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
正文第一百七十章重門之后非絕巔
三年之后,張衍心神方自殘玉之中退了出來。☆→,
經他反復推演之后,卻是自那妙訣之中選出了一條能前行最遠的道途。
不過同時也是發現,這法訣似也有其局限之處,到得某一關障之后,任憑再是如何努力,也無法再往前去了。
確定自家所選,已是其中最佳,他這才不再堅持。
他用數日稍作調息,自定中醒轉后,見已是萬事俱備,便來至大殿之外,縱身飛出,化清光到得玄海上空,清喝一聲,就將法相放了出來。
只聞轟然一聲,一道混冥玄氣去往高處,綿邈無盡,渾渾沉沉,展鋪在天穹之上。
他立在滾滾蕩蕩的玄氣海內,閉目把氣機稍作調理之后,便就盤坐下來。
隨他放開自身意識,這一尊先天玄相之中便傳來轟轟雷鳴之聲,少時,就聞得小界上空傳出一聲大震,回音隆隆不絕。
張衍能清晰感覺到,自家法體之外好似何物破碎了一般,同時四周靈機也是變得更為清靈舒緩,只輕輕一引,就可汲吸入軀,再念頭一轉,就變化為精氣法力。
此時他已是輕輕松松跨過了那第一道障關,也即表明,從此刻起,他便是象相二重境修士了。
不過今番運功,并是不到此為止,他又神意一起,運轉起此前推演了不知多少遍的法訣。
霎時間,法力層層攀起,不斷壯大,不過只過去十來呼吸,卻似勢頭猛然一頓,仿佛上方已是碰觸到了天頂。難再有所擴張,知是碰到了第二層障關。
這卻也阻不住他,只稍稍一發力,其便轟然倒塌,隨后滔滔法力一涌而入,又往下一層障礙沖去。
在殘玉推演了數百上千遍。他對破障法訣已是爛熟于心,一路之上,幾是勢如破竹,以無可阻擋之勢接連不斷撞開前方阻礙。
第三層!
第四層!
第五層!
現下若有外人在此,可見他法相之上,道道雷霆在幽氣之中竄動,鳴聲不斷。
張衍依靠著自身雄厚無比的積累,竟是一口氣破開了五層關障!
到得此一步后,他眼神略略閃動。先前在殘玉之中試演時,就是過不去這一層。
他事先讀過典籍,明白在諸多障關之中,只此一處有單獨名諱,號曰“天關”,
他也能感覺到,此層遠比前面五障更為牢固,對自家束縛也更為緊密。好似在那母胎之中,四肢蜷縮到了一處。根本無法舒展開來,若是強行去闖,稍有差池,非但可能損及自身,便是先前破開障關亦有再度彌合的可能。
以他如今成就,實則已是超出了三代掌門元中子。為溟滄派門下絕無僅有,按理而言,已是可以收手了。
然而他眼神之中卻是毫無退縮之意。
修行之道,當是勇猛進境,半步不退。未曾真正上前一試,又怎知前路如何?
殘玉之中,千百次反復試煉,求得就是一次勝過一次,一回強過一回,不斷在此前根底之上有所突破。
眼下既是又得一次機會,那又豈能駐足不前?
我之前路,當永無絕巔!
這念頭一起,他神意氣機赫然相合,心中那股一往無前,追逐大道自在的信念倏而躍出,赫然將法力匯作一股,直往第六重大關之上撞去!
