上面有督師刻的字樣,襄陽整編評定第一名紀念。
“停止前進!做好偵查,午后三點繼續。”劉國成下達命令之前,特意問了一句身邊的參謀。這是登州營派來的顧問顧云橫,臨時改為軍事顧問了。平時這些教官呢,也不說要指揮權,就是會提建議,矯正一些不正確的做法。
“我是顧問,怎么指揮不能過問,我的看法是,這樣的決定沒太大的問題。十點以后,確實太熱了。”話是這么說,顧云橫心里還是暗暗可惜,這支民軍的底子其實不錯,都是在中原跑來跑去無數次的底子。身體素質沒太大的問題,就是一些舊的習氣還很難改。兩個月的時間,很那做到徹底改變的。比如說行軍,登州營就算是酷暑,在必要的時候,也能堅持行軍,就算是中暑也得死在路上。
劉國能還是很尊重顧云橫的,對他的肯定很高興,立刻拿出地圖來,妝模作樣的看了一會,這貨大字不識一個,看了半天才笑道:“顧大人,我們這是到哪了?”
顧云橫倒沒有輕視他的意思,指著地圖上的一個點道:“應該在這里,接近鐘祥了。派人去漢水邊上看看,能不能遇見登州水師的船隊,我們的任務是預防李自成狗急跳墻偷渡漢水。水師在漢水上沒戰船,很難阻敵過河,但是發現流賊過河足夠了。”
實際上這個擔心有點多余,漢水也不是那么好過的。真正讓顧云橫擔心的,還是劉國能這支軍隊的戰斗力,能不能正面鋼贏民軍不重要,敢不敢正面鋼才是關鍵。
部隊就地休整,按照操典,夜不收丟了出去,部隊以小隊為單位,各自休息,喝水吃飯。改變是無處不在的,休息的時候就能看的出來,林蔭之下,以小隊為單位聚在一起,就算是去方便,也要向小隊長請示,得到批準才能去。五十幾個教官,主要是在大隊一級作為顧問,指導部隊如何在行軍時處理各種問題。這些東西,有人教還是很有必要的。
正午時分,太陽正烈的時候,就算在林間的樹蔭里,士兵們也人的難受。但是大家都不敢去脫衣服,頂多是解開風紀扣。登州營這一點,抓的很緊。
突然,急促的集合號響了,部隊立刻以大隊為單位完成集合。
“鐘祥附近發現流寇的蹤跡,兵力不詳。我命令,立刻上路,一個時辰之內,先頭部隊必須抵達鐘祥,確保闖賊不能偷渡漢水。”劉國能下達命令之后,五個大隊作為先頭部隊出發了。兩個小時不到,前方傳來了消息,發現闖賊的兵馬,正在逼近鐘祥。
李自成經過兩個多月的掙扎,發現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幾萬人都能隨意亂竄的時候,他決定改變戰術。分兵!劉忠敏帶一路人,走鐘祥準備偷渡漢水,自己帶一路人往柏桐山跑,打不過就鉆山溝吧,只要能逃回陜西,又是一條好漢。
劉國能的部隊也都是騎馬步兵,以前做流賊留下的牲口可不少。前方聽到零星槍聲的時候,劉國能心里一緊,知道遇見大股闖賊的人馬了。李自成現在有多少人,情報上說是五萬,也有風傳是八萬。干過沒本錢買賣的劉國能心里明白,就算按照十萬人來算,戰斗兵也最多是三萬到四萬之間。少的甚至只有一萬到兩萬。
劉國能遭遇的是劉宗敏和郝搖旗,從江北跑回來的郝搖旗運氣不錯,他剛跑進湖廣,王啟年率部就追了上來,跑的快,沒被抓住揍一頓,不能不說是運氣。但是回到湖廣,日子也不好過。首先是活動的區域很小,長江、漢水北岸,這才多大的地方?
李自成陸陸續續的匯聚了三萬多人的精銳,再多也沒有了,因為養不起。剩下就是跟著吃一口稀飯的百姓了,這時候李自成也沒啥好選擇了,只能帶上這些人當炮灰了。
劉宗敏這一路,他有一萬多人的精銳,郝搖旗有五千多,還有兩萬多本地的裹挾的百姓。進入承天府之后,打破了京山縣城,搶了一些糧食,裹挾百姓就往鐘祥跑。李自成的計劃,還是希望劉宗敏能吸引陳燮的注意力,然后自己鉆回河南。劉宗敏也知道李自成的心思,但是他沒得選擇。除非他不干這一行了,專業做百姓。但是他發過誓,誓死效忠李自成。這個時代的人,對誓言還是在意的。不像現代的某些渣男,發誓跟吃飯放棄一樣尋常。
“什么?發現官兵?多少人?什么來頭?”劉忠敏的斥候也回來了,兩邊干了一仗,互相都有損失。畢竟劉國能的斥候,不能跟正宗的登州營相比,裝備也沒那么變態,滑膛步槍和刺刀,加上一把橫刀和盾牌的配置。
“看旗號,是劉國能的部隊,不過又不太像,人人一支鳥銃,還有盾牌。”斥候帶回來的消息,劉忠敏搞糊涂了,只好跟郝搖旗商議。以前劉忠敏是不太看得起郝搖旗的,也比較排斥他。現在嘛,大家是一條繩子上的兩個螞蚱了。
“管是不是,派幾百人的馬隊去看看,人數少了,那就是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