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通神妙法豈輕授
張衍之所以要收納袁燕回和翁知遠二人,那是做得招攬英才的打算。他本是看重二人的資質稟賦,并不指望他們能如何,但未曾想這翁知遠倒是給了他幾分驚喜。
他不覺點頭,此二人畢竟是祝長老費盡苦心培養出來的弟子,無論祝長老為人如何,這挑選徒弟的眼光倒是不差的。
不過能否重用,還需再看上一看。
張衍淡淡撇了二人一眼,把袖一拂,一言不發,就轉身走了。
袁燕回和翁知遠皆不知他此是何意,心下惴惴,不敢起身離去,這一跪,就是數個時辰。
羅蕭離去之后,這府諸事就是商裳打理,張衍離去后,她也自離開,處理幾樁小事,轉了一圈之后,又一次大殿之上,見二人還跪在那里,心頓時有些不忍心。
她蓮步輕移,上來輕聲細語地說道:“兩位且起來吧,老爺行事素來果斷,若是責罰你們,定是方才就處置了,老爺不說,那定是真個未曾責怪。”
商裳乃是洞府舊人,說話是極可信的,翁知遠聞言,頓時松了口氣,站起身來,拱了拱手,感激言道:“多謝商娘子提點。”
商裳柔柔一笑,萬福回禮,道:“不礙事的。”
袁燕回也是忙不迭站起身來,輕輕拍了拍飽滿胸脯,道:“師兄,府主那一板臉,卻是嚇死小妹了。”
翁知遠也不責備她,只是笑道:“師妹以后行事切不可這般魯莽了,你若死了,沒了人在為兄面前吵鬧,卻也不慣的很。”
袁燕回臉頰微紅,起手輕輕捶了他一拳,忽又想起什么,瞪大秀目,道:“師兄,那兩人該如何處置?”
翁知遠冷靜想了有一會兒,道:“那人畢竟是我等師叔,不能殺,然另一人辱及恩師,卻不得輕饒。”
袁燕回一直信服這位師兄,重重“嗯”了一聲,大聲道:“小妹都聽師兄的。”
張衍離了大殿之后,便回了十二重主府之,他往玉榻上一坐,穩住心猿,準備著手修煉那紫霄神雷。
起袖一揮,把那一斛紫盈罡砂取出,盡皆倒在地上,似細沙流下,堆起數尺之高,霎時靈氣滿室,眉眼皆紫。
這一斛斗置有數千罡砂,此物平日只靠元嬰修士偶爾去天極之上修煉之時,方才帶回來些,因此積攢也是不多。
張衍面前這些,幾乎是靈機院數十年來的所有偶積累了。
靈機院乃是世家把持之地,若是霍軒不是想賣個人情給他,他雖也有辦法去他處另覓,但總要花費一番手腳。
而眼下時間對他來說卻是最少的,從這方面來說,世家攔阻他獲取罡砂,其實也算是拿準了脈絡的。
按照那紫霄神雷所載法門,手指一點,一粒罡砂飛起,起了丹煞化氣成刃,上去就是一斬,登時將那罡砂一剖為二,外殼一破,一道紫色光華迫不及待飛騰出來,看準此物,喝了一聲,起丹煞一圈,罩了進來,身軀一個后仰,就把這縷紫氣自口鼻內吸入體內,他身子倏地一個震動,只覺一股剛強狂猛之力在身軀內來回竄動,蠻橫沖撞,激得筋骨酸麻,好一會兒方才鎮壓下去。
直至徹底降伏了這股氣機之后,他才運轉玄功化去。
他搖了搖頭,便又擇了另一枚罡砂,依舊如此施為。
使了幾次之后,他微微皺起了眉頭,停了下來。
這罡砂之,暗含一絲天極雷霆之力,暴烈難馴,是以他每次運化之時,都要經受一番折磨。
也虧得是他,身軀堅硬如鐵,只當無事,要是換了一人前來,豈能忍受得住?
