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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這樣的事情,又沒有能力解決,又想保住屁股下面的官位。文官們最常用的方式,是找人頂罪。所以,上至朝堂,下至封疆,都開始做同樣的事情。推諉責任,扯皮!
這個事情處理不好,很多人要倒霉的。崇禎同志收拾文官,那是一點都不帶手軟的。
山東巡撫余大成,收拾局面的能力沒有,給孫元化發通報的能力還是有的。大致意思就是,你看看,你的人造反了,趕緊收拾啊,不然我彈劾你。
孫元化和他的幕僚們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做出了反擊。大致意思的就是,孔有德出兵,登萊巡撫出了半個月的錢糧,還有大批的銀子讓他路上買糧食,要不是山東地方上欺人太甚,人家能嘩變么?帶著銀子都不給人買糧食,有這個道理么?現在事情發生在山東的地盤上,我們登萊的官管不到那里去。山東百姓的稅賦,又不是登萊巡撫派人收的。
有趣的是,這個時候的山東是有兩個巡撫的,一個是山東巡撫余大成,一個是登萊巡撫孫元化。大家都是巡撫,品級都是一樣的,放在現代社會,都是正部級的干部。互不統屬,誰怕誰啊?明朝官場的一個特性,這個時候充分體現出來了。
事情發生在誰的地面上,誰來解決。別的地方的官員,絕對不是伸手拉兄弟一把的。就拿流寇來說吧,陜西的流寇去了山西,陜西的官兵就不管了,燒香拜佛保佑流寇不要回陜西就好了,這地方窮啊,沒吃的,山西好啊,山河里表,出小米好吃。然后山西的官兵剿匪,也是一個路數,趕出去自己的地盤萬事。追擊什么的,一般人都不太愛干。
哦,有一個人不一樣,這個叫曹文昭,他比較楞,一路追著人流寇打。
孫元化現在就是這個心態,事情發生在山東巡撫的治下,跟他沒啥關系。只要上奏解釋一下就是了,孔有德出兵,登萊方面給錢給糧食,雖然糧食少了點,但是銀子給了不少。山東地面受了氣,有銀子買不到糧食,所以嘩變了。
余大成就沒這個好處了,事情在他的地面上,他裝鴕鳥都裝不下去。新城大屠殺的消息傳來之后,余大成坐不住了。只能派兵去打孔有德。沈廷諭、陶廷鑨率數千人往御叛軍于阮城店,這個山東兵呢,就是那種一個月操練一次的那種。對陣跟后金都沒少打仗的叛軍,結果可想而知。一觸即潰,叛軍沒費什么勁,就給打的稀里嘩啦。
消息傳來,山東巡撫余大成搖身一變,成為了堅定的“主撫派”。
山東如此,朝堂也如此,尤其是首輔周延儒。御史道的主要火力,看似奔著余大成和孫元化來的,實際上暗中對著東林黨出身的周延儒,同時發出廢除登萊、東江兩鎮的聲音。朝中支持東林黨和孫元化的勢力勾結起來,趕上余大成的態度出來了,一時間“主撫”的聲音甚囂塵上。東林黨是要保周延儒的,孫元化在朝廷里也是有人的。
結果自然是吵架,“主剿”派和“主撫”派互相噴口水,文人爭吵起來,哪是一時半會能有個完的?坐在龍椅上的朱由檢,看著一幫文臣互相指責,絲毫沒有建設性的意見,心里的失望就不要提了。
朝了一個上午都沒結果,回到文華殿,還得面對堆積如山的奏折。如果這些奏折有點干貨就算了,能解決問題的法子一個都沒有。大家最熱衷的就是干一個事情,攻擊同僚。
廣東道御史宋賢上疏抨擊巡撫余大成、孫元化:“登萊撫臣孫元化侵餉縱兵,貪穢已極。其所轄士卒,數月間一逞于江東,則劓截主將;再逞于濟南,則攻陷城池,皆法之所不赦者。”廣西道試御史蕭奕輔指責孫元化放任孔有德,又說張燾“卸罪于波濤,借詞于風汛”。
這里說的東江,所指者東江鎮黃龍總兵處,這地方現在也亂了,與孔有德交好的東江鎮旅順副將陳有時和廣鹿島副將毛承祿(毛文龍從子)也起兵響應,該部一舉發展為七八千人的大軍,一度割據半個東江鎮,企圖與山東叛軍南北呼應,一舉建立一個遼東武人自己的國家。總兵黃龍一時間居然只剩下皮島單基地和幾個游擊在苦苦支撐,“急遣尚可喜、金聲桓等撫定諸島,而躬巡其地,慰商民,誅叛黨,縱火焚其舟”。
黃龍是夠倒霉的,堂堂總兵,被叛軍割去口鼻耳朵,差點命都沒了。
