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漏的一線天機缺
第三百九十五章漏的一線天機缺
散修所傳功法,大多功是功、法是法,兩者之間是分開的,所以一旦要修習道術,耗用時日也是漫長。
但是玄門上乘功法不同,自身就有相應的道術衍生,你只要功行完備,基礎就已是在了那里,道術修行起來也是十分容易。
常載現在就是如此,三門道術,放在散修身上,想要粗通,恐怕十載二十載都是不止,哪怕與自身十分契合,數載時日也是免不了的,可他修持起來十分快速,幾乎每日都能感到自身進展,與魏子宏所預估的一般,短短半月時間,就已是有所小成。
雖他還未與人正式交過手,可自忖斗戰之力比之前增加了不止一倍。
最為主要的,是他有了攻襲手段,似被人逼著打的情況再不會出現了,如再遇上嬴姝,他就可反過來展開對攻,要是對方沒有像樣法寶,那就能直接分出勝負了。
不過這也帶來了一個問題,本來他對敵之時,只需祭出玄光便可,一戰斗戰下來,幾乎沒什么損折,可現在若用道術,恐怕消耗不會小。
此刻他一抬手,對面一塊丈許高的巖石頓于無聲無息間坍塌了下去,并化作了無數滾落在的細小石礫。
他長舒了一口氣,這等手段自己差不多可以連用二十余次,故是對戰時也需慎重選擇時機策略,還不到可以隨意揮霍的時候。
室內金光一閃,敖通轉了出來,趴在他肩膀上,道:“咦,你學了道術了?”
常載道:“方才學得未久,只是耗用也是不小。”
敖通很是無所謂道:“這卻容易,大不了多備些丹丸就是了,有些上好丹丸,只需一枚下去,就足夠你支撐半日了,便是全力施展,一刻半刻也總是可以的。”
常載一聽,眼睛睜大,要是如此,只要有足夠丹丸,那豈不是就立于不敗之地了?他遲疑道:“這般……似乎是有些欺負人了?”
敖通打個哈欠,不以為然道:“那又如何?你修煉的乃是上乘玄門功法,那些散修豈能與你相比,那便不是欺負人了么?你出身資質天生比別人高上一等,卻去與他們較量,莫非不是欺負人了?你身上有元嬰長老祭煉的法器,莫非不是欺負人了么?”
常載一想,也確實如此,可又覺得哪里不對。
敖通嘿嘿一笑,道:“你也不必想太多,大宗弟子修煉的功法豈不更勝于你?其等手中握有的丹丸法器更是壓你一頭,有朝一日,你若與他們對上,莫非他們還會跟你講規矩不成?這世上本就無十分公允之事,你能用到,那是你自家本事,眼前這還只是比斗,你能有所選擇,可要是到了生死之戰,你還去講究手段不成?自然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這時有一個聲音響起道:“道理不差,不過只靠丹丸和法器可成不了大器。”
常載轉頭一看,卻見一個長髯道人走了進來,“審道長?”他驚喜站起,上來一禮,“道長怎么來了?”
審峒打量了他幾眼,道:“不差,道友有幾分氣勢了,我歸靈派中近日亦有弟子來此比斗,正巧順路去拜訪一位道友,故來此一行。”
常載眼前一亮,道:“不知道長門下那位師兄如何稱呼?”
審峒道:“他已有化丹修為了,等你功行再進一層,倒可與他較量一番。”
常載不覺有些遺憾,此回三派比斗可不止明氣、玄光修士之戰,亦有化丹修士的比斗,不過那是在通海大山上層,并且不是他們可以看到的,所以這回還真不一定能見到。
敖通見兩人說話,有些無聊,說了兩句話,又覺困意上來,就又回去安睡了。
常載這時側身一讓,道:“道長快請坐。”
審峒沉聲道:“我只是路過罷了,稍候還要有事,這里卻要提醒道友一句,外物內功雖都是自身之力,但外物只是手段,自身修為才是根本,何重何輕,你需有數。”
說完之后,他便轉身離去了。
常載卻是尋思起來,海外三派地處偏遠,而此間一場低輩修士的斗法,竟是有大能被接二連三吸引到此,他總感覺事情似是沒有那么簡單,不過這些事也不是他現在能關心的,于是又命侍從換了幾塊堅巖過來,繼續習練道術。
他覺得敖通說得有些道理,可他比斗是為了提升自己,要是只一味依靠外物取勝,那也沒什么太大意義了,畢竟不是當真生死相搏,故是心下決定,只要下來對手不動用超出自身的手段,他就只以自身本來手段應付。
下來幾天內,常載接連下場,每回斗戰都是輕易取勝,到了后來,那些對手見得是他,都是干脆認輸,同樣遭遇這等對待的,也包括嬴姝還有一個看不出來歷的年輕道人。
又是十余日后,三派弟子終是下場比斗。
常載也是見到了那位疑似洞天真人的轉世之身,對方是一個看去怯弱怕人的女子,每回出手都是點到即止,從不下得狠手,
不過他卻不敢小看這一位,至今為止,還沒人能逼其用出真正手段,崇越真觀傳聞之中可與飛劍對決的離元陰陽飛刀也從未見其使用過。
正在他盤算自己若與這位撞上該是如何應對時,嬴姝卻是尋上門來。
常載請了她坐下,并命侍從峰上清茶,笑道:“贏師妹上得我這處來,可不單單是為討杯茶水喝吧?”
