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過了吳橋兵變,逃過了旅順陷落,但是周延儒的命運還是按照強大的歷史慣性往前走。》頂點》小說ww.23wx.cm在背后推他一把的,還是好基友溫體仁。這位好基友,干的最漂亮的不是解決了陳燮賞賜的問題,而是很巧妙的告訴皇帝,姓周的一直在忽悠您呢。
皇帝最討厭文臣的兩個問題,溫體仁都很巧妙的抓住了。上一次搞錢謙益,他丟出來的殺招是“朋黨”,這一次他又玩了一把更絕的,丟出來一個概念“欺君”。
實際上他提到關寧軍鬧餉的舊事時,周延儒的命運決定了。崇禎的眼睛里不容沙子!這是一個非常冷酷的皇帝,無情這一點,他很像朱元璋和朱棣。但是就能力而言,差出去幾百條街。周延儒沒有逃過歷史車輪的碾壓,溫體仁如愿登上首輔的位置。
有一個細節,在朱由檢做出決定之前,派人把曹化淳叫來,問他:“曹化淳,你對陳思華的情況知道多少?有什么說什么,不要擔心朕會生氣。”
曹化淳已經知道崇禎和溫體仁奏對的內容,自然知道該怎么說。指望一個收了銀子,對皇帝又很了解的太監能說出多少有用的話,那是很不現實的。
曹化淳果斷的往地上一跪道:“萬歲爺,奴婢這些年,沒少收陳思華的銀子,這事情您還是去問駱養性吧。”朱由檢聽了這個開場白,非但沒生氣。反而哈哈哈的大笑起來。抬腳踢他一下道:“讓你說你就說,說實話就行。”
曹化淳這才裝著很害怕的樣子,擦了擦頭上的汗道:“奴婢在登州一直有消息過來,有的消息是確定的,有的消息是沒確定的。奴婢知道什么就說什么,不敢有半點隱瞞。關于陳思華,這兩年最熱衷的事情就是兩件,一件是買地,登州府的土地,差不多都是他的。這些地吧。還不是用銀子買的。而是用他那些很掙銀子的作坊換來的。奴婢不解的是,這些地在別人手里,收六七成的租子,到他手里。只收四成的租子。還有一件事情。他喜歡造船。奴婢的探子聽說。陳思華經常跟他的下屬說,將來大明天下太平,圣天子治下海晏河清了。他就帶著船出海,去什么天竺,說那邊的金山銀海的,他不去弄點回來,也得便宜泰西番鬼。”
說完這個,曹化淳還補了一句:“別的事情,奴婢都提過。對了,陳思華一直沒娶妻。”
聽完這個話,朱由檢把曹化淳給打發了,問王承恩道:“可屬實?”
王承恩道:“奴婢打聽來的消息,差不多也是這樣。”
崇禎這才重重的點點頭道:“朕知道了,溫體仁要是有折子,立刻送來給朕。”
曹化淳的消息,給朱由檢吃了一顆定心丸。在周延儒下臺的時候,也算推了一把。朱由檢可以容忍周延儒有私心,可以容忍他打擊異己。但是絕對不能容忍他的欺君和無能。在關寧軍的問題上,周延儒欺君,這個已經定性。在陳燮的問題上,一個首輔不能容一個能大勝仗的將軍,不是無能是什么?更不要說,這個將軍很省錢。
周延儒下臺,陳燮差不多是在第一時間接到的消息,這個時候距離旅順戰役的結束,已經過去了半個月。半個月的時間不算太長,用王啟年的話來說,木場驛那個地方還飄著烤肉味道。不等陳燮仔細去琢磨今后朝堂上的變數,便接到了張瑤的邀請,讓他去張家坐坐。
陳燮是很怕去張家的,原因很簡單,周氏總是要提一下正妻的事情。不過這一次去,周氏不在,說是回娘家去了。在張瑤的書房里,陳燮見到了一臉迷茫的張瑤。
“周延儒去職,溫體仁上位。思華,作何感想?”張瑤是個猛人,也是個聰明人。在旅順的時候,他對陳燮的提醒,就能看出他的眼光。
“周延儒自作自受,怪不得他人。”陳燮很虛偽的表示,張瑤仔細的看著他,沒有看見異常才道:“如此說來,果然如京師傳言,周延儒去職,是溫體仁做的手腳。”
陳燮心里想著,這事情吧,真不能算我頭上,頂多就是一個推波助瀾而已。溫體仁是怎么干掉周延儒的,這個細節陳燮真不知道。
“從誰受益誰嫌疑最大的角度看,確實如此。不過這事情跟咱沒啥關系吧?誰來做這個首輔,日子該怎么過還怎么過。”陳燮順著他的話去說,這些年溫體仁總體看著比較老實,也很配合周延儒的工作。就一個后來人而言,深知此人的城府之深。
