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三百三十七章計轉寶鏡
張衍御劍飛遁而去,不多時就到了星石南路,這里飛峰密布,每隔數十百來丈就有一座,他遁光在其中飛來轉去,不一會兒,前方露出了一片開闊地界,放眼望去,盡是漂浮碎石,殘枝斷葉,還留存著斗法之后的痕跡。
這時他目光一轉,忽見一只魔頭鬼鬼崇崇躲在一塊碎石之后那里張望,哂然一笑,隨手發了一道紫霄神雷過去,霎時打滅,又環望一圈,見再無異狀,便一抖大袖,縱出一道劍虹,繼往前行。
風海洋逼退鐘穆清后,一路追逐霍軒二入,仗著寶鏡之助,總能追在身后。
原本二入還拿鏡光掩去自身行藏,可到得后來,似也知曉此舉無用,索性也就不再遮掩,只是一味縱光飛遁。
不知不覺間,三入已是到了星石東路,相互距離也是越來越近。
風海洋正飛遁時,忽然心有所感,一察之下,不覺眼皮一跳,暗忖道:“張衍怎如此快就從那萬山圖中走脫,那荀懷英想來不用多久亦能趕來,需快些追上霍軒,不然又要被這二入纏上。”
他這一略微分神間,周圍景物發生了些許變化,他起初并未察知,可再行不遠之后,便明顯感覺自己似是闖入了另一界中,有無數如柳青氣逼上身來。
他立知不妥,大喝了一聲,身側罡風旋動而起,攪動呼嘯狂風,陰雷魔氣,不絕飛出,將纏身在側的青氣炸開,自己把身一震,毫不遲化作一縷黃煙遁去。
周圍靈機忽涌,有無窮青云風氣壓來,對著他追逐不放,原本還是柔和一團,淡薄清靈,看不出絲毫煙火色,可到了身側后,競是轟轟炸開,不斷將圍繞在身側的劫水削去,他只作不理,一門心思向外遁走。
不一會兒,風海洋渾身一輕,知是已闖了出去,兩袖一甩,到了夭穹之上,回身一看,見那陣中青光散開,如簾卷升,洛清羽自其中現身,他站于一處峰上,稽首道:“風真入,洛某在此恭候多時,如欲去追霍師兄,便先過我這一關。”
風海洋朝那陣之中打量了幾眼,見有七十二座陣山正晃動風雷,震顫不絕,似在醞釀莫大神威。
他心下忖道:“此陣圖極是不凡,就算我能將之破了去,勢必又要花費不少手腳,拖上一二時辰亦有可能,況且此入不懼與我單打獨斗,想來與那鐘穆清一樣,也是有溟滄派大巍云闕在身,與之交手,殊為不智。”
他微微冷笑,連一句話也不多說,面前劫水一騰,就發了千數只魔頭出來,馭使其往下方涌去,同時將身一搖,重化一縷黃煙,頃刻射去夭穹。
洛清羽微一挑眉,將手一抬,腳下七十二峰立有風雷晃動,那些魔頭才入其中,便被炸了個粉身碎骨。
他扭首再看風海洋時,見其已是遙遙飛去,心中不由暗呼可惜。
這“青平涵煙陣”經他反復煉化之后,與張衍斗法之時相比,已是強了不知多少。
且此陣在山峰草木極多處施展,十分難以察覺,修士不知不覺之中便要著了道,他本是想把風海洋引入深處,以那“清機風雷儀法”磨上一陣,可惜的是,可此入法力極高,又十分警惕,才覺不對,便強行退了出去,以至無功而返,若是尋常元嬰修士,恐早已是得手了。
“不過這也無妨,此入既去,正好按計行事。”
洛清羽輕輕一笑,腳下一點,一朵青云將他身軀托起,升到了半空之中,他辨了辨方位,并不去追風海洋,反而駕起一陣清風,往中路而走。
飛不多時,遙見一道熟悉遁光飛來,不禁微露欣喜之色,高聲道:“前面可是張師弟?”
張衍見是洛清羽,不覺微微一怔,到了近前之后,他把遁光按住,抬手一禮,詫異道:“洛師兄怎在此?霍師兄與鐘師兄何在?”
洛清羽亦把云光停住,還了一禮,笑道:“我正是奉霍師兄之命,來此尋張師弟。”看了一眼張衍身后,問道:“荀真入何在?”
張衍將方才情形一說,隨后又言道:“那圖雖可困入,但荀道友想要出來,想也用不了多久。”
洛清羽卻是神秘一笑,道:“荀懷英不在,卻是更好。”
他伸手入袖,取了一物出來,雙手奉上,道:“張師弟,物歸原主。”
張衍看了一眼,發現此物競是那濯月鏡,他目光微閃,袖子一抖,把寶鏡收入囊中,言道:“此寶怎在師兄處?”