嬴姝沒有拐彎抹角,道:“小妹遇到一個難題,過幾日或許會和那位宣娥師姐一戰,可小妹并無十足把握,是以來師兄這里討一個人情。”
常載一怔,道:“贏師妹或許高看我了,連我也不見得能勝那位宣師姐,又哪能相助師妹?”
嬴姝卻是笑一聲,道:“師兄小過看自己了,據小妹觀察,師兄似是擅長御使靈禽走獸?”
常載當真是驚訝了,看了看她,倒也沒有否認,問道:“師妹是如何看出來的?”
他自問參加比斗以來,沒有調用過任何一頭靈禽走獸,也沒有將伏獸圈用出過,嬴姝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嬴姝得意一笑,略帶幾分俏皮道:“那頭載承師兄上山的仙鶴,師兄可還記的?”
常載心下一動,差不多知道問題出在何處了。
嬴姝道:“小妹很是奇怪,同樣是由那仙鶴馱載上來的,為何他人都是遇到了阻礙,偏偏師兄順利過關,小妹便去問了那位鶴道友,只是幾枚丹藥便就問出了大概,小妹后又請教了門中長輩,說是師兄功法有清羽門的路數在內,故而猜測師兄許有安撫靈禽之能。”
常載贊嘆道:“師妹當真心細如發。”
他對嬴姝不禁有些佩服了,自己至多只是針對對手手段做出防備,可哪里像嬴姝這么認真,居然連這個細節都發現了。
不過這也是他沒有怎么把勝負放在心上的緣故,只是想著與不同道友較量切磋而已。
嬴姝則不同,表面看去柔弱,可骨子里有一股要強性子,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尤其難得的,她還懂得進退,譬如上次兩人交鋒,知道沒勝算,就果斷采取了迂回之法,結果證明這對兩人都有好處。
嬴姝看著他道:“那么師兄可是答應么?”
常載一擺手,道:“人情便罷了,師妹卻是讓我知曉了一處漏洞,這便足以抵過了,師妹你要什么樣的靈禽?”
嬴姝驚訝道:“哦?師兄都能找來么?”
常載自信道:“只要不是躍過為兄道行太多,又是這里附近本就有的飛禽走獸,抑或海中水族,我都能尋來降伏。”
嬴姝頓時意識到,這位師兄所擁有的本事似乎比她想象的還要厲害,她偏頭道:“師兄這么說,不怕小妹知道你的手段么?”
常載只是一笑,幾日前他或許還把這個看得很重,但在與敖通還有審峒那一番對話后,他此刻目光卻是看得更遠,或者說已是不把眼前勝負放在心上了。
一場兩場不涉及生死的比斗什么也決定不了,修為才是根本。
且隨著他法力功精進,掌握的手段會越來越多,就算被人得知了些許本事又如何?更何況靈禽這東西,還要看什么人用,在他手里與在別人手里,那是截然不同的。
嬴姝見他不答,也便不去追問,認真道:“小妹要一頭鐵羽大雁雀。”
常載心里有些奇怪,這等靈禽其實除了自身毛羽厚重,守御之能稍強一些,幾乎就沒有什么長處了,要是宣娥會使離元飛刀,那也不可能擋得住。
他一時倒是看不出嬴姝目的何在,可也沒有多想,反正過兩日想必就能見到其用途了。口中則應下道:“這卻容易,這靈禽這山中便有,師妹明日來我這里,當能見到。”
審峒離開之后,就來到了一處峰岳之巔。
魏子宏正負手站在這里,目光灼灼看著下方。
審峒上來道:“魏掌門可是有所發現么?”
魏子宏道:“有一人疑似此僚,但還不能確定。”
審峒道:“那便等著吧,此人混入三派之中,定有所圖,最后終能見到。”
他們這次往這里來,的確不是單純為了比斗,山海界隨著靈機幾度提升,修道人固然得了好處,可異類妖魔同樣也是水漲船高。
尤其是這幾十年來,不單有不少大妖異類突飛猛進,天外還時時有虛空生靈破界而來,不過多數都被伯白、伯玄兩尊神明滅殺了。
只是一年前,不知為何,天機出現了一絲偏漏,卻有一個漏網之魚落于東面深海之中,只是此前一直沒有動靜,伯白、伯玄只是對外守御,不好插手山海界內事,故是這件事只能九洲諸派來做。
可后來發現,這一位極有可能變化成了人身,潛伏在了北海六洲之內,甚至很可能冒認了三派之中某一名弟子,為了不驚動此僚,玄靈大派的上真都是不動,今次便拜托喜歡四處訪友問道的魏子宏和審峒前來處置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