就這一剎那間,整個小界似是震動起來,且聲響越來越盛,越來越隆,到了后面,好似山呼海嘯,天裂山崩。
而渡真大殿,無論偏殿正殿皆是輕輕搖晃起來,連洛清羽、莊不凡等數名在界中修道的長老也被驚動,紛紛飛遁出來,驚異無比地看著上方天穹。
一道靈光閃過,陣靈飛出大殿,她望了眼天中,急急喝道:“四方守卒速速鎮定陣位,穩住界域。”
玄澤海界之中,隨她一聲叱喝,自海底之下升起一根根百丈玉柱,每一根大柱之旁,皆有三名身高三十余丈的佻人,由其拉動鎖鏈,穩住陣柱。
與此同時,小界內一座座禁陣也是打開,將那宣泄出來滂湃之力緩緩化去。
過去許久之后,翻涌靈機終于緩緩平靜下來,可以望見,天中那一團混冥玄氣周沿竟是融入周邊天際之中,似有盡頭,又無無邊,似去得天外,又似還在此中。
張衍睜開眼目,緩緩站了起來。
他伸出手,輕輕在前方一撥,仿佛是拭去什么阻礙。
無聲無息之間,那第六層障關,已是在他身前坍塌。
他抬起頭來,往天中一望,盡管是在小界之內,但目之所及,卻偏偏能看盡九洲山水,心意旦有變化,景物也隨之轉換,
他已非是在看,而是與天地溝通呼應,甚或深深融入其中,不分彼此,觀物等若觀己,觀世等若觀心。
此已是非是單單二重境所應有的神通了。
第六層關障,非同一般,按照常理而言,到了這一步,只消借得天地之種,蘊化元胎,立可成就象相三重境。
這是他強橫無匹的法力和那同輩難以企及的根底所致,尤其氣、力兩道同修,此世獨一無二,再加之一股百折不回的堅定道念,方才造就了這般結果。
他以破境二重之機登臨此境,溟滄派往上溯源萬余載,若不計那難以測度的太冥祖師,成就之高,已是遠邁歷代先輩,真正無人可及!
光華一閃,陣靈躍身上來,一個萬福,道:“恭喜老爺,賀喜老爺,老爺這破關威勢極大,卻不知去到了幾層障關之上?老爺也莫怪奴婢多問,此是渡真殿中規矩,殿主或者是長老到此境,皆是記述下來,好以此激勵警示后輩弟子。”
張衍微微一笑,道:“六重。”
陣靈以袖掩口。驚呼一聲,似是不能置信,隨后深深垂下頭來,襝衽一禮,道:“老爺實為我溟滄開派以來第一人,不知老爺下來可是有意一鼓作氣。直入三重境中么?”
張衍環掃了一眼此方天地,卻是搖了搖頭。一旦化出元胎,法力便無可能再有所長進了,所剩下得,也只有純煉己身,準備行那最后一步了。
而破開六層障關成就用一三重,和破開九層障關成就三重,兩者卻是有高下之分,可以說相差極大。
換言之。二重境才是修士在進入凡蛻之前,還能增長法力的唯一階段了,在此之前,能破開障關越多,蓄勢越足,將來破界飛升的成算也便越大。
他方才破開第六層之后,已知前方當還有更多障關等著自己,雖不知到底有多少。當眼下當還遠未到得盡頭。
不管如何,要是根底不牢固。只一味追求境界,想修至凡蛻之境,那是絕無可能,他這一心往求大道之人,哪里行此不智之舉。
況且他若只滿足于眼下,就在此這里止步。那么自開脈以來的一切積累也就白白舍棄了,等若用那撐天大材去做殿中梁木,他是萬萬不會不如此做得。
陣靈道:“老爺此舉也是應當,唯有根基牢固,方能起得九層之臺。”
張衍微一頜首。不過他雖不準備立刻登上那三重境,但卻還有另一事要做,那便是開辟自家洞天,
這時他忽然心生一念,看向那仍是站在面前的陣靈,問道:“殿中典籍,可還有你未曾拿出的?”
