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勺等人跟著裘沖氣機不停轉挪,在虛實兩相之中來回游走,很快就覺得倉收目光距離自己越來越遠,好似漸漸從自己身上剝離了出去,明白自己正朝著其視線不及之處遁走。
虛實兩相并非是單一界空,乃是由虛及實,實轉虛變化中堆疊衍生出來的一個個不同所在,倉收身軀占據這等所在越多,則越是廣大,而越是廣大,也便占據越多,兩者相輔相成,由于其還同時存在混境和現世之中,所以這里情形變得更是復雜,通常就知道這處死角存在,也很難找到。
好在裘沖先以獨角金牛印落祭入此怪身軀之中,并不惜神意元氣時時其算定變化,這才使得此一處漏洞始終不曾脫離了自身追攝。
過去不知多久,敖勺與成笠衣二人只覺身上一輕,并且那股時時存在的惡意也是一同消去,明白已然擺脫了此怪注視,不過他們只是躲入了死角,并非是真正離開,所以仍能觀察到這頭兇怪。
三人到此之后,也未猶豫,立刻選擇了動手。
倉收發現三人陡然從自己視線之中消失不見,正找找尋下落時,卻感覺自身身軀正在遭受攻襲,然而它一時之間卻是找不到敵手在何處。
世上從無完滿之物,便是上古神怪也是如此,盡管它可以倒復本來,可自身這一漏洞卻始終無法彌補,也無法修煉抹去,不過這并不等于它無法反抗,當即把身軀扭動,并在現世與虛境之中相互轉換,隨著它刻意躲避,那一處破綻之地也是不斷變幻。
裘沖也是瞧見了這等變化,立刻推算出避去之地,將之緊緊盯住不說,還加大了攻勢。
此刻若是再次被此怪眼眸看到,雖不致前功盡棄,可必然要浪費一次機會,此怪承受之能一次回是強過一次,所以要盡量一氣殺滅,當中最好不要有任何中斷。
萬闕諸盟這邊,班宗主等人仍在觀戰,他們身處之地,同樣在倉收目光囊括范圍之內,所以方才也是一樣被倒轉了回來,因為只是在旁觀察,并未加入斗戰,所以怔神片刻,才弄清楚這里到底是如何一回事,也是因為道行所限,在看到敖勺等人動作之后,沒有立刻反應過來,所以好一會兒后,才看明白他們在做什么。
廖宗主急切言道:“班宗主,這正是一個機會,我等是否要下去相助?”
班宗主也看出了這是關竅,魔神信眾現在抓住了這倉收神怪的破綻,并趁勢猛攻,自己等人只要上前稍作阻擋,這頭上古神怪就能將自己破綻遮掩了去,如此此輩再想找尋到此處,就要從頭開始了。
而且有這頭上古神怪擋在前面一天,自己身后諸盟弟子就可安穩一日,而且壞了魔神信眾之事后,說不定可以借助這神怪之手就此將此輩滅殺,這里面好處著實太大。
現在他們能看到的大致也是看到了,這具分身就算舍去也是無礙,與其任憑其自己散去,那不如就此用在此間。
在把這些考慮下來后,他沉聲道:“好,我等這便上前攔截這些魔神信眾。”
同一時刻,何仙隱、梅若晴、范恕三人此刻正在外圍戒備,手持一面玉盤,隨時防止那奇蛟復生,也是在觀戰之中,忽然察覺到一股惡意,他往虛空某處看有一眼,立刻以神意傳言給敖勺等人道:“幾位道友,方才那些窺探之人似是朝著諸位那處去了,可要何某上前相阻么?”
敖勺道:“多謝何天主提醒。幾位不必上前,方才魏掌門得了你稟告之后,已是有所安排了。”
何仙隱點了點頭,既然早有準備,他便守在原處不動。
班宗主四人方才一動,還未到得敖勺等人近處,就覺身軀一滯,只見鑒治天天主葉宏圖、積嬴天天主觀寂上人、奕胥天天主令印升道人、環渡天天主翟風赫四人先后攔在了他們面前,并漠然看著他們。
班宗主心下一嘆,知道這回阻截是不可能成功了,他喝道:“退!”
