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已窺破周瑜計策,當下便建言張遼拔除城北大寨,再撤十里。
如此一來,雖路途遙遠,難攻廬江,卻可以時刻給廬江兵鋒相逼之勢,且今時今日,曹軍兵寡,與江東交鋒最好的戰場,不是廬江城下,而是一馬平川的平原,江東精銳即便英勇,可比起極擅騎射的曹軍而言,還是稍顯稚嫩了些。
臨行之前,司馬懿指點張遼,再修書一封,遣那江東信使,送往廬江,告知其拙劣計策,已被窺破,張遼聞之,頗為不解,對司馬懿道:“仲達此舉為何?”
“若以信上言辭,譏諷周郎,令其惱羞成怒,便是最好不過!”司馬懿說罷,輕嘆一聲道:“只是能否計成,懿卻并不知曉了……”
張遼聞言,微微點頭。
像是周郎與司馬懿這般等級的謀者,用計之時,鮮有失策,往往抓住敵人一個微小的破綻,便可施展凌厲一擊,若是此番曹軍兵多,周瑜設計之時,怕是已經被司馬懿將計就計了……
想到此處,張遼一陣唏噓,司馬懿卻搖頭笑道:“若我軍兵多,那周郎絕對不會用這般暗度陳倉之計的,周瑜行此計策,最大的目的在于想要兵不血刃,將文遠麾下數萬軍馬,圍而殺之……”
江東信使得司馬懿書信之后,飛馬往城中而去,將信箋呈上周瑜,周瑜看過,搖頭苦笑。
信上雖盡是司馬懿調侃挑釁之言,周瑜卻并不動怒。許久之后,周瑜輕嘆一聲道:“未曾想到。昔日力敵陸伯言者,已入曹營之中,來得這么巧,莫非天不亡這數萬曹軍?”
再召諸將入太守府堂,周瑜與諸將言明,其計策被敵窺破之事,諸將看過信后,多氣憤難平。周泰咬牙切齒道:“便是堂堂正正,沙場交鋒,我江東軍馬,也可勝他。”
太史慈聞言搖了搖頭道:“幼平勿要心急,都督心中,自有萬全之策。”
周泰自知語失,頗為尷尬。周瑜見狀笑道:“幼平所言,也有道理,周某并非是不欲與那曹軍正面為敵,而是憂心大戰一場,損失頗大,如今曹軍又退數里。將戰場遠離廬江,想必是要與我江東大軍,平原相逢……”
“修養三載,我江東騎兵,也不在少數。”朱桓說罷。諸將盡皆稱是。
數年以來,江東憑借與荊襄還算良好的姻親關系。通過魯肅出使,也購進了不少西涼戰馬,這些戰馬雖比不得那馬超麾下的西涼精騎,江東卻不嫌棄,更是以此培訓出不少善戰騎軍。
周瑜思索許久,微微點頭,對諸將道:“既然那司馬仲達求戰心切,周某也不能寒了他的心。只是不知這司馬懿是否想過,張文遠麾下軍馬,其一大劣勢!”
諸將聞言,皆一臉奇怪之色,周瑜見狀笑道:“曹軍雖軍馬數萬,可此來廬江其統軍之人,不過張遼,于禁二人,可稱將才,其軍中謀士,不過司馬懿,程昱二人,怎比我廬江城中,將才濟濟?”
周瑜說罷,對諸將道:“太史慈,蔣欽,周泰,朱桓聽令!”
四將聞言,盡皆肅容,邁步向前。
“翌日我大軍出城,四位將軍各引騎軍五千,為我大軍先鋒,待陣前得周某號令時,子義與那張遼接戰,朱桓去敵那于禁,蔣欽,周泰二將,左右沖殺即可,曹軍營中再無強將,可攔截二位將軍!”
“凌統,董襲,各引弓兵一萬,待敵陣混亂之時,上前劫殺!”
“徐盛,丁奉二人,各引步軍一萬,援護弓兵!”
“此役周某堂堂一戰,倒要看看那司馬仲達,有何奇策,可破周某這番陽謀!”
諸將得周瑜號令,盡皆大喜,拜別周瑜之后,便往教場點軍。
翌日天明,廬江城門大開,江東軍馬浩浩蕩蕩,往曹軍大寨而去,不過須臾,便有探馬回報張遼,言江東大軍齊出,不知數量幾何,只道沿途煙塵滾滾,遮天蔽日。
張遼聞言,傳令營中諸將,嚴陣以待,再召司馬懿前來議事。
司馬懿得知江東大軍襲來的消息,一臉陰霾,許久之后,輕嘆一聲道:“早知如此,懿何必去挑釁那周公瑾……”
“兵來將擋,仲達無需憂慮,堂堂戰陣之上,張某無懼于他!”張遼聞言,一臉堅毅道:“軍師已將這戰陣選在了平原之上,比之廬江城下,我等又添勝算!”
“將軍切不可小覷那江東軍馬,中原與江東三年罷戰,如今江東戰力,難以預估,且周瑜此來,所圖頗大,江東精銳盡出,難保大戰之時,再生變數!”司馬懿似對此戰頗不樂觀,沉吟許久道:“未料勝,先算敗,若文遠大軍難抵周郎,我等當遁往合肥,無論如何,也要保丞相所轄,不失寸土!”
張遼聞言,微微不悅道:“仲達如此不看好此戰結局?”
司馬懿聞言點了點頭道:“我大軍先天不足,兵微將寡,江東此來氣勢滔滔,若是守城,四萬軍馬倒可有些作為,可這沙場交鋒,這些軍馬如何能抗江東十萬大軍?”
“仲達已料定其傾巢而出?”張遼收斂神色,一臉鄭重道。
“獅子搏兔,尚盡全力,周瑜用兵日久,豈會不懂得這些?”司馬懿話音剛落,身后便響起一清朗聲音,對二人道:“仲達所言極是,交鋒難勝,不如退避合肥!”
二人循聲望去,來人正是程昱,只見程昱面上,亦有憂色。
“未戰先退,卻墜了丞相名聲,若丞相怪罪,又當如何?”張遼心中依然想與江東一戰,不禁出言辯道。
“丞相不會怪罪!”司馬懿聞言,信誓旦旦道:“在下此來,丞相與奉孝先生已允在下便宜行事,若是退兵合肥,可保全將士性命,與那江東持久一戰,可若大敗虧輸,我等怕是要步公明后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