事情的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孔有德一路高歌猛進,殺向登州。這一下孫元化也坐不住了,趕緊召集部下開會,如何應對的問題已經很現實了。再不出招,就殺進膠東半島了。
今年的冬天特別的冷,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雪之后,銀裝素裹。這樣的天氣里,躲在燒了地龍的屋子里,沒事調戲一下小丫鬟什么的,才是地主老爺幸福生活的體現嘛。陳燮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不過他沒去調戲什么丫鬟,而是躲到醫院這邊的院子里,借口自然是視察工作了。
多次擴建的醫院,現在已經有一百多個床位,培養了一大批二把刀的西醫,還有一批經驗豐富的中醫。總之這個醫院是個中西結合的產物,西醫方面更多的是治療外傷,還有一些急性的疾病。登州城里的回春堂,現在是醫院的一個分部,一些病情麻煩的病人,都往這里送。當然了,前提是病人得出的起醫療費。窮人太多,顧不過來。
院長自然是神醫同志兼任,副院長自然是紅果這個女子還有陳神醫的嫡傳弟子余鐮,院長助理是青青。學徒已經出師的有五十人,全部都在這個醫院里繼續學習,每日出10人去回春堂坐鎮。
到了醫院,陳燮自然是先檢查一番正在醫院治病的病人,假模假式的關懷一下,送點溫暖什么的。沒有扶老大爺老太太過馬路的機會,不妨礙神醫老爺偶爾良心發現,巧遇一些無錢看病的窮人家屬,然后開了特例,收治在醫院里。
這些用來作秀的病人,都有一個明顯的特點,就是絕對不能患絕癥,治不好是砸招牌的事情。神醫老爺必須是手到病除的。有意思的是,挑選病人作秀這種事情,都是紅果和青青這些女子主動去做的。因為護士都是女的,對病人的情況最熟悉了。誰的病不算重,家里的困難有少,她們都知道。
這不,陳燮正在查房,一個病房三張床,躺著三個女病人。一個是某地主婆,扯著嗓子在罵伺候的丫鬟笨手笨腳,一個是老太太,身邊也有丫鬟伺候著,冷眼看著那個正在撒潑打人的地主婆。最里面躺著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長的摸樣客人,老實憨厚的母親和妹妹,正在邊上伺候她。
神醫老爺進來的時候,正好地主婆在打丫鬟,一手揪著頭發,一手在使勁的擰肉多的地方。這個疼啊,小丫鬟看著不大,只有十一二歲,被打的不敢動,只能忍著。一邊打還一邊罵:“沒用的東西,老娘養條狗,還能搖尾巴。讓你做點事情,都能出岔子。”
其實,小丫鬟也沒犯錯,就是倒了一杯熱茶過來,這地主婆自己沒接穩當,撒了幾滴在手上,然后就發飆了。
陳燮一進來,身后跟著一群醫生護士,看見這一幕,皺著眉頭也沒說話。而是蹲下身子,看著那個被打的小丫鬟,仔細打量一番之后,回頭對青青道:“檢查一下,看看身上有啥傷,給上點藥。”
做完這個,陳燮看了一眼穿金戴銀,五根手指上都戴著金戒指的地主婆,嘆息一聲道:“這里是病房,不要影響別的病人休息嘛。你要有銀子,不妨去住特護病房,那里一個房間一個病人。”
地主婆再囂張,也不敢跟陳神醫叫板啊。還得堆著笑道:“神醫老爺,這個是奴家的不對了,這里給您陪個不是,壞了您地界上的規矩。”
陳燮溫和的笑著搖搖頭,擺擺手道:“不礙事,要賠禮,你得給這為大娘賠禮才是,吵著她休息了。好了,我看看你的傷口,嗯,愈合的很好,說明你還是很配合治療的。”要說這個地主婆,年齡估計也不大,臉上抹的粉太厚,看不清真實面目,臉盤倒是挺周正的。一個勁的給神醫拋媚眼,可惜神醫一直關注的是她割掉闌尾的傷口。
輕輕的給衣服放下,陳燮溫和的來一句:“好好休養,不要太激動,免得傷口開裂,那就麻煩大了。”打丫鬟這種事情,陳燮是不計較的,家里那倆也沒少打,做錯事情了嘛,明朝人沒耐心講道理,動手效果很好。
繼續下一個病人,陳燮的態度又更加的和藹了:“大娘,您的病養的如何了?”
“哎喲喂,神醫老爺,老身這病,多虧了您的妙手回春……。”一番檢查,一番閑話,老太太的臉上樂開了花。估計出院之后,逢人就說神醫如何是必須的。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