另外三名宗主也沒有留下來一戰的打算,畢竟他們只是分身而已,與人相搏哪怕時間稍長,也會散去。除了空耗冥空神精并不會有任何好處,反而會暴露更多秘密出來,所以見事機不成,就毫不猶豫抽身退走。
葉宏圖冷笑一聲,道:“來便來了,又何必急著走,豈非是我待客不周?“他一抖袖,頓有一道青紅相雜的光芒自里飛馳出來,繞著四人本來所在憑空劃了一圈虹光。
在此法寶罩定之下,四人本是在逐漸消退的身影又再次顯現出來,頓覺自己似被圈在了里間
丕宗主正要試圖用神通化解,卻聽得班宗主在心中響起道:“丕宗主,勿要動手,免得手段為此等察知。”
他頓時醒覺過來,忙是收手。
那邊四位天主見其再度顯身,就發雷霆清光襲來,這本是旨在試探,所以威能并不如何宏大,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四人幾乎沒沒有做任何抵擋,那雷光轟擊上來,一個個都是變作青煙化去,竟是輕而易舉就被他們滅殺了。
葉宏圖微覺詫異,他收回法寶,心忖道:“看來此輩只是一具分身罷了,倒是絲毫分辨不出,稍候該是告訴諸位同道一聲,以免下回遇到,被其仗此脫身。“
敖勺等人本來為防萬一,也是把攻勢稍稍收斂,見這腹背威脅已是除去,卻再無絲毫顧忌,三人祭動神通法寶,只往倉收身上不停招呼。
倉收連連吃虧,在發現無法找出三人后,仰天一吼,霎時虛空一震,身軀猛然崩散,而下一刻,其身軀又是聚集到一處,
敖勺等人只是稍稍一個失神,心念一轉,才知這神怪方才居然自絕了性命。
三人不禁神情一凝,倉收此舉,雖然沒有辦法返回原來,先前被他們攻打失去的部分軀體也不可能由此尋回,可是對他們法力的抵抗卻仍是增強了一些,假設其能一次又一次自絕,說不定也能達到最后完全蔽絕他們法力神通的地步,雖說這等變化也不可能沒有限礙,可三人仍是感到一絲棘手,因為這使得他們必須要在自身法力失去效用前將之殺死,否則就再難對其造成威脅了。
裘沖在想到這一點后,當即言道:“此怪能固能抵御我輩神通法力,可定然不能對抗其余未曾與它照過面的同道,否則天下間除了真陽大能,恐無人能制得了他,莫如招呼幾位同道一同出手,速速滅殺此僚,以防不測。”
敖勺沒有遲疑,起得神意一喚,立刻便得到了回應,葉宏圖等四人本就在外不遠,此刻也是先后加入了戰圈。
在七位渡覺修士聯手圍攻之下,倉收頓感不支,過去許久,它再度自絕性命,試圖挽回一點劣勢,然而這并無法阻止它的敗亡,過去未有多久,其身軀開始呈現出崩塌之勢,這情況一出現,下來便愈演愈烈,無論怎么掙扎都挽回不了即將敗亡的下場。
班宗主等人意識此刻已是回到了正身之上,他們能夠看到那龐大眼眸正在緩緩碎裂之中,此刻已是可以預見到這頭神怪的結局了。
廖宗主道:“班宗主,可要上去相救?”
班宗主搖頭道:“無用,這些魔神信眾已是找到了克制倉收的辦法,現在再上去也是遲了。”
他也是有些后悔,要是一開始有足夠決心,直接以正身壓上去,或許真能挽回局面。
正思索間,心神之中忽然傳來一股震顫,再行望去,就見虛空之中爆開一個類似渦旋,無數倉收殘肢正被往里卷入,不過這一次,恐怕是無法回來了。
他閉上眼吸了口氣,隨后再是睜開,神情堅定道:“諸位,魔神信眾即將殺至,務望上下同心,戮力對敵,凡血烈之人,且助我一同挽天傾覆,扶正乾坤!“
五嶂天內,白微五人看著修道人滅殺倉收,隨后大舉往傲遲天壓去,知曉此界生靈已是阻擋不住前者進襲了,照此下去,萬闕星流恐怕很快就要落入人道手中了。
遲堯往某處望了一眼,玩味道:“那一位遲遲不動,看來是沒有什么后招了。”
恒景神意傳言道:“萬闕星流已非存身之地,還是回得虛空元海為好,至少人道并未占據此處。”
他也是慶幸此戰之中并沒有對人道怎么出手,大部分時間只是一個旁觀者,要是他們所做之事越過人道容忍底線,恐怕再怎么樣也不會放任他們離去了。
鄧章察覺到了幾人的退意,道:“再等上一等,這位不可能不留任何退路,一定是有什么手段忍著未曾動用,現在若走,很可能會錯過。”
遲堯一轉念,興許是想到了那些未來景象,笑了笑,道:“好,就聽鄧上真一言。”
萬闕星流一處虛境所在,正有一模糊身影端坐在那里,就在倉收被滅去那一刻,此人似認識到這里已是無法守住了。
“此一局不勝,下一局再是來過便是。”
此人感應了一下那處殘界所在,知蘆華上尊那里已是做好了準備,只等待他轉挪進來。
“也罷,該是走了。”
此人沒有等到萬闕星流真正被攻破那一刻,便就搬起自布須天中竊取得來的偉力,試著往那殘界之中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