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非常之詫異,三二一?少主還挺識號的。他喊管用么?想…想試試,但沒膽子。
沈江姩看見屋內一張待客的椅子被宋煜撞翻在地,許是磕著膝蓋了,她忙說:“我也沒想到你這樣配合。膝蓋撞疼了?”
七八年不這樣倒數了,對他居然還有用呢。
宋煜當下往門框柔弱的一靠,“嗯...走太急了...膝蓋撞挺狠…”
沈江姩蹲下身卷起庫管看了看,麥色肌膚撞紅一塊,恰是有舊疾那個膝蓋,她低手給揉了揉。
宋煜腿僵了僵,半個月沒有過,食髓知味,肌膚敏感的厲害,她手軟的不像樣子。
“那改日再見皇后吧。今日好好休息。”沈江姩倒是真怕他腿疼。
每逢佳節倍思親,宋煜自己都在思念故去的母親,以及今天初一,今上陪睿王母子過節,他雖不說,可內心里也是羨慕的,二十八歲已不年輕,卻還在希冀父愛。
但他不應該因為自己孤寂,便拉著沈江姩一起見不到她的父母。她應該得到團圓。
“沈江姩,就現在吧。丑媳婦總要見公婆。”宋煜打趣她,微微一咳,“孤回去換身衣裳,這兩天休沐,人也懶,昨兒的衣裳沒換。”
沈江姩一怔,自己一離婦兼死囚之女,哪門子皇門媳婦呢,但內里深處也是記得,宋煜帶她見父母是什么感受,幼時先皇后待她是極好的。
他今日是否也如她一樣思念父母,她的父母尚在,他的母親卻沒了,他的父親又有很多兒子,年初一年宴沒有選擇宋煜。
她低頭看看自己衣裳,挺普通舒服的一身靛青色衣裙,“我也換一身衣裳吧。”
“你換衣服是什么意思?這么正式。”宋煜研讀她。
“那不換也行。”
“嗯。朋友間,輕松點,別讓人瞎想。”
宋煜同沈江姩回到主殿,在衣櫥前換衣服,隔著一道紗簾,她見他那里頗為動情,他的確打了半個月地鋪了。
她說她不愛了,他這方面比較注意,她沒意愿他就不會讓發生。
他穿上褻褲提著上衣邊穿邊拉開紗簾:“一會兒見了皇后,你打算怎么說?”
沈江姩紗簾拉開,她看的真切,他身子上那些疤痕在她看來更似精致的紋路,他就像一件破碎后粘黏起來的完美雕塑,讓人很惋惜曾經沒有破碎前該是多么驚艷。
“你肩膀上有胎記啊宋煜。”
“嗯。”宋煜說,“挺大一塊,這大概是我娘留給我唯一的東西了。”
沈江姩許久無聲,“畢竟是我利用你,你指揮我吧,怎么和皇后說,你心里會舒服些。你是被利用那位。我聽你的。”
沈江姩尋思,總是不好見面就撕破了臉兒說太子強占臣妻,若是要她善罷甘休,就幫她將家人救出來,這嘴臉自己也是嫌棄,大過年的,她希望對宋煜好點。
“你就和她說,你改嫁后悔了,發現還是宋煜好。想回來和宋煜好好過,讓皇后給你個名分。”
宋煜對著銅鏡理頭發,見沈江姩頗有些錯愕,克制道:
“逗你的,直接說救你父親的事就好了。不需要打草稿,直奔主題就好。”
“直接來,不潤色?”
