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謝宗元招呼,眾人一起上了他的龍牙飛舟。
這乘飛舟不愧玄光修士所用,其速之快不亞于御劍飛遁,不出一日,一座綠瓦朱柱的宮闕便遙遙出現在視界里。
遠遠望去,殿頂有一股瑞氣扶搖而上,與天上瑞靄祥云相連,一道瑤光破開云層揮灑下來,照得殿前三層玉階如水云凝冰,晶瑩華秀,紫銅香爐前的青煙也是霧幻迷離,煙氣繚繞。
謝宗元驚嘆道:“咦,靈氣沖天,這位彭真人好深的修為,運轉玄功時居然天人感應,云霞相伴,怕是我溟滄派門中不日就要改稱十大真人了。”
趙鎮“嗤”了一聲,插言道:“哪里這么簡單?看似一步,卻是天差地別,我叔祖曾說,若是百年內這彭真人能跨過這一關倒還好說,若是不成,怕是此生就再也無望了。”
謝宗元雖然并不贊同,但是快要守名宮前他卻不敢再多言,免得被彭真人聽到,反而多出事端。
趙鎮卻以為自己言辭犀利,切中了要害,不禁洋洋得意。
張衍心中好笑,這趙鎮一路上每逢別人提起話題,他必然上來唱反調,愈是針鋒相對他便越是斗志昂揚,偏偏說得話還有些歪理,實在讓人生厭,要不是此行還要依靠此人帶路,恐怕早已被趕下去了。
見有飛舟到來,守名殿前便有一個面目端正,長得還有幾分秀麗的道姑迎上來,稽首道:“幾位師兄可也是來魔穴中修行的?”
劉韜和張衍對視了一眼,謝宗元奇道:“除我等之外,莫非還有他人來來此么?”
道姑笑道:“被這位師兄說中了,五日前,門中顏真人的弟子方震方師兄來此,說要帶幾位師兄弟進入魔穴修行。三日前,云瑯韓氏的幾位師兄也來這里,再加上諸位師兄,怕不是有雙十人數了。”
云瑯韓氏?
即便謝宗元也微微動容,云瑯韓氏是五大姓之一,溟滄派世家中的世家,似這等家族的弟子一般都很少與門中弟子接觸,沒想到此次竟然會來魔穴中修行,看來也是為了攻伐三泊盡早提升修為。
道姑又道:“海眼光門逢初一,十五而入,諸位師兄怕是要等到幾日了,不知道幾位師兄怎么稱呼?我也好進去掃灑房舍,準備齋飯。”
謝宗元正待回答,趙鎮突然譏嘲了一句,“名字就不必說了吧,我怕今晚吃得都是舌頭。”
道姑聞言一怔,臉上微紅,眼中頓時有幾分羞惱之色,一聲不吭,轉身就往里走去。
謝宗元搖了搖頭,道:“想不到方震他們也來了。”
張衍目光閃動了一下,道:“不奇怪,方震也是明氣三層,想必他們也得知門中即將攻伐三泊,是以也來這里修行,況且誰都知道朱,顏兩位真人相交莫逆,莊不凡又是朱真人的弟子,他鎮壓魔穴十六年,沒有從里面跑出過一個魔頭,應該對里面的情形熟悉的很,給方震他們指明道路不是什么難事。”
“鎮壓?”趙鎮一聽,滿臉都是不屑,撇嘴道:“不過是借此名義光明正大修煉神通罷了,要不是守名宮有禁制大陣,里面的魔頭早就跑出來了,何用他來鎮壓?少他一個不少,多他一個不多。”
謝宗元咳嗽了一聲,看了一眼龍韜,后者會意,立刻出言道:“這守名宮我也是第一次來,不知可有什么風物景色,不若趙兄帶我四處游覽一番如何?”
說罷也不管趙鎮答不答應,拖著他往遠出走了。
程安路上一直沒有出過聲,見狀猶豫了一下,也跟著龍韜走了。
謝宗元招呼張衍走到一個僻靜角落,道:“我等對海眼之下的通路皆不熟悉,唯一可以指望的便是趙鎮,可是此人好大言,且浮躁輕佻,實在不知能否擔起此任。”
張衍見謝宗元也是心頭冒火,不禁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而且此人說話總算也不是無的放矢,只是牙尖嘴利罷了,師兄只當他在說笑便可。”
謝宗元點點頭,道:“我如今擔心是,方震他們得知我等也去魔穴,說不定暗中使絆子。”
張衍聽出了他話中含義,思索了一會兒,沉聲道:“不得不防。”
正在這時,先前那名走開道姑回轉了過來,只是此刻她卻是面無表情,“幾位師兄,我已查驗過,客舍已滿,守名宮中住得又都是女修,不方便招待外客,諸位都是服氣餐露的修士,想必在外露宿一晚,也不會在意吧?”
謝宗元皺了皺眉,于他而言,倒是也不太在乎住在哪里,只是明明方震等人都住在殿中,他們卻住在外面,改日相見之后,沒得被人恥笑,損了謝氏的臉面。
張衍倒是覺得這樣也好,免得與方震等人照面,說不定還會多出什么麻煩事情。
此時,他卻聽背后有人驚喜地叫了一聲:“張師兄。”
張衍不禁回頭一看,見琴楠站在不遠處,俏臉上紅撲撲的,身上一件道袍與那名道姑類似,不禁訝然道:“琴師妹?你在此處修行?”
琴楠一臉欣喜,道:“是呀。”
她想了想,轉過頭對那道姑說道:“這幾位師兄遠來是客,既然客舍已滿,便給他們準備一間偏殿休息。”
道姑低下頭去,恭敬道:“是,師叔。”
謝宗元呵呵一笑,道:“師弟既然遇見故人,想必有許多話要說,我去他處走走。”
袍袖一擺,他便灑然走開了。
張衍微微一笑,道:“不知師妹與彭真人怎么稱呼?”
琴楠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原本是陳師兄座下的記名弟子,后來祖師見了我,就收了我做關門弟子。”
張衍仔細看了琴楠一眼,感嘆道:“師妹倒是好造化。”
兩人分別不過半月左右,沒想到琴楠已是明氣一重巔峰,而且看情形很快將要突破二重了,這個修為增進之速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琴楠睜大眼睛看著張衍,道:“師兄,你也是來魔穴中修行的?”
張衍道:“正是,師妹莫非去過?”
琴楠使勁點頭,“是呀,前些日子我每天都在其中修行。”
張衍恍然,難怪對方修為一日千里,原來還有這個緣故在內,想到這里,他心中一動,問:“師妹既去過此處,可知海眼之下的路徑走向?”
琴楠想了想,片刻后,她美目一亮,道:“師兄稍待。”
她轉身離去,大約一炷香的功夫便趕了回來,雙手遞上一份一尺見方的絹帛圖,只見上面繪滿了密密麻麻,分不清頭緒的紅線,“這是我在師傅書房里看見的圖畫,我默畫了一份,也不知有用無用,師兄不妨拿去吧。”