陣靈躬身言道:“殿中一應典籍,奴婢哪敢對老爺掩藏,不過這卻有一封遺筆,乃是那三代掌門所留,曾言后輩弟子之中,若有人能破得五層障關,盡可拿去一觀。”
張衍心中一動,伸手道:“拿來我觀。”
陣靈一招手,陣門一開,就自上空飛來一枚玉簡,她垂著首,端端正正捧著,送至張衍面前,道:“請老爺過目。”
張衍拿了過來,神意入內一探,發現這里間除了開頭幾句三代掌門勉勵后輩的言語之外,下面講述的卻是其開辟洞天時種種心得體悟。
雖他此前在也有看過這類言述,但卻遠不及這簡描繪詳細,把每一步,每一時經歷,甚或感悟都清清楚楚寫了下來。
這一份遺筆,可是寶貴無比,有心之人,就可由此倒推出三代掌門當時功行水準,法力幾何。他雖也有心一探,但出于敬重前人之故,卻并未去做此等事。
看有片刻之后,他見遺筆之中許多精要之處還需慢慢參悟,便準備回殿細觀,于是化光一道,往殿中回返。
陣靈此時一揮手,海中玉柱一根根降了下去。
而殿中數名長老觀望下來,猜測殿主張衍入得二重境中。于是商議送禮恭賀之事,至于眼下,卻是萬萬不敢上去相擾。
張衍落去正殿后,仔細詳研三代遺筆,看了數遍下來后,輕起指在玉簡上一扣,思忖道:“果然世易時移,天地靈機不同,開辟洞天之法也是有所不同。”
從溟滄萬載以來歷代洞天真人記述來觀,可以清晰見得,**千載之前,其法門與今朝所用卻是大相徑庭,不是一個路數。
對此他之前已有所預見,不過觀讀了三代掌門記述,了解的更為透徹了。
近萬年前,那時洞天真人多是大能之輩所傳弟子,有許多還是百劫余生之人。因方除天魔天妖,東華三洲之地上還有不少天地異種及毒蟲魔頭,勢力稍弱一點便難活命,可以說能站穩腳跟之人,個個都是法力強橫。
那時洞天真人所辟洞天,被稱之為“靈華洞天”,但而今修士所辟洞天,卻是被冠之以“內真洞天”的名號。
實則是這兩者是二而為一之事,好比一棵樹木在成材之后與幼苗之時的不同稱呼。
“靈華洞天”乃是修士憑借自身法力,自此方天地之中真正以法力開辟一方界域,再引入靈機,成就洞天。
“內真洞天”只能攀附天地,暫借一方來用。
若是把九洲天地比作一道河渠,而靈機比作那其中奔流不息的滔滔大河,那么先賢所為,就是在旁引流開湖,并使之不斷壯大,只要湖水積蓄得足夠廣闊遼遠,便是有朝一日江流斷絕,只要彼此割裂劃斷,也可自存下去。
而后人所做,卻是將一盛水之物丟入河中,隨波逐流,非但自家拿捏不住,且一旦水枯河干,也要一同受累。
這里原因,卻是因為隨天地靈機漸蹙,更少得紫清靈機這等奇物,天地間修士又越來越多,以至造成大多數后輩在各個方面難與這些先人比肩。
但后人卻也不是無有智慧,“內真洞天”初看不足,但卻可通過不停祭煉,或是后輩弟子幾代承接,用功足滿之后,最后也能達到“靈華洞天”這等境地,與前者相比,雖力不能及,但巧猶過之。
張衍私下以為,“內真洞天”才方是常態,若人人開辟“靈華洞天”,那天地靈機早便斷絕了。
不過以而今修士之能,若強要為之,也不是不能做到前人這等地步,但卻必然會以犧牲自家性命為代價,是以并不值得他們如此做。
而別人做不得,卻不代表他做不得,他乃是至法成就,法力又冠軍同輩,卻不怕開辟洞天之時后力不繼。
之所以非要如此,那是因為開辟洞天,是造得這一方內天地,隨功行增長,就可借之以脫去此界。是以修士所營洞天,不僅僅是那等避身藏匿所在,還是氣道修士日后渡世飛升的依憑。
凡有意破解飛升之士,皆是會想法設法去成就“靈華洞天”,當然亦有別走奇徑的大能之輩無需此物,但那卻少之又少。
張衍把目光投下,看著那最后一枚無竅精元石,這一縷紫清靈機原本還留作他用,但如今看來,卻是要用在此間了。
不過就算無有此物,他也有信心做到此事,現下有此,卻是錦上添花,免得日后再慢慢用功,要知大劫將至,余下時日卻是不多,越早一步提升實力越好。
他在渡真殿內修持有半月之后,自覺功行已是穩固,便不再耽擱,決定著手開辟洞天。
不過處玄澤海界也是前人開立,是以在這里他無法施為,需得去往九洲之上。
轉念想了下來,認為天青殿最為合適,那里無人相擾不說,還有禁陣護持,但有所變動,也能立刻察知。
于是把陣靈喊了過來,交代幾句之后,就縱清光而出,只間一痕劍虹,閃耀如電,杳然飛去穹宇。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