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丹煞絕頂少清門人
張衍在小壺鏡竹樓之上坐定,先是放了一船真砂扔在樓前,默坐片刻之后,他把那霍軒贈與他的“素嵐紗”拿了出來,把手一抖,使了個法訣祭在空。
只見一道精光放出,那氤氳之氣似乎托出了一道薄紗,往那一船真砂上轉上一轉,就將其盡數磨成碎屑,化為一縷縷精純無比的精氣飄了出來。
他雖早知此物厲害,待見了其效用后,卻還是不免一喜,有此物相助,他每日便不必花費太多時間去熬磨真砂了。
霍軒給他這件法寶,若是放在先前,倒也用處不大,原因是一人一日可所能吸食的精氣有限。
精氣入體之后,還需不停轉動金丹,似他眼下,要是吸了一船真砂精氣,差不多要用一日夜功夫,方能盡數化為己用,最后再運煉為丹煞,多則無益。
正如凡人一日餐飯,雖可多食,但總有限度,否則只會撐死自己。
但是現今卻是不同,原因全在那齊云天借與他的那件法寶身上。
此寶名為“金塵爐”,點燃之后,能散發出一股玄妙非常的異香。
在吸食真砂精氣之時,若是裹了這縷異香咽下,比之尋常煉化精氣的度卻是要快上數倍不止。
這即是說,他一日能吞二船,甚或三船真砂精氣。
寧沖玄丹成二品,但卻能在二十年不到的時間內就破了殼關,就是仰賴此寶相助。
此物對張衍來說用處更大,若要突破殼關,共是分為兩步,第一步,先要將體內丹煞磨練至增無可增,而這第二步,方是嘗試如何破開這層壁障。
而他丹成一品,這就意味著,他所要積累丹煞的時間遠比尋常修士要多得多,而有此物相助,卻是能省下更多時間。
他仔細一想,現在手有助于他突破竅關的寶物除了這兩種之外,還有那嚴長老送來的六口“蓬萊氣”。
此物極為稀罕,竟能大增修士突破境界的成算,不過既然如此珍貴,若只用在突破殼關上,那倒是可惜了,因此他想過之后,決定先將此寶收起,留待日后再用。
把此物往袖囊一收,隨后趺坐不動,往身軀內視而去。
如今隨著張衍丹煞積累愈多,已能看見在那金丹之外,那撐起的一層清光也似的膜殼,似氤氳流轉,珠玉放彩,此物之上生有九竅,丹煞便是從出入。
此物便是那竅膜,是隨那丹煞一起共生而出,乃是金丹之所逐濁氣所化。
丹煞積累的越是雄厚,這膜殼就越是厚實,直到丹煞增無可增之時,便凝集成最為堅厚的一層壁障,限住了那丹煞奔涌之勢。
如此一來,化丹一重修士運使自身丹煞時,就不能將其一氣放出關門,只能自九竅之徐徐而出,再馭其對敵,且只要出得半數,便被這層殼膜阻住,再也不出來一絲半毫。
因此無論運轉法力還是演化神通,化丹一重修士都是遠不如二重境修士,唯有打破其門,震碎殼關,方能進出無礙。
門大比時,封臻那一門功法之所以稱得上是神通,便是因為暫且能開得那殼關孔竅,將那丹煞一氣了放出來,能夠任意運使。
可他這神通乃是杜德摸索而出,只是為了印證心某個想法,還未曾得以完善,終究是個取巧法門,丹煞出來容易,回去卻難,每次運使下來后,不但要徐徐收斂,還會損傷精氣,因此這門神通只適合與人搏命之時使用。
張衍內視了片刻之后,又把心神逐漸收攏,眼下尚不是考慮破開這殼關的時候,而是要先行增長丹煞才是。
他趺坐榻上,先是點燃了那金塵爐,隨后把那一船船真砂放出,將那素嵐紗祭起,就開始慢慢熬煉。
他這一閉關,眨眼間,就是七年過去。
這一日,他忽然感到自己無論怎么吸食精氣,那原本緩慢增長的丹煞卻再也不多出一絲半點了。
他眼眸有閃過一絲亮光,緩緩吐出一口長氣,知是自己已是到達了那個頂點了。
不過,還沒有結束。
他伸手入袖,將那塊“離源精玉”拿了出來。
此是當日他自品丹法會上所得,此物天下間少有能助長丹煞的寶物,他本身已是丹成一品,得了千古罕見的雄厚丹煞,若是再有此物相助,也不知最后能增長到哪一步。
只是卻也需考慮,煉化了此物之后,怕是他那層殼關也要變得更為堅厚了。
不過既然此物有增長實力之用,他又怎會因為畏懼突破不了殼關而舍棄不用呢?