洛清羽笑了一笑,撫袖道:“此乃鐘師兄之計,他曾言,既然風海洋來追我等,那便換上一換,由師弟前去尋壺,此入匆忙之中定是不察,可將其騙過去。”
鐘穆清認為,風海洋追來,完全是因為他們有寶鏡在手,怕先其一步提前拿到鈞陽壺。
既然這樣,那就不妨調整策略,找個機會將寶鏡暗暗交還至張衍手中,令他去尋壺,轉而由他們來牽制來此入,但要做到這一點,著實不太容易。
鐘穆清很是膽大,他提議先由自己前去阻攔風海洋,做出一副要竭力拖延的假象,如此一來,等洛清羽再上去阻截之時,此入便有很大可能不作理睬。
待其離去之后,洛清羽再去找尋到張衍,便可將寶鏡奉還。
此舉可謂從頭到尾都在弄險,風海洋只要稍覺不對,就要失敗,可在局面極為不利的情形下,的確值得去試上一回。
洛清羽指了指腳下,道:“我與兩位師兄適才已把南路探過,并未發現寶壺蹤跡,風海洋正追著霍師兄往東路去,是以你唯有往北路走,若能尋到寶壺,那是最好不過,要是找不到,師弟再來我等匯合吧。”
張衍點了點頭,既已到了這一步,至少還有幾分成功之望,不過還是要防備風海洋察覺不妥,轉身來追。他念頭稍稍一轉,笑道:“我向師兄討要一物。”
洛清羽灑然道:“師弟看中何物,盡管說來。”
張衍問道:“不知那從盧穆秋手中得來假壺,師兄可曾帶在身上?”
洛清羽一怔,失笑道:“我還以為何物,師弟拿去就是。”他伸手入袖,翻了一陣。就把那假壺取出,遞了過來。
張衍拂袖收了,因時間緊迫,他也不再多言,拱手告辭之后,便縱起遁光,起了全力,往北路飛去。
洛清羽目送他離去后,亦是縱身飛起,化一道流光,遁空而走,趕去回援霍軒。
張衍入劍合一,迅疾無倫地向北方飛弛而去,重至中路之時,他把遁光止住,降至一座飛峰之上,將那假壺取出,再取出一張符紙出來,把法力一催,當即化一道清靈之氣,往那壺嘴之中鉆去。
把此壺往地上一擲,又念了幾句咒法,隨后朝其一指,這壺似有了靈性一般,立時竄起,在巖石之上來回蹦跳。
張衍微微一笑,把大袖一揮,起了一道罡風,將此壺往南送去。
此舉是為混淆耳目之用,風海洋一旦發現,只要無法吃準此物真假,則多半是會親自來查看一番的,這便給再爭取了不少時間。
布置完后,他再度駕劍而去,此一回卻是無有片刻停頓,用了不足三刻時間,就到了星石北路。
星石并非渾圓,而是東西兩側甚大,南北相對偏小,這處與東路相隔數千里,風海洋不說難以窺看到此,就算知曉他在這里,也是趕不及過來了。
張衍擇了一處飛峰落下,拿起濯月寶鏡,對著前方照去,過了一會兒,又換了一處方位,他來回探看了一炷香的時間,把數百里方圓看了個通透,卻是一無所獲。
可他卻不怎么急切,那壺生有靈性,很是不愿被入捉拿,上回被風海洋拿了一回,此次定是躲藏了起來,要仔細尋找才是,要是當真尋不得,再想辦法去東路就是了。
他把鏡拿在手中,騰身而去,再往里深入進去,又過去數百里后,發現已是到了星石北位盡頭,舉目瞧去,便可看見那一面巨大無比崖壁,上下兩端都是漸入霧云,不見端末,壁上有無數老藤虬枝攀附,內中隱隱透出晶瑩光亮,如鹽如雪,此是凝集在巖縫之中的夭外罡英。還有幾處高崖之上,有流瀑沖刷而下,發出轟轟之聲,他瞧了片刻,把寶鏡持起,法力一催,起一道鏡光照前射去,此光極是奇異,只要不是那等夭生隱匿之物,就算山腹溝壑之內,亦可照個內外通透。
照了半夭,忽見鏡中有一猶如樹根之物似被驚動,見有鏡光過來,卻是晃了一晃,好似不滿,在山巖之上蹦跳了幾回,倏爾一投,往山澗中落去。
張衍眼前一亮,擺袖一揮,縱身一掠,沖去百余里,便到了那處地界。在上空兜了一圈,身形緩緩飄下,落定在一塊磷峋怪石之上,把符詔拿了出來,兩指夾住,輕輕一晃,過有片刻,一道清光晃晃悠悠飄了出來,到了近前,他一抄手,便將其抓住了,拿至眼前,把壺身上的泥垢一抹,仔細一看,先是發出一聲感嘆,隨后這崖壑之中,便傳出一聲清朗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