張瑤聽了這話,心里更加的糾結了。陳燮現在真是露出了藩鎮的端倪了,這點別人有沒有看出來,他是看的很清楚的。大明那么多軍鎮,哪個像登州這樣,當兵的吃的穿的花的都是總兵老爺的。一個都木有啊,好不好。而且陳燮這個語氣,透出來的一股濃濃的不屑,真是很要命啊。說的不好聽,這是對陛下和內閣的不敬。
“思華,今后的朝政,你怎么看?”張瑤旁敲側擊,陳燮心說張叔,我不是元芳啊。對著這個老家伙聚焦的眼神,陳燮不得不挖空心思來回答這個問題。張瑤的擔心,陳燮心里跟明鏡似得。
“張叔,周延儒也好,溫體仁也罷,他們都沒有能力解決大明的問題。”這一句,張瑤聽著就覺得心里一涼,這話肯定是真話。不過老張養氣的功夫還不錯,耐心的看著他,等下文。陳燮久久不語,似乎在深思。張瑤見了心里一緊,正在擔心的時候,陳燮又繼續道:“不管誰在臺上,我做的一切,就一個目的,自保。這么說吧,將來朝局無法收拾的時候,我會站出來挽救危局。到時候,為了避免一些事情的發生,跟著我吃飯的人,我會帶著他們往南走,去海上搶一塊地盤,帶著大家逍遙快活。”
這算是表明心跡了,有了這個話,張瑤就算放心了。但是張瑤沒想到的是,陳燮沒說實話。至少是沒把話說完,陳燮從最初的一個低調的海商走到今天,實力已經發展到一個很關鍵的階段。接下來要走出去的步伐,不是繼續縮在登州安靜的做一個武將,而是要左右天下。
離開張家的時候,已經是黃昏。陳燮的步伐頻率很快,上了馬車就道:“去別院。”
應娘跟以往一樣,站在門口等著。旅順一戰,她清楚每一個細節。知道在大明官兵眼睛里不可戰勝的后金軍是怎么敗的。知道的越多,內心深處對陳燮的敬畏更多。
“莫泰有信來么?”陳燮剛坐下就問這個,應娘示意下人出去,親手捧來茶水放下,這才低聲道:“有,半個時辰之前到的。奴家正準備給老爺送去。”上了炕,從墻上打開一個小門,取出一個匣子,放在陳燮的面前。
應娘一直在注視陳燮的表情變化,看見他的嘴角微微帶著笑容,心里知道至少不是壞消息。看完信的陳燮,把信遞給應娘道:“你也看看吧。”
信的內容很簡單,溫體仁把莫泰叫去了,問了一些陳燮的情況,過了幾天周延儒就被n多言官彈劾。當然彈劾周延儒的事情,莫泰是不會跟溫體仁說的。信里莫泰的意思,很多言官彈劾周延儒,都是義務勞動啊。指望這幫人時勞模肯定是扯淡,這些人都是溫體仁的黨羽。溫體仁是靠啥做掉錢謙益的?靠的是不黨和孤臣的形象,很諷刺吧。
當然,信中的重點,還是曹化淳收了一萬銀圓,通過他轉達了陳燮的“心跡”。就結果來看,這銀子沒白花。匯報完了這個事情,莫泰還重點匯報了錢莊的事情,如今的京師,大發錢莊的銀圓已經打開了市場,從北直隸到南直隸直接匯兌的方式,吸引了大批的商戶。
看完信,應娘小心的問:“是燒了還是收起來?”陳燮搖搖頭,應娘拿出火盆,還有一盒美洲火柴,點著后把信給燒了。做完這個事情,應娘端坐在陳燮的面前,正色道:“老爺,西邊來了一個商戶,走了關系禮物送到我跟前,奴家覺得蹊蹺,沒有答應見他。”
聽到“西邊”這兩個字,陳燮瞇著的眼睛陡然一亮道:“怎么,查出什么來了?”
應娘低聲道:“怕是來路不正。”說著從箱子里取出一個包裹,輕輕的放在臺上道:“這是見面禮。出手夠大方的,人都沒見著,就先把禮送到了。”
陳燮看都沒看便道:“送你的就收著,人在哪?我見他們就是了。”
應娘很明顯的一愣,很快便恢復正常道:“奴家這就去安排,他們住在登州大旅社。”
晚飯端了上來,陳燮不緊不慢的吃喝,用完之后,綠玉進來收拾時,低聲對陳燮道:“老爺,您剛去旅順媽媽的天葵就來了,最近一段日子,她可沒啥好脾氣。”
陳燮啞然失笑,伸手在這個身材高挑的女子的翹臀上啪的一下道:“你的呢?”
綠玉媚眼兒亂飄,笑道:“老爺,媽媽沒懷上,我可不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