這還罷了,他運每次化之后,雖將多數雷氣化去,但仍有一絲最為頑固的無法化去,幾次之后,已是積蓄起來。
此氣愈多,則對肉身傷害愈大,難以想象,等他將這數千紫盈雷罡吸納之后,那積累在軀體之的雷氣將是何等驚人,一旦肆虐起來,怕是要立斃當場,尸骨無存了。
他眼露出了思索之色,門神通絕無可能是致死之法,這其必有道理。
反復將早已倒背如流的法訣再觀覽了幾遍,他還是未曾找到解決法門,思慮了一番之后,他不免想起掌門先前所言,自己修行之,若是有什么不明之處,可去問詢。
他長身立起,自陣門跨出洞府,駕起遁法往山門飛馳而去。
到得龍淵大澤之下,他把法符一啟,化一道金光縱入浮游天宮之,才一入得宮,這法符似是受了什么指引,往前次來過的偏殿折去,轉了幾轉之后,須臾落下。
他踱到大殿之前,對值役道童一個稽首,言道:“門下弟子張衍,欲拜謁掌門,煩請稟告一聲。”
那道童見過張衍,也是回了一禮,道:“張師叔稍等片刻,小童這就去稟報掌門。”
不一會兒,道童回轉出來傳命,道:“張師叔,掌門喚你進去。”
張衍舉步入內,到了殿,見秦掌門端坐于玉臺之上,忙上前見禮,道:“弟子張衍,見過掌門,今日此來,是弟子有一樁疑惑,不得不向掌門真人請益。”
秦掌門笑道:“你擇了那紫霄神雷之術,我便料你必來,你且上得前來。”
張衍跨前幾步,到得近前,掌門伸手一指,點在他的眉心之上,霎時間,似乎無窮妙法傳入識海之。
秦掌門將手收回,一擺拂塵,又道:“要練得這門雷術,其實極易,你需煉得一塊器石,將那精雷濾洗一遍即可,此石煉制之法我已傳授于你,且回去好生修行吧。”
張衍得了法門傳授,來此目的已然達到,見掌門閉目不言,便稽首一禮,緩步退出。
出了浮游天宮之后,他駕劍飛去,把掌門所傳要訣細細體悟一番,須臾就明了其玄奧。
原來世上萬物行陰陽兩道,乘五行之變,相生相克,那器石名為“乘金精瑞石”,能平抑剛健雄氣,使其溫和馴服,那罡砂內狂猛雷氣只消在其走上一遭,就能為修士所用。
此法看似簡簡單單,但若無人指點,弟子不得其法,修煉過程之,定是要吃盡苦頭,就算如此,也還不見得能練成法門。
張衍心下不免尋思,掌門所授,分明就是溟滄派不錄書冊的秘傳要訣。
溟滄派萬年傳承,似這等真正能輕易過得關隘的法門,怕也只有掌門真人才知曉。
似是齊云天,怕是就知悉了不少隱秘要訣,方才能練得許多厲害道術。
一念及此,張衍又忽然想到,那門十二神通,指不定都有這等秘法,如得掌門信任,只要輕輕點撥幾句,就能少走不少彎路,想來以后要多來請益了。
他遁光自虛空急掠而過,一刻之后,就回了昭幽天池,并不回去主殿,而是指開陣門,直入煉器洞府,身形落至魚龍寶鼎之前停下。他自爐暗藏火種擇出一種合用的,一揮大袖,登時爐火轟然,焰光飛揚,熊熊騰起。
那“乘金精瑞石”煉制不難,有了前次在此煉化護命幡的經歷,他眼下根本無需旁人相助,自己就能煉化。
至于祭煉此物所需數十種天材地寶,對門其余弟子來說收集不易,但對他而言,卻屬尋常,只桂從堯當日所遺之物就足夠應付了。
信手打了一道法訣出去,命那鏡靈前去搜羅,自己則往蒲團上一坐。
等了十幾息后,就見陣門一開,鏡靈踏步進來,作揖道:“老爺,你命小的尋得諸物,皆在此處了。”
張衍道:“取來我看。”
鏡靈把手一招,就有數十祭煉寶材飛在空。
這其有泥壤,有剛砂,有金石,還有異玉,精金,穴氣,多屬金土之物。
張衍見法門上所述之物皆是備齊,并無遺漏,不免點頭嘉許,喝道:“張境,你且在一旁看住爐火,火勢若有變化,記得出聲提醒于我。”
鏡靈連忙大聲應了。
張衍用手點了幾點,先以一方合沙精胚為引,置入爐,隨后放出雄渾丹煞來,催動爐火,耐心祭煉。
約莫三日夜后,那爐身一晃,有擊撞震之聲從里傳出,他心明白是那胚石已成,丹煞鼓動不停,繼續運轉,再按法訣所指,引了那數十寶材按次序分布,先后往魚龍寶鼎內投入。
再有七日之后,只見爐鼎搖晃,白氣蒸騰,頂蓋氣門流瀉而出。
張衍隨手一揮,將那爐門開了,只見有一塊棱角處處的瑞石被煙氣托在半空,正翻滾不定。
他伸手一指,一道銳氣飛出,在那石上一扎,但聞一聲大響,此石喀喀幾聲,掉落無數碎石,最后露出一方渾圓飽滿,不過嬰孩一拳大小的玉石出來。
張衍精神一振,手掌一番,這“乘金精瑞石”就落入手心之,拿在眼前細觀,只見此物前后有一如蟻孔竅,玲瓏剔透,晶瑩潤澤,不由滿意點頭。
他若是在祭煉此物時細心琢磨,這賣相其實還能好些。不過這只是用來自家淬煉雷氣,外間形貌無足道哉,他也并不十分在意,總之不損效用就成了。
攜了這塊瑞石,他起身回了主殿坐定。
再取了一粒罡砂過來剖開,指引那雷氣往石轉了一轉后,徐徐吸入體內,這一次,那雷氣果是平和溫順,不似先前暴躁難伏。
不止如此,這雷氣轉了一轉后,就是先前那些個積攢體內的雷芒,似也是被其同化而去。
張衍心不覺一喜,他本還將設法將那雷氣驅除,眼下倒是免得他再費一番手腳了。
目注那堆罡砂,他輕喝一聲,星辰劍丸倏爾發出,閃動之間,就化作十六道劍光盤旋飛繞,在心意牽動之下,往那紫盈罡砂上一斬,眨眼便騰起十六道紫氣。
張口一吸,把十六道雷氣一齊吸入體內,就運功調和起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