想到此處,他把那“素嵐紗”祭出,往那“離源精玉”上一個絞磨,卻發現其居然紋絲不動。
張衍不覺訝異,未曾想此物如此堅固,他仔細想了一番,過得片刻,面上微微一笑,一抬手,就把這塊“離源精玉”吞食下去,置入那腹運煉。
他運轉丹煞,緩緩轉磨,將精玉一絲一絲化去,再運煉入體,轉化為自身精氣。
這一番打磨,過去了大約百日,方才將其徹底煉化。
這個時候,他只覺身軀似沉似飄,大喝了一聲,把肩膀一抖,霎時把整個小壺鏡帶得震動起來,此刻腹丹煞已是磅礴如海,浩瀚似云,比之前不知強盛了多少。
再觀那殼膜時,只見其形似一塊通透的琉璃金玉,將那金丹牢牢裹住,只有一絲絲白煙也似的丹煞在那九個孔竅繚繞飛旋。
到了這一步,他已是需考慮如何破開這層滯礙了。
正他在陷入深思時,卻聽得外間有鐘音猛響,悠悠蕩蕩,直入耳。
他不禁一怔,這是洞府外有人急事要求見自己,方才會敲響此鐘,沉聲一喝,道:“鏡靈何在?”
他語聲一歇,就有一名黑衣書生轉了出來,恭敬一揖,道:“老爺,小的在此。”
張衍指了指外間,問道:“府外發生了何事?”
鏡靈彎腰言道:“回老爺,是那范長青來到府上,似是有要事求見老爺。”
“哦?”
張衍心尋思,范長青既然來到這里,應該知道自己正在閉關,絕不會無緣無故為一點小事驚動自己,定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商談。
他一轉念,索性自己方才收功,倒是可以出去一行。
想到這里,他就把袖一振,出了小壺鏡,再往陣門一走,頃刻間就到了大殿之。
范長青正在殿走來走去,皺著眉頭,似是遇上了為難之事,忽覺背后有動靜,回首一看,不覺松了一口氣,拱了拱手,面帶歉意道:“張師弟,打攪了你閉關修行,卻是為兄的不是了。”
張衍呵呵一笑,還禮道:“無妨,倒是師兄顯得如此焦急,不知究竟所為何事?”
范長青“嘿”了一聲,道:“既然師弟業已出關,那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了,此事當要與你說個明白,否則還真是難以理出頭緒。”
張衍笑了笑,命左右侍婢去端了茶水上來,隨后道:“來,師兄且先坐下,慢慢說。”
兩人分賓主落座后,范長青偏過頭來,突然嗤笑一聲,道:“師弟你可知,那方振鷺與人切磋賭斗,卻差點被人斬去了一條手臂。”
張衍不覺驚訝道:“怎么回事?誰人動的手?”
方振鷺為門十大弟子之一,一身本事張衍也是見過的,雖不如杜德,蕭儻二人,但也是遠在尋常弟子之上。
既然與他切磋,那定是修為相去不遠,可平輩之,少有能勝過他的,便是能做到之人,看在陳氏面上,也不會下這等狠手。
范長青看了看張衍,嘆了一聲,道:“說起來,此事與張師弟你也不無關系啊。”
張衍挑了挑眉,奇道:“此話怎講?”
范長青沉聲道:“那斬傷方振鷺之人,乃是少清派一名弟子,據聞與其幾名門上長老亦有關系,此子名為英敏長,他乃是跟隨其師兄仇昆而來,原本是聽得你為那十大弟子,是以特來造訪于你,而那英敏長聽聞你乃是丹成一品,因此動了好勝之念,是以執意要與你討教切磋賭斗一番,怎奈……”
他露出了苦笑之色,“卻不想張師弟你正巧閉關,這金敏長尋不到對手,他大約思索你是排名第九,就欲去尋寧師弟交手,可寧師弟偏巧為凝聚那法力真印,也是出得山門去了,許是他估摸著自己不是洛師兄和韓素衣的對手,所以又轉而去尋了那方振鷺。”
張衍目芒閃動,手指動了動,道:“那少清派弟子果真如此厲害么?”
范長青搖了搖頭,嘲弄道:“非也,這英敏長其實不過十四歲的年齒,論修為遠不是方振鷺的對手,只不過仗著手一把長輩賜下來的真器飛劍而已,可方振鷺并不知此時,本把他所作所為當做頑童胡鬧,對斗之時也并未放在心上,只想虛應一番就過去了,嘿,卻不想一個不慎,丟了好大的臉面。”
張衍聽得也是搖頭不已,此事要怪也只能怪方振鷺自家不小心,輕視對手因而翻船的修士還嫌少么?
隨即他又微一皺眉,很是奇怪道:“范師兄,既是那方振鷺與那金敏長之事,又怎會牽扯到我的身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