“嗯,潤色夠多了。”宋煜說,“你在這和誰說潤色呢。”
沈江姩面龐一赧,“我沒多想。”
“孤也沒多想。”宋煜笑笑。
趙婷是繼后,是先皇后的妹妹,近年皇帝夜里腹痛尋不到發妻便念及發妻的好來。
皇帝復寵東宮后,將發妻的親妹妹趙婷從妃子晉升上來為續弦皇后,也是尋得一些心靈上的慰藉,畢竟發妻死在冷宮月季花園他亦不曾裹尸,良心上受到折磨。
趙婷還住先皇后故居長春宮,宋煜領沈江姩來時,趙婷正在剪窗紙,紅色窗紙分外喜慶。她和皇帝十一歲的親生兒子宋旭在一邊玩九連環。
趙婷看見是宋煜領著昔日未婚妻,如今周大人的娘子進來了,當下覺得分外不合適,“外頭風大,凍壞了吧。都進來坐。”
沈江姩見趙婷為人說話還算頗為和善,便將隨手禮品擱下,坐了下來,“娘娘剪的什么花樣?”
趙婷展開一張剪紙,“有蝴蝶,有牡丹花,還有魚,都是頂吉祥的花樣。你怎么和宋煜一起過來,你丈夫周蕓賢呢?”
沈江姩臉色微微一僵,“娘娘,我已經和離了。”
趙婷看了看沈江姩,“你這孩子啊,就是沒有長性,那時和宋煜也是,你們自小十來年交情,你說改嫁就改嫁了。如今周蕓賢,又過七八年,也過不下去了。”
沈江姩幽幽一嘆,“難說。”
“兩個人的日子,過不下去,不能怨一個人。多半怨男人。”
宋煜說著坐在椅上,手隨意擱在桌面,見桌上有盤核桃酥,他打算往桌里側拉一點,讓手有地方放。
趙婷在宋煜才抬手還沒碰著核桃酥盤子,邊將盤子端走,對宋煜笑道,“這是旭旭的。他年紀小護食的很。太子想吃,本宮給你另外傳一盤。”
說著緊忙把核桃酥遞給了玩九連環的宋旭,母親護犢子是常青,宋煜二三十又腿殘,不長個子,核桃酥又沒醫用作用,旭旭還長個子又很健全。
宋煜的手僵了僵,一盤核桃酥而已,他原也沒有想嘗,當下只澀然道:“不必傳了。吃過來的。”
沈江姩很有些心疼,這趙婷有自己親生子,宋煜到底不比親生的親,只是一盤核桃酥,至于如此護著,她看著宋煜頓在半空的手,心中憐惜的不行。
這趙婷可是皇帝提起來給宋煜母愛的呢!沒有宋煜,她不是宋煜姨母,會提她么!
“殿下和臣妻罪女同進同出,即便不擔心自己的名聲,也該考慮下是不是會連累本宮和你旭兄弟!”趙婷蹙起眉來,“本宮原是你親姨,見你復起替你開心,如何這般不愛惜羽毛?”
宋煜將手攥緊,“孤不認為和沈江姩結交有損羽翼。他日若孤因此事折去雙翅,必先和皇后斷親撇清,不會拖累皇后和旭弟。”
趙婷將眸子嚴肅道:“莫忘記今日承諾。出事先斷親才是。”
宋煜長睫顫了顫。
沈江姩心肝一陣亂揪,今兒年初一,宋煜父親沒有選擇他一起年宴,繼母又這般偏心怕被連累,她不能想象宋煜心里多么難受。
他必然一早就知道會遇見這樣局面,卻仍帶她來見皇后了。她自身也是在利用他,因怕拖累他而逃離他,他的心里沒有溫暖,渴望被人愛護對不對。
雖位高權重,卻得不到親人的一塊核桃酥,好微小的動作,敏感的宋煜眼底已經灰敗了下去。
沈江姩對宋煜生出的極強的憐惜之意,“皇后娘娘放心,沈江姩不會讓自己累及殿下的名聲的。”
“你家周蕓賢官復原職和睿王相熟,你又和太子走的近。誰知你們兩口子在打什么主意。莫合伙坑宋煜才是!”
“夠了。”宋煜念起沈江姩手腕疤痕,心中柔軟不已,那道疤說明宋煜也曾被深深愛著的,“她不會。”
趙婷笑笑,“七八年沒見姩姩了,如何今兒過來看望本宮了?有大事吧?”(愛